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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春雨，足足下了三十多个小时，细密绵长。都说春雨贵如油，如此这样的下，轻贱了。正值清明时节，这雨又纷纷、又纷纷，扰人心绪。阴郁的天气，浓重的水气，把人的视野浓缩在一个小小的区域。记得南方的梅雨季节，也是如此这样的两三个月的时间，偶尔天晴见日出，却不似现在的心情。 庭院村居、路边田野，各色花儿已经全面开放。没有了阳光的彩妆，它们黯淡了不少。一树树、一丛丛，迎面而来，又被车子甩在后面。恍惚之中，一丝悲伤涌了上来。 又见漫山花开！ 青年时候，正在南昌上大学。也是在这个时节，和同学们一起，去南昌北的梅岭春游。映山红、杜鹃花等开的正艳。一路上男女结伴，或追逐打闹，或采花编织花环，要么驻足在路边溪里戏水。都是如孩子般的玩乐。其中一次，一南昌哥们从家里把双卡录音机拿了来，带了若干电池，一路上不停地播放《今夜你会不会》。然后便是扯着嗓子喊《恋曲1990》。那时所见的漫山花开，开在眼前，并没有开在心里。心里在意的，是青春的花儿，是纯粹理想的花儿，虽然美丽、鲜艳，却很虚幻。那是青春的激情，挥洒或者发泄在开满山花的路上。
后来。女儿三四岁了，去胶南的大珠山。五一前后，也是杜鹃花开的正艳的时候。或开在石头缝隙里，或开在草丛中，要么就在一拐弯的地方，突然一片红艳呈现给你，要么就是一抬头，一串花红的枝条突兀地遮住了双眼。这漫山一片红！但并没有被花的艳丽吸引，总觉得累，疲劳。驱车的劳顿，太阳的曝晒，山路的难行，这些难言的感觉，便纠缠在那漫山的花儿身上了。 现在，又见漫山花开。又见了吗？见得还是以前的花儿么？记得古人曾经感慨：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去向，可是，现在正开的桃花，还是去年的桃花吗？已经不是了。那漫山遍野的花儿，都不是去年的了。所见到的，都是新的。 前些天给老人过生日。一个晚辈的新媳妇儿对我说：“我在我家的相册里看到你年轻时的照片了，很帅”。我便借机臭美一下，从手机里找出二十八岁时的几张给她看：“你看到的是哪张？”谁没有年轻过？就象《你好，李焕英》里体现的故事，我们印象中的父亲、母亲，都是从中年人开始的记忆，然后慢慢老去的。但是，每一个父亲、母亲，都曾经有过年少青葱，都有青春芳华，都曾经是一朵朵花儿，将美丽绽放在漫山丛林中！
一切都在变，世事皆无常。见到不同的花开，分别有不同的情感。与花无关，是自己成长的感受。人生百年，此心常驻，是境随心转？还是心随境转？都没有对错，关键在于如何体会。此心不动，所有的外在环境，不论阴雨，还是花开，此心都不动，不会如我这样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又是泪流又是破泣。丢掉此心，打破执着，见花说花红，看雨润万物，不喜不悲。 不悲不喜，总觉得有些无情。“又”见漫山花开，终归心中还存有以前的记忆，不会茫然而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不论这些记忆是悲是喜，都似故友，有意无意勾引起以前的记忆，让心里有了圈圈涟漪。即使同样茫然地问“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的呀”，就是已经翻动了前尘的记忆。 又见漫山花开，是人生的无常，是生命的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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