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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国

 金古传奇 2022-09-16 发布于广东

    “门前有条河,游过一群鹅。快来快来数一数,六五四三二。放鹅的大哥哥,整天玩陀螺,肚子鼓得圆圆的像尊弥勒佛。哥哥哥哥你快快做功课,别考个鹅蛋见外婆……”               

    这是我小学四年级时改编的儿歌《数鹅子》。记得此歌发行当日,流行速度比网络黄牛党抢票出手还快,瞬间风靡全校。放学后,红花草地绿茵田埂到处传唱,空气中全是小伙伴们数鹅的唾沫味。只是遗憾当时没有《中国音超》之类舞台,不然早就扬名立万了。

    在2014年阳历年初忽有所思,皆因触景生情,有图为证(公司门口的一群灰鹅)。在一线城市深圳有人养鹅,这叫轮船撞上火车、煤堆里捡芝麻------难得一见。每每出入值安岗亭,这些灰姑娘总喜欢“哥哥哥哥”的朝我直叫唤,几度令我陷入莫名的烦恼,厚着脸皮说一句:长得帅,连异性动物也情绪失控啊!当然冲上来的也有黑小伙,脖子伸得老长,有恐怖袭击的举止,那绝对是争风吃醋的表现。 

                 

   我出生在赣南“灰鹅之乡”的兴国县。不知这地方的人很多,有次聚餐不知何故忽然提起兴国,邻桌一位自诩世界地理学得极好的河南小伙兴奋地讲解道: “兴国这个国家在北欧,是个未加入联合国的小国,甚至比梵蒂冈还小,所以在世界地图上根本找不到”。他话音未落,我差点喷饭,这是目前听到的关于兴国最雷人的解说版本,而且还是曲解的。兴国灰鹅是中国优良鹅种,也是兴国特产之一。百度曰:"灰鹅养殖历史悠久,所产鹅品质好,营养丰富,具有耐粗饲、生长快、抗病力强、个体适中、产肉性能高、肉质鲜美等优良特征,在粤、港、澳、台等省市地区以及东南亚国家享有盛誉。"

    看官不免要问我为何对鹅情有独钟,说实话,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唯一理由是,我不能做童年记忆的叛徒。

从小我就与鹅有着不解之缘,据说有个早上父亲捡了个鹅蛋给母亲滋补身体,未曾料到敲开后竟然是个双黄蛋,母亲吃后当晚我即降生,个个都说鹅是我的吉祥物。我不知道马化腾母亲怀胎当年是不是也吃过企鹅蛋,才有今天如此闻名的腾讯QQ.

   听隔壁的老太太讲那关于鹅的传说,真是玉帝爷贴告示---神话。据扯,早在1700多年前,一群仙鹤从瑶池偷下人间游玩,当它们飞抵兴国上空时,只见山青水秀,风光无限好,于是乎它们便在潋江停下来洗涮涮洗涮涮,一只长得好看的雌鹤见岸边长有许多杜鹃,便飞过去想瞧个究竟,谁知花下一只正垂涎欲滴的癞蛤蟆精正张开大口等着它。就在鹤入妖口的危急关头,一只在河里戏水的雄灰鹅拼着命冒死用嘴去啄癞蛤蟆精,最终救了仙鹤,那只仙鹤为报答救命之恩,于是决定留在兴国与雄鹅结为夫妻,繁衍后代,于是有了优良品种。有人调侃称兴国为鹅国,搞得前苏联人意见纷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英雄救美的段子,小时也一直在寻找救美的良缘,然而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我却并没有成为英雄。记得我第一次放鹅(兴国客家话也叫长Zhan鹅)那年只有六岁,母亲在河里洗衣服,我奉命在岸边的红花草地里看管小鹅子,母亲再三嘱咐要经常抬头看天,发现有老鹰就要大声呼喊,别让鹅仔被天上的老鹰叼走。后来不知咋的,鹰没有来,却来了一只凶猛的老黄狗,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逮了一只小鹅仔逃离作案现场。我眼睁睁地看着幼小的黄毛小鹅仔死在狗嘴里却束手无策,只有任凭泪水落地有声,由着嗓子干硬喉咙哑音。有唐诗为证:“翅开遭宿雨,力小困沧波。客散层城暮,狐狸奈若何”。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领悟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吃鹅肉的不只是癞蛤蟆,还有老鹰,走狗......            

               

                                   (未成年的鹅)
    眼下正是年关,鹅国的人正火急地往老家赶,那个曾经迫不及待想离开的地方,如今却是我们个个最想去的唯美国度。人们通霄达旦的抢票不畏艰辛的挤火车,无非就是想了结一段乡愁罢了。乡愁不是出生于城市的孩子所能体会的物事,没有故乡的人,不懂乡愁。换言之,不懂乡愁的人,没有童年。农村孩子的童年才叫纯洁天真,相比城里被雾“霾”着的小朋友们能见度强许多,最起码亲近自然的机会要比城里的孩子多得多。我们小时候用鹅毛做孔明的羽扇,剪黑牛毛贴胡子扮诸葛亮,大有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之外的非凡气度;我们放学后聚集所有伙伴在沙滩上比武招亲,常常因未看管好自家的牛或鹅趁机偷吃别人的庄稼而惹骂;也曾因光着身子偷偷下水库洗澡上岸后衣服被大人收走却浑然不知,为此屁股没少挨板子。还有野炊、押宝、打陀螺、滚铁环、捕飞蝉、调石子、做弹弓、制火药枪等等数不胜数的乐子,如今想起,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其实,在外面呆久了,真正回故乡后却住不习惯,因为没有了童年的乐趣,只有靠回忆度日。

    前几年,鹅国大搞新农村建设,鹅国人为响应政府号召一门心思地涂墙画壁,却不再料理鹅舍牛棚。为了和谐社会,诺大一个以农为主的县,却见不着几头牛,曾经“房相西亭鹅一群,眠沙泛浦白于云”,如今却看不到几只鹅。二爷爷问我这种现象是否正常,我答非所问地道:农了民,即是工。农民都不再务农了,他还叫农民吗?正所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能和谐吗?

    近两年,鹅国开始大规模的进行城镇化建设,鹅国人也在加快转型升级中,许多农民戴上了“农民工”的特殊帽子。小小的一个鹅城开始像北上广般堵车,灰尘雾扰堪比伦敦,熟人照面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河流开始有了灰鹅的毛色,而人们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大起色。 "灰鹅之乡“理所当然开始了商业化进程。正所谓:工了人,谓之商。据说,鹅城有个城市规划官员还是我小学同学,当年这厮语言成绩不敢恭维,留下不少佳话。那是在学唐诗《咏鹅》的一节语文课上,该童鞋睡得正流哈喇子,老师愤怒至极,叫嚣着要其站起念诗。他好不容易才打开被口水粘着的扉页,但却开不了口,因为许多生字不知如何拼读。迫于老师的淫威,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念道:

         “我-鸟,我-鸟,

         土工向大哥,

         白毛浮绿水,

         红手发清波。”

  若是原作者骆宾王还在世的话,估计早将这厮剁成鹅酱了。可如今,人家混得就是好,俱往矣,数疯牛人物,还看今朝!有个怀才不遇的同学眼红人家,在同学QQ群里引白居易的《鹅赠鹤》讽之,“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 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

  我却想,自已的人生不是要过得怎样,而是要懂得怎样去过,放下一切贪念,轻装上阵才能像鹅毛一样浮载重任。无论世道如何变迁,我定坚守鹅国的童真,让那些焚琴煮鹤哀梨蒸食的物事随波逐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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