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孙建华，1947年11月20日出生，前检察官，1966年徒步万里长征路（19岁）；三次横渡琼州海峡；2002年、2003年参加海南三亚国际铁人三项赛，获得老年组冠军；70岁时从海口骑车出发，沿着自己人生成长道路，历经13个省，上了长白山，用时一百天，骑行6700公里。  在浑江三中读书最困难的是漫长的冬季教室取暖问题。冬天来临的时候，要在教室里用砖砌火墙烧火炉取暖。由值日生轮流起早管理火炉保持室内温度。能否在上课前让炉火旺起来，散尽烟尘，保持教室温暖清洁，是同学们集中精力上好课的关键。但是每每上课的时候，教室里经常是烟尘弥漫，乌烟瘴气。老师和同学们无不心烦意乱，开着门窗，冻得老师拿不住粉笔，同学们冻得手脚像猫咬一样。
没有生好火炉原因很多。有的值日生不提前起床，上课时间到了还没点着火，有的值日生不会生火炉，有的值日生没有事先准备好引火柴…… 每当轮到我值日生火炉的时候，我都很早起床。当同学们和老师走进课堂的时候，教室里又干净又暖和。我看到老师和同学们高兴的样子，心中十分欣慰。 没有人提示我承担每天替值日生管理火炉，老师同学都认可我，我不声不响的这样做了。我把管理火炉当作乐趣，坚持了三年。心里想，我家里困难享受了每月六元助学金，应当多付出。 每天下了晚自习以后，我就把炉火用煤压好，这叫封火。第二天起早把压火煤扎开几个小眼，使底火渐渐的燃烧起来，这是缓火。及时清理干净炉渣，掌握好时间段，在上课前让炉火燃烧得很旺，取得最佳取暖效果。
为了我管理火炉方便，班主任牛德发老师安排我的课桌摆在靠近火炉的地方，便于给火炉加煤、除煤渣。 那时，学校各班级取暖效果不好的问题是普遍存在的。教导处王主任（他的下额上有一撮灰白色的小胡子，学生们私下称“王小胡”）经常到各班检查。他发现我们班的火炉烧得好，教室既暖和又清洁，就笑眯眯的问大家：你们班的火炉为什么烧得这样好？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有的同学还喊出我的名字。 我不谙世事，经不住多日来老师和同学的夸奖，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了。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王主任，炉子可热乎了！不信你上来坐一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主任丧着脸扭头就走了。
班主任牛德发老师来了，腋下夹着教案站在门口满脸怒气，半天没说话，突然喊出“孙建华”的名字。他把我带到学校党支部，党支部在教导处的小套间里。那时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在人们的心目中，党支部是“威严而神秘”的地方。 牛老师猛地把教案摔在桌子上，厉声厉色地问我：“你们家对共产党有仇吗？” 我说：“没有”。 牛老师说：“你爸爸旧社会是干什么的？是国民党吗？” 我说：“不是，是工人。” 牛老师说：“你为什么戏弄王主任？” 我说不出话来，吓得就要尿裤子了。 牛老师接着说：“王主任是党支部组织委员，你怎么能戏弄王主任！” 我不知道牛老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但我很害怕，感觉我的问题很严重。后来我得知，牛老师当时是入党积极分子。 这一天我像没有魂一样，课堂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老师讲的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管好火炉，呆呆得坐着。 夜里梦见刮大风下大雪，教室的门被刮开，火炉被掀翻，满教室都是浓烟。我被梦惊醒，猛然起床穿好棉衣走出寝室。果然下大雪了，地上雪很厚，鹅毛大雪还在下着，没有刮风。
我趟着大雪来到教室，教室门锁得好好的，教导处里灯亮着，墙上的挂钟显示午夜1点。我没心再睡了，打开教室门，捅着火炉，坐在火炉边上反思白天的问题。 不知不觉炉火旺了起来，我被火炉烤得满身是汗。解开衣扣，敞开教室的门，只把头伸出教室消汗，当时感觉凉爽，到天亮的时候开始头晕、恶心，支撑着上第一节课。 下了课，我找牛老师请假回家。牛老师还是很生气，说：“我可以给你假！但是你没有病！”我顾不上与牛老师解释，回家了。 火车站在三岔子镇，离城墙砬子4公里，我在雪地里走几步就摔倒，爬起来接着走。跌跌撞撞走了2个多小时，赶上了火车。 到砟子火车站下了火车，扶着路边的板杖回到家里，进门就栽倒在炕上。喘得很厉害，不停地咳嗽吐痰，患了重感冒，支气管哮喘。 在学校里整天吃咸菜、玉米面饼子，本来就营养不良。经过病魔一折腾，就连脱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了。因为喘得厉害不能躺下，不停的吐痰，我妈妈把家里所有的枕头摞起来，让我把头歪在枕头上对着地儿坐着，喘得顺一些，吐痰也方便。我的状态对一个本来很困难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问我妈妈，我生父在旧社会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妈妈告诉我是工人。我妈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事。我妈妈就叫我妹妹和弟弟两人去学校向老师反映我的病情，问老师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些日子，牛老师安排同学来我家看望我了。我心想：可能没有专人生火炉了，不知道教室里是怎么取暖的。 过了春节，我的感冒好转了，但是咳喘还是很厉害。 新学期开学了，我要上学去，绝不能误课。上课认真听老师讲课，做好笔记。晚自习认真完成作业，寂寞的时候就静下心练字，其他同学闹翻了天我也不动声色，到了冬天，我依然是不声不响地管理好火炉。 临近中考，我追求的就是将来有一份职业，能自己挣钱吃饭，所以中考时我的报考志愿全部都是中等专业技术学校，如果能被中等专业学校录取不用交学费，毕业有工作，所以最后一栏志愿填写了通化师范学校，我知道师范学校录取面宽，即使前面的学校都没有录取，也能在师范学校被截住。我没有读大学的概念，没有报高中。
我没有想到，牛德发老师冒着雨，踩着泥泞，来到砟子煤矿找到我家，送达通化一高中《录取通知书》，动员我爸爸妈妈，一定要我到通化一高中读书。我爸我妈都说，不管我读到哪里，都支持我读下去。 当时的通化一高中是通化地区十个市县唯一的一所独立高中，是通化地区最高学府，也是向往读大学的同学最为青睐的学校。因为升学率高，被人们戏称为“通化一高大”。 九年后，我从解放军部队回通化探亲，专程到浑江三中看望牛老师，我给牛老师带去了黑龙江特产“白色方块糖”。牛老师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看我穿着军装去看望他，很高兴，硬是留我在他家吃午饭。 2004年9月，我再次探访浑江三中。原来的校舍没有了，已经变成教学楼。草场的面积很大，校门把得很严，负责把门的学生认真按规则查看走进校门的学生。我在学校大门前站着，身着统一校服的学生灿烂着走进校门，与我脑海里的低矮的小平房和冰天雪地形成了时代的反差。 反思当年祸从口出，严格的说是我缺少教养，得意忘形，成为戏弄校领导嫌疑。虽然牛老师作为政治问题对我审查，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左”是普遍的，不能怪罪。就我一生而言，说话时空错位的问题确实制约了我的进步，好心人告诫我“三思而后行”。 记住教训吧！祸从口出！ 饶庆松 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北海国际仲裁院仲裁员 《时代周报》特邀法律评论员 热爱横渡，三次横渡琼州海峡 2016年挑战往返横渡 彻夜坚持19小时50公里 公开出版物有《横渡，不一样的人生》 曾成功代理死刑改判无罪案件 最高院第一巡回庭优秀志愿律师 深圳优秀女律师 每天一分享，做有温度的律师 阅读|分享|励志|横渡|法律 分享美好，是美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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