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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公众号：纪人物 1978年，世界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在听过我国一首用二胡演奏的民俗音乐后，却大为震惊：“这种音乐就应该跪着来听，创作它的人真是个音乐天才。” 自此以后，这首《二泉映月》漂洋过海流传到了西方，并且获得了诸多赞赏。一位英国的音乐家评论：这就是中国的贝多芬，中国版的《命运交响曲》。 这首曲子为何会得到多位音乐家的赞赏，它的作者究竟是谁，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1893年8月17日，阿炳出生在江苏无锡的“雷尊殿”旁，原名华彦钧。母亲吴阿芬是一名大家闺秀，嫁给当地秦家少爷过了半年，丈夫就撒手人寰。在丈夫的葬礼上，邀请雷尊殿的道士华清和给做法事。 随着接触的增多，吴阿芬与华清和逐渐产生感情，最终生下了阿炳。私生子的出身，注定很难被世俗生活所接纳。 阿炳出生后，秦家闻讯大怒，族里上下都觉得吴氏败坏门楣，纷纷对吴氏讥讽谩骂，甚至裁减吴氏的生活费，令吴氏的生活水平还不如秦家的下人。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吴氏实在受不了这般非人的虐待，便投井自尽了。 吴氏死后，族人们将怒火都发泄到阿炳身上。幸好同族一位名叫杏娣的婶娘同情华彦钧的遭遇，将他领养在身旁，才让华彦钧躲过了死神的威胁。 吴在阿芬去世4年后，华清和带着8岁的阿炳去雷尊殿做了一名小道士。
在道家法事中，要用到各种乐器，父亲就让阿炳努力学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渐渐地，阿炳竟然精通了鼓、笛、二胡、琵琶等乐器，在当地小有名气。 华清和对待吴阿芬是否真心很难得知，但他对阿炳却是实实在在的“慈父情怀”。 雷尊殿作为无锡有名的道观，香火鼎盛。所以每年都能收到一大笔的香火钱，收入不菲。 华清和一贯疼爱阿炳，又对他心怀愧疚。 1914年，阿炳21岁。那一年，华清和病重在床榻，自觉时日无多，便告诉了阿炳的身世。他这才知道，原来一直疼爱自己的师傅，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在临终之前，不顾观中其他道士的反对和外界的评价，毅然决然地将雷尊殿传给了阿炳。 华清和生前未能和阿炳以父子名分相待，待他死后，却是给了阿炳一个实实在在的继承人身份。 料理好父亲的丧事后，阿炳开始接过父亲的衣钵，成为了雷尊殿的当家道士。
因为华清和的溺爱，师兄弟们都不喜欢阿炳，再加上他自己常年来自由散漫的性子，得知身世得知身世的打击，最终在恍恍惚惚中竟然开始堕落，沉溺于吃喝嫖赌甚至吸食鸦片。 因滥交而患上的梅毒让他瞎了眼睛，又被逐出了雷尊殿，流落民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每天在天桥靠着拉二胡为生。 然而正如失聪不能阻挡贝多芬成为一代“乐圣”，失明也没能阻挡阿炳提升自己的音乐造诣。失去视力的日子里，阿炳学会了倾听，他开始注意人世间的各种声音。 他开始渐渐理解了自己的父母，理解了这个世界，也理解了自己。在一个月圆之夜，饱经沧桑的阿炳坐在清净如水的月光下，身旁是清澈的二泉，沉思着自己的一生。他将自己的人生感悟注入了如泣如诉的二胡声中，成就了《二泉映月》的绝唱。 在人们心目中，沦落街头的形象是破衣烂衫、或跪地哀嚎，或伸出一只等待施舍的手；等待着他的是白眼和肮脏的咒骂。但是阿炳每天外出卖艺时，身上总是穿着家中仅有的，稍微体面些的衣裳，虽然大多破旧，但都经过缝补、洗得干干净净。
他经常坐在茶楼、烟馆、旅馆，但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肆意放荡，而是收集素材，编成词句和唱段。他的曲调中蕴含的感情不再是模仿和已有的固定套路，那里有他的情感和生活，还有他的遭遇。 虽说现如今后人冠之以“民间音乐家”美名，肯定了其音乐的现存价值，彰显了他的才华横溢，但是实质上他就是乞丐艺人，只不过是用音乐的方式行乞。 也因为如此，“瞎子阿炳”的称呼随之而来。
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时局混乱的三十年代，阿炳作为乞丐艺人尝遍人间辛酸苦辣最能了解底层人民的苦难。 为了吸引路人多给一些赏钱，阿炳经常即兴演奏，弹奏不一样的曲目，而且还会根据不同的人物、场景创作出不同的曲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度过，这时一个叫董彩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她是一名农村寡妇，之前嫁到江阴北固乡，为丈夫生下一儿三女，后来丈夫去世，她把孩子全都送出去了，留下独自一人到处讨生计。 遇到瞎子阿炳时，别人都在指指点点，只有她静静聆听。 无论瞎子拉什么样的曲子，她都觉得很动听。 同族人看出催娣眼神里的情意，就撮合他们走到了一起。 此时的阿炳已经四十岁了，爱情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但又极其渴望。 两个被命运捉弄得可怜人，为了久违的温暖，还是走到了一起。 阿彩有些笨手笨脚，但对阿炳很好，他们俩形影不离。阿彩成了阿炳的眼睛，每天用一根竹竿拉着阿炳出去卖唱，他们走街串巷，走到哪儿演奏到哪儿，他们俩成了街上一道另类的风景。 有了阿彩这个领路人，阿炳能去卖唱的地方更多，活动范围也更广了，他们分工协作，阿炳负责演奏，阿彩负责收钱，配合默契。 阿彩感激阿炳，给了她一个家，一个依靠，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所以她悉心照顾着阿炳的生活起居。
在走街串巷、感受民间疾苦的几十年间，阿炳早已不再抱怨自己的命运， 反倒关爱起整个社会，甚至是整个国家，而且“三观”越发正。 人们曾评价阿炳一直坚守 “人穷志不穷”是不畏权贵； “人穷嘴不穷”是不吃白食； “人穷名不穷”是为人正直。 曾经的阿炳是不羁放纵爱自由，但此时的阿炳早已收起了锋芒。 阿炳嫉恶如仇，拥有一腔正直的热血，据说，有一天阿炳听说当地一个地主强占了一名只有13岁的小丫鬟，就即兴创作出了一首义愤填膺的曲子来进行演奏，没想到的是，这首曲子很快红遍了大街小巷，许多人赶到地主家去给这名小丫鬟“讨公道”。 他不仅编歌曲骂土豪恶霸，而且在抗日战争期间，还用二胡支援抗日，创作了流传甚广的歌颂抗战的作品，比如《歌颂十九路军》《义勇军进行曲》《寒春风曲》等。 历史的突变，不仅改变了阿炳的音乐之风，也丰富了他的音乐内容，关心人民疾苦、歌颂爱国情怀，一度成为阿炳音乐的重要要素。 年过五旬的阿炳常常会感慨人生，他会回忆自己前半生的糊涂与悲凉。 偶尔阿炳会抱着琴，在街头对着路人唱道：“奉劝诸君，莫学我样。” 1950年，不改嫉恶如仇性格的阿炳，做了一曲《金圆券害煞老百姓》。 他因此被当地官员以破坏金融政策为由，禁止上街卖艺。 倔脾气的阿炳对此大发雷霆，在家里打砸了很多东西，连乐器也毁了几把。 在他的作品中，最能概括他终生的还是要数《二泉映月》，而围绕《二泉映月》这首二胡曲还流传着许多故事。 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黎松寿幼童时期和阿炳是邻居，他喜欢拉二胡，阿炳时常会在演奏技法上点拨他，由此有了渊源。 后来黎松寿考上了南京艺术学院民乐系，一次偶然间，他随手拉了一曲阿炳教他的曲子，被中央音乐学院的杨荫浏教授听到，询问他这首曲子的名字，黎松寿说这首曲子是家乡一个民间艺人教他的，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杨荫浏顿生爱才之心，想拜访阿炳，用录音机记录这些民间曲目。 3年之后的一天，黎松寿带着杨荫浏和曹安和两位教授，一同到无锡拜访阿炳。阿炳虽然身体状态很不好，但还是爽快答应了来者的要求。 杨荫浏教授偶然间听了阿炳的《二泉映月》，觉得惊为天人，所以想将此作品录制下来。
遗憾的是，在录制作品期间，阿炳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因为常年吸食大烟，加上生活的大起大落，阿炳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录制了《二泉映月》、《昭君出塞》、《听松》、《龙船》、《大浪淘沙》和《寒春风曲》这六个作品。 这些作品流传至今，成为音乐领域的重要作品，被后代人不断学习、传播。 随着被人们所熟知，阿炳也终于登上了舞台，正式为台下观众演出。
1950年阿炳在一场演出的舞台上谢幕不久后，他的人生也永远地在那个冬季谢幕了。阿炳就病重了，他再也拿不起任何乐器了，想着还有那么多好的作品没有被录制下来，他满心满眼都是遗憾。 1950年12月4日，阿炳拿起二胡想要弹一曲，顺手一摸二胡的弦竟然被老鼠啃断了，这让阿炳的精神受到很大打击。连续不断地吐血，再加上烟瘾发作，家中断粮已久，走投无路的阿炳打发妻子出门讨饭之际便绝望自缢，随同他肉体一起离去的，除了他的音乐才华，还有一百多首失传的二胡曲目。
董彩娣的5个孩子，对自己这位继父，都很感激，一个个带着自己的孩子披麻戴孝，给阿炳送终，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阿炳离世仅仅29天，失去丈夫的董彩娣，便迅速垮了下来，也离开了人世。 而后来，参与阿炳《二泉映月》录音的音乐教授黎松寿夫妇和阿炳的后人都纷纷反驳“自杀论”，他们都坚称阿炳是病逝的。 其实不论阿炳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他的气节和傲骨都会随着他谱写的不朽乐章永远在后世流传。 1978年6月，世界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在北京首都体育馆指导中国中央乐团演出了《二泉映月》，他流下眼泪，第二天，他来到中央音乐学院，听了17岁的女生姜建华用二胡演奏的《二泉映月》，激动的说“这种音乐只应跪下来听”，说完，他真的虔诚的从椅子上顺势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说：“如果我听了这次演奏，我昨天绝对不敢指挥这个曲目，因为我没有理解这首音乐，因此我没有资格指挥这个曲目”。 美国“旅行者1号”探测器携带了一张激光唱片，汇聚着世界的音乐，其中就有阿炳的《二泉映月》。 因为与贝多芬相似的后天残疾还有惊人的天赋，阿炳也被许多人推为中国的被隐没的贝多芬。 阿炳的人生遭遇是不幸的，其身上的那些劣迹也是无法抹去的，但他超然的音乐才华亦是名副其实的。
《二泉映月》所带给人们心灵的震撼，奠定了其在世界音乐领域不朽的地位，曲子当中所蕴藏的，无论在遭遇什么样的经历，也永不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才是后人敬仰阿炳的真实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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