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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生死与鬼神

 大地菲芳 2022-09-19 发布于河南

浅谈生死与鬼神

文/侯羽西

我经历过几次濒临死亡,从阎王那走了一圈又回来了。都说我有后福,不过到现在,我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讨着那稍宽裕一点的生活,不知道这个后福是怎样的一种福气,也许当下没有苦难,家人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气吧!人,要懂得知足。
在我很小的时候,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活动的。那时候,每每家里有从老家来的亲朋好友,父母招待他们吃喝到深夜,他们便聊起了他们“耳闻目睹”或“亲身经历”的神异之事。有些人夸夸其谈,像是在吹牛;有的人声情并茂,好像那就是他亲身经历的,听得人直哆嗦。母亲是不让我们听这些的,会让我们早早上床睡觉,姐姐是否睡着我不得而知,但我是假寐。每次我都是听到最后他们散去,我才似睡非睡。睡不着有时是因为我还沉浸在那些故事里,有时则是被吓得不敢睡觉,瞪着眼睛等待天明。因为家里条件有限,我和姐姐的房间腾出来给了“客人”们住,我们就被赶到堂屋的小床上挤着睡。虽然他们在谈论这些奇闻异事时声音不大,越到深夜,声音越小,生怕他们谈论的机密事件被不在场的的其他人听了去。但在那漆黑幽静的环境里,每一个字好像都扣在我的心上,钻进我的脑子里。北方冬季的农村对农民来说就是一个长假,除了让劳累了一年的身体好好休整外,就是照看一下家禽牲畜,所以在漫长的冬夜里,这些“客人”们有大把的时间来谈天谈地。即便是有这么多的时间来聊,但他们都会在凌晨收住自己的嘴,再精彩的故事都会留待下次演绎。
“客人”们走了,我偷听来的故事却在影响着我。到了夜晚,看到远处的像人一样的树,我都觉得那确实是一个怪物在盯着我。我的影子好像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晚上我和姐姐从来都是结伴如厕,而且是鬼鬼祟祟,可能在别人眼里,远望我们俩倒像是那鬼魅邪祟了。
婆子妈去世了,看着她的遗体被送进火化炉,然后一个盒子就是她长眠的地方,好像人死了也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城市里的遗体告别很简单,过程有点像新式结婚一样,只不过没有两个新人的互动。谈谈逝者的生平,瞻仰一下逝者最后的遗容,来的宾客握手慰问逝者亲属,最后遗体从冰冻状态被至亲送到火炉旁,化作一缕青烟,留下几捧骨灰。
姨夫去世让我真正感受到什么是视死如生。农村的规矩多,一样都不能少。我第一次披麻戴孝,听不懂道士嘴里念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二胡拉的是什么乐,敲击乐与锣鼓声,声声入心,听不懂哭丧的阿姨说的什么,但听着真的很悲伤。城市里所有的事情要按事情的先后顺序轻重缓急来办,而在这里,所有的时间都为逝者来安排。道士随时关注着手腕上表的指针,什么时刻做什么事,不能耽误分秒。在这里没有向活着的人宣告逝者的生平,道士嘴里念念有词的是祝福,祝福来生,祝福子孙后人,愿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被接纳,被善待,好像他真的新生了一样。唢呐声一响起,悲伤自然而来,不需要你酝酿,就潸然泪下,那一刻,好像看到姨夫的灵魂升上了天堂。
姨夫下葬是在晚上,道士算好的时间,虽然现在夜晚照明方式很多,但送灵的队伍是在火把的护送下前行的。我在队伍最后,随着队伍穿行在蜿蜒曲折的夜色中,到了一个小丘顶,经过很多程序,我们见到了棺木里姨夫最后的遗容:久病后只剩皮包骨头的姨夫闭着眼,嘴张成小“O”形,脸惨白。我注视着安祥的姨夫,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愿他来生康健,愿他安息。下山时队伍是乱的,这里是我小时候听的鬼故事里主人公的家乡,南方的丘陵、月黑风高、随时可以遇见别人家埋葬先人的坟茔、花圈、死人......听着恐怖,身在其中,倒觉得逝去的亲人在你的身边时刻护佑着你,没有什么可怕的。
逢年过节来到亲人的坟前,除了寄托哀思,我们大多都在祈祷他们能保佑我们及我们的后人,好像他们就是神,可以听得到我们的心声,实现祈祷者的愿望,庇佑他们的后人。但当我们经过别人的坟前时,我们又心生畏惧,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同是故去的人,于己于他人便是神鬼之别,对于故去的人,他们也没有百变之身,他们还是那个他们。
我不是神鬼论亦或唯物论者,只是在生活中慢慢体会到庄子击缶而歌的生死观: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为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生如斯,死亦何惧,匆匆几十载不过百岁余,只不过是活个坦荡,问心无愧罢了。
2022年9月15日夜
於重庆九龙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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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羽西,重庆人,爱好写作,诗歌、散文、随笔等作品散见多个网络平台。

杏林草(陈宝蓉)摄影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第 656期
2022年 09月 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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