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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劳损危症奇验

 中医知识圈 2022-09-19 发布于山东


劳与损均属不足之证,似乎无甚分别。

然劳多属热,损多属寒。劳间或有不足中之实证,尚有形寒发热之风劳,又有皮如甲错、两目黯黑,或有内热之干血劳证。损为不足中之不足证。

越人谓虚而感寒,则损其阳。阳虚则阴盛,损则自上而下:一损损于肺,皮聚而毛落;二损损于心,血脉不能荣养脏腑;三损损于胃,饮食不为肌肤。虚而感热,则损其阴。阴虚则阳盛,损则自下而上:一损损于肾,骨痿不能起于床;二损损于肝,筋缓不能自收持;三损损于脾,饮食不能消化。自上而下者,过于胃则不可治;自下而上者,过于脾则不可治。盖脾胃为中土,化生万物者也。

脾胃一损,则饮食少而乏布化精微,以荣养各脏腑,则脏腑之气血俱竭,故为不治之症也。是以仲景治虚劳证,用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炙甘草汤等甘药以补脾胃。脾胃健,则自能生气生血生精生神,无论何脏之损,皆可挹彼注此,以荣养其不足。且培土可以生金,尤为肺损要药。此即《内经》所谓“阴阳形气俱不足者,调之以甘药”之旨,且不至于损及脾胃为不治之症。其用意之周密,治法之精微,可谓神化莫测矣。

临床每遇感受风寒之咳嗽证,即遵越人“肺虚感寒,为肺损之渐”,即用仲景之方,以黄芪建中汤,为损证杜渐防微之计,无不应验如神,治愈者不下数千人。奈时医反之,每遇肺虚感受风寒之咳嗽证,皆用辛凉泻肺之品,以助阴抑阳,使损之又损,致成不治之症者,实大背越人之旨。故有“外感风寒不可泻肺”之论,以正世俗之误。且越人对于损证,极为郑重。本济世活人之志,诚恐后人误治此证,故又申明治法,为八十一难中最详细者。谓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

《内经》谓劳者温之,损者益之。又云:形不足者补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足证古圣贤之治劳损证,均以甘温之补药为主。至若形寒发热之风劳证,性状虽似实证,然仲景治风劳之薯蓣丸,尚以大补气血药为主,稍加和缓之祛风药治之。以祛邪药用于大补药中,则祛邪而不伤其正,且正足自可敌邪。其治法之奥妙,非可以言语形容者。唯血瘀凝滞之干血劳证,必须认明患者有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等症,方可用大黄虫丸以驱逐其瘀。其所用之祛瘀药,虽属猛厉,然亦重用甘草、白芍、地黄等补药以和缓之。按仲景制此猛厉之药者,实由于瘀血之日积月累,胶固难化,非用此猛厉祛瘀之法不能除。否则反为姑息养奸之害,以其瘀血不去,则新血不生,唯有奄奄待毙而已。故不得不用此猛厉之药以消去之,使瘀血去而新血生,以复其生生发育之机。且血干体虚,不耐攻利,每服只用小豆大五丸以缓治之。其活人之志,用意之深,为何如耶!由此观之,古圣贤之治此劳损证,无不亟顾其元气为主。

为医者,可不遵从内难两经之旨、仲景之法,以补元气为亟务,而重人之性命哉?!

劳损证治验五脏俱损之极危症奇验

洞庭山刘湘涛,上海庆成庄之经理也。其子年二十左右,始患流注于左腰间三处,中西医药无效,溃烂出水,三年不收口,甚至浑身浮肿,未溃之流注有数百枚,通体无隙处,咳嗽声哑,绝不能发音,气短喘急,不能卧。请苏州上海诸大名家,会以为不治矣。湘涛饮泣吞声,悲伤欲绝。适有嘉定张粲廷与湘涛同事,粲廷述及伊子曾患同样之病,亦百药罔效,幸邀予诊而即愈。故不远数百里,特来邀予至洞庭山。比至诊之,脉沉微欲绝,时时昏晕。

知其阴寒内伏,气竭血凝。议用大剂十四味建中汤,并加重别直参一两。服后即能卧下,而气急顿平,得能安寐。湘涛谓如遇仙人,坚欲留予数日。日诊一次,即将前方除半夏之燥,川芎之散,加象贝、米仁、冬虫夏草等出入加减,五日而浮肿并数百枚未溃之流注全消,又五日已溃者亦完全生肌平复,又十日咳嗽亦愈,而声音已响。嘱其服人参养荣汤一月,而静养一年以复原。共计服别直参一斤余,附桂各四五两而瘳。

此症虽由外证误治而致此,然至浑身浮肿,而咳喘失音,不能卧者,是已形五脏俱损之证也。若非如此大温补,决无生理。现在之医,专尚攻伐,视温补如鸩毒。凡遇虚寒证,必死无疑。此症虽与张粲廷之子病形相同,而病情迥异,一系虚寒证,一系风热证。张粲廷子亦现咳嗽浮肿,浑身之疮疖累累。医作湿毒治,亦有作风热者,愈治愈甚。予诊其脉左手浮弦带滑,右手虚微。

以其肺脾虚弱,风热蕴结,血液不清,而成此症也。粲廷曰:前医作风热治,病反增剧,恐非风热也。予曰:彼作风热治,则转剧,我作风热治,未有不愈者。盖彼用牛蒡、前胡之泻肺风药,肺脾虚极,致成浮肿咳嗽等症,补之尚恐不及,岂可损之又损,其不增剧得乎?!予则重用生黄芪、于术大补其脾肺以为君,防风、荆芥、银花、生草祛风解毒以为臣,象贝、云苓、连翘、薄荷清血退肿以为佐使,服之两剂,浮肿疮疖均退。复诊将原方略为更改,又两剂而诸恙霍然。此二症病形相同,若无辨脉论证之确,如此危险证候,何能见效有如是之速?!

为医者,可不详辨脉证以治病哉!

童子痨之危症治验

嘉定绅士金伯琴之子,在十五六岁时,患发育不良而成童子痨证。虽日在医药中过生活,终觉无效。后召予诊视,见其气喘咳嗽,即在盛夏,犹着夹衣而身不暖,形肉消瘦,精神疲倦。诊其脉微细欲绝。知为先天不足,下元水火两亏,以绝其生生发育之机也。虽时值盛夏,然不用大甘温之药,必为不治之症矣。因嘱其日服炙甘草汤一剂,并附桂八味丸一两,并嘱其常服此两药。服之咳嗽、气急均愈,身觉温暖而止。服之一月余而诸恙果愈,身体亦得康健如常。

又童子痨之危症治验

太仓漕总孔渭英之嗣子,在十六岁时,患乍寒乍热,咳嗽频作,气急作喘,不能安卧,迨危象环生,始召予诊。见其形肉消瘦,精神委顿,已成童子痨之极危症也。观前医所开之方,皆属前胡、牛蒡、杏仁、川象贝、桑皮、橘红、苏子、桔梗等泻肺之药。诊其脉,左浮弦且滑,右虚散。即用秦艽鳖甲散,除乌梅之酸敛,加生黄芪、潞党参、炙甘草、大枣以培土生金,服之四剂而诸恙若失。后用四君子汤,除白术之燥,易玉竹之润,加当归、白芍、大枣、饴糖调理十余剂而渐渐复原。

此症系正虚夹风,风入于肝,郁久而化为热,肝木夹风火两邪以侮肺金。医者不知补肺以祛风热,反倒行逆施而用泻肺之药,以致肺气垂竭,咳尤甚而气欲脱。前医虽用风药,然属泻肺而不入肝经之品。予用秦艽鳖甲散,系专治其肝经之风热,再用参芪草枣以大补其肺,且能助正撤邪,故如此危险证候,竟然药到病除,有如是之速也。

久咳吐血致成劳损危症奇验

茜泾西门外徐晋卿,年三十余岁。始患咳嗽,继则吐血,百药无效,卧床不起者已将一载。召予诊之,见其形肉削尽,犹幸胃口尚佳,精神不甚委顿。切其脉,右寸关沉弦。知系支饮伏于胸膈间,水气射肺而致此咳嗽。咳久伤肺,故见血也。忆及仲景有支饮家,咳烦胸中痛者,不猝死,至一百日或一岁,宜十枣汤治之。此症适合仲景之法,药虽猛厉,然不服此,永无获愈之日。倘再姑息,命将不保。不如乘此胃气未败、元气未漓之时,速用此驱逐支饮最猛厉剂之为愈也。因即用甘遂、大戟(俱面裹煨)、芫花(醋炒)各五分,共研末。嘱其每用五分,再用大枣十枚煎浓汤,在平旦时服之。迨泻后接服附桂八味丸四钱,一日三次,日日照服,使其余饮从小便而出,且可使脾胃强健,而饮邪自化。如果咳嗽不愈,嘱其隔五日再照前法服此药末五分。谁知一服即愈,不须再服矣。仲景之法,真神矣哉。今医每谓古法不合今病,而皆杜撰新方,以为能事。然久病能一服即愈者,除此古方外,未之见也。

久咳成劳危症奇验

太仓西门外名医郑也涵之母,年六十左右。患咳嗽症,百药罔效,不起床者已数月矣。邀予诊治,见其形神憔悴,且觉身寒凛冽,指尖不温,咳以晨间为剧,连声不止,甚至气不能回而欲绝,其脉左关弦滑且实。知系肝经之风火旺盛,以上侮肺金之候也。即用龙胆泻肝汤,重用柴胡加防风以祛风清火,并加黄芪以补肺制木,使木不敢夹风火之威以侮肺金,再加白蜜以润肺,且解龙胆栀芩之苦以败胃。服之四剂而咳即止。后用异功散加白芍、钩藤、石决、大枣、白蜜等调理之,即能起床。此症虽属肝火炽盛,既不发热,又不口渴,反身觉寒凛,指尖不温,若不按脉理以证实之,谁识其为风火两邪蕴伏于肝之证,而敢用龙胆泻肝汤绝不对证之药哉。孰料服之竟应验如神,岂不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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