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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北方农村长大，接触最早的汤，就是疙瘩汤。 不错，汤里全是疙瘩——小麦面粉加水，用筷子不停地搅成糊糊。在水开之后用筷子沿着搪瓷碗边，一块一块划入锅里。待小船一样的面块浮上水面，就可以捞起开吃了。 小麦面疙瘩有两种，一种是去了皮的小麦打的细面，一种是带皮打的粗面。 离我家不远，有个面坊，专做这种营生。那一家人很会做生意，早早地种了蔬菜进城卖，是80年代，我们那里万元户的典型。 说回面粉。现在叫得比较文雅，前者是精面，后者是全麦面。 在很多现代人意识里，全麦面更健康。可是吃过面疙瘩的人都知道，全麦面疙瘩，真不好吃。 那时候，家穷，有小麦面疙瘩吃，能饱腹已经不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再做面疙瘩的时候，放了一些盐，嗯，新鲜。 看着我们乐意接受变化，她老人家又试着放了葱花，五香粉。 全家人，坐到一起，一吃，嗯，不错，好吃。 母亲似乎受了鼓舞，再做面疙瘩的时候，打进去了两个鸡蛋——那时候，生活已经渐好，家里的日常吃面已经全部是精面了。 加了鸡蛋的面疙瘩，仿佛品格一下子升级了。口感细滑软腻，还有着鸡蛋的香味。那之后，母亲的面疙瘩就固定了配方，不再添加其他的。 有时候问母亲，要不要再升级。 母亲说，再升级也是个面疙瘩，加入料多了，就不叫面疙瘩了。 也是。加了鸡蛋和调料的面疙瘩好吃，汤也好喝。 我们常听一句话，原汤化原食。所以，每次吃饺子、面条、面疙瘩，我家里一般都是稠的稀的，一锅端。 这个理论现在我仍信。 有朋友到我家吃饺子，我还是会给对方装一碗水饺汤，“原汤化原食，喝点。” 至于喝不喝，是他的事了。吃饭这事儿，可勉强不得。 2 来了南方之后，疙瘩汤基本上没有再吃过了。 感觉吃面疙瘩最好是有三五个人，一个人吃，氛围不好。南方人多数煲汤，一煲煲几个小时。对于我这个北方人来说，过于煎熬了。 我还是习惯滚汤。 西红柿鸡蛋汤、紫菜蛋花汤、蘑菇肉片汤，青瓜蛋花汤…… 有一天，在一家湖南菜饭，做东的是个四川老板，点汤的时候，他说，我给你们点个我们家里的特色滚汤。汤上来了，是青瓜松花蛋汤。 意不意外？我很意外。 倒是有点惊喜的。味道舒适， 色泽有点小清新的意思。 西红柿鸡蛋汤随处可见。不管是湖南菜饭，还是广东菜馆，又或者是东北饺子馆，即使这样，各地的滚法也不尽相同。 老家里做的时候，中规中矩地。锅烧热，加入油，放入葱花爆锅，加入西红柿翻炒，加水。烧开后，打入鸡蛋…… 来到南方久了之后， 渐渐喜欢上了这里清淡的做法。 锅里直接烧水，放入切成片的西红柿，葱姜。水烧开后，放入鸡蛋液。加少量食物油，出锅时，加入香菜。上桌的时候，滴入少量香油和醋。 口感和家乡的蛋花汤不同，可能是“入乡随俗”的原因，我现在比较爱喝清淡版的西红柿蛋花汤。 至于其他的滚汤，做法大同小异。流程都差不多。 有人喜欢勾欠，有人不喜欢。 我呢，主食为米饭的时候，不勾欠；吃馒头或者煎饼的时候，勾少量芡。 勾芡太多，口感不好。 有人喜欢吃鱼头豆腐汤，但有人说太腥。 鱼头豆腐汤，首选大头鱼，这样，才有料。 不然，空瘪瘪的鱼头，一点肉没有，吃了扫兴。 但如果要的只是鱼味，不贪图鱼肉，那就另当别论了。 鱼头要煎，最好是煎得两面黄，这样煮出来的鱼汤才会奶白奶白的，看着就诱人。 加入豆腐大火烧开，小火焖一会。 开锅后，加入盐和香菜，虽简单，却也是人间美味。 3 住处附近新开了一家河南小吃店，里面卖的全是河南小吃。 胡辣汤、水煎饼、油饼、油馍头等。 有天起得晚，9点多了下去吃早餐。点了胡辣汤和水煎包。 汤来了，吸了一口，不好， 凉了。 老板走过来，说，今天太晚了，我给你加热一下。说着，端走了胡辣汤。 再加热后的胡辣汤，就很难入口了，要用力，才能吸进嘴，关键是口感不好。勉强喝了一半，买单走了。 几天后，早早起床，7点多的样子。 仍旧点了胡辣汤和油馍头。 这一次，烫烫的胡辣汤，正中我意，呼噜呼噜的，很快喝完了。 这时，一个30来岁的女人进到小食店门前，问，“老板，你这豆腐脑是咸的还是甜的。” 老板翻弄着面前的水煎包，浓重的河南口音，说，我这豆腐脑是原味的，你想要甜的，我就给你加糖，你想要咸的，我就给你加盐和调料，你想要原味的，我就直接给你盛上…… 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吃得太得劲，还是这个女子习惯了不按常规出牌，她说，“那给我来一碗胡辣汤吧！” “那豆腐脑还要不？” “不要了，改天再来尝。” 看来，店里有个“吃得香”的吃模，还是蛮重要的。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要想喝上中意的胡辣汤，我也得起个早。 有段时间，天天困在家里不能出门，连早餐也都得在家里解决。 各种麦片都喝厌了，鸡蛋也做尽了18种吃法，那之后，常常为早餐吃什么头大。 于是，面疙瘩再次进入饮食计划。 母亲的配方，自然是记得的。因为一个人的早餐，只用2饭勺的面粉，加入一个鸡蛋，放入少量的盐和鸡粉搅拌成面糊糊后，锅里烧水。水开了，把面糊糊一点点挤入开水里，不一会儿，鸡蛋面疙瘩的香味在沸腾的热气中弥漫开来。 我吸了一下鼻子，果然，动动手，总有惊喜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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