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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长抢妗子（上） 赵同心 整理 一九四七年夏天，界首正处在“拉锯时期”。界首城正南十八里，有个李庙乡。乡长李云龙，家住李瓦房。此人五十多岁，黄净面皮，黑八字胡，长袍礼帽，说话文质彬彬，满口的仁义道德，可做事却是男盗女娼。他兄弟死后，撇下弟媳，年轻风流，有几分姿色。他硬叫弟媳立志守节，实际上占为己有。 他有个外甥王世英，借他的势力当了保长、联防区队长。这小子更坏，偷抢夺拿，无恶不作；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手下几个把兄弟，美其名曰联防区队员，其实全是土匪。这小子外号“花蝴蝶”，专欺负人家的大闺女、小媳妇。连他娘李氏也看不上去，常数叨他：“身为保长，还当联防区队长，做事也顾点大场，别管家道贫富，挑着好的，明媒正娶过门，少落闲话。”王世英一想也对，接到家里玩厌了再换就是了。一来免得娘生气，二来能使舅面子上过得去。 挑来挑去，挑中了离他家三里地小吕庄吕子善的闺女荷花。荷花刚满十八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柳眉杏眼，粉面桃腮，虽说穿的破旧，却难掩俊秀。她娘死得早，爹又得了哮喘病，贫病交加，日子过得就更苦了。这天，父女正在家中发愁，门外进来俩人，歪戴礼帽敞着怀，肩挂盒子枪，贼眼乱斜。荷花一看不是好人，连忙躲进里间。吕子善见他们手里还托个红包，就知道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喘着气，帐也没买他们的。 天黑下来了，荷花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和滚在一旁的彩礼，真是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了。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位青年人。看这人细高身材，二十上下年纪，生得精明，长得俊秀。此人是谁？解放军沙河支队侦察员宋志强，吕子善是他姑夫，荷花是他表妹，他从外地买来治哮喘病的药，专门给姑父捎来。其实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到这一带侦察乡保长、地主还乡团的活动情况。他进门一看，不由一楞，忙把姑夫搂坐起来，盘住双腿，掐人中，拿气窝，舞弄半天，吕子善终于慢慢缓过气来。志强这才问荷花发生了什么事。荷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志强听后，安慰她一番，三个人便合计起来，商量如何度过这一关。 再说那俩说媒的保丁临走安排甲长看好荷花，甲长不敢怠慢，远远地盯着，看到进吕子善家的小伙子是参加了“八路”（注：八路，当地人对解放军的习惯称呼，下同）的宋志强，就赶快找保长王世英报告。王世英问：“来了几个土八路？”“就一个。”王世英一听，可高兴了，心想：抓住宋志强能报功请赏；吕子善私通八路，抢荷花不更有理由？于是亲自带了保丁扑来。 村头一阵狗叫，宋志强知道有情况。他根据狗叫声，判断了敌人来的多少、方向和运近，连忙向荷花如此这般交待一番，二人便分头行事。 王保长一看从吕子善屋里窜出一个男子逃走了，就要去追。保丁连忙拦住说：“小心，他有家伙！”王世英一想：对！别抓不成八路赔了命，只要抓住荷花就行了！宋志强已走，荷花一个女孩儿家，又没家伙，要抓她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胆子大了。正要扑上门去，只见一个女的在门口愣了一愣，闪身向南跑去。敌人只道女的就是荷花，一窝蜂追去。看那女的，身轻如燕，步行如箭，左躲右闪，向前飞跑。保长、保丁紧追不舍，一不打枪，二不呐喊，追拦阻截，一个个累得浑身是汗，可就是抓不住那个女子。 李云龙吓了一跳。深更半夜叫门，出了什么事啦？是八路来捉我吗？不会！据说八路军的大部队不在这里；是土八路？也不对，他们为何不翻墙而过，哪能大喊大叫着来捉我?嗯！一定是上级来人，有要事相商。他连忙打开站柜，抽出横板，把兄弟媳妇抱进柜中，用锁锁好——等上级走了再出来——又把小寡妇那红绿衣服盖在被子底下，连忙去开门， 宋志强在窗外把屋里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见李云龙出屋，便闪身躲在窗下暗处；待李云龙走过去开大门，又闪身进了西厢房，躲在天花板上。刚隐蔽好，就听外面传来说话：“我当是上级来人有紧急公事呢！谁知道是你这孩子。深更半夜，有啥紧事？” 王世英心想，眼看荷花跑进来了，打了半天门才来开，不知人藏那去了。我要说抢荷花成亲，俺舅会说我伤天害理，不如编个瞎话。连忙笑着说：“舅，不为别的。俺们几个今晚放哨，发现一个土八路，追到你院里来了，为了你的安全，特来搜査一下。” 李云龙一听，头发稍子一支楞，脊梁沟子直冒凉气：“快搜！快搜！抓住土八路我给你庆功请赏。” “院里查过了，怕躲这屋里了？” “不会吧？” “小心无大差呀！舅，你住这西屋吗？” “你二妗子回家去了，你大妗子又吃斋念佛，影响我办公，这屋里静些。” “好，就搜搜这屋吧！” “哎，这有啥搜的？” “舅，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说着走进屋去，李云龙干急说不出理由来。 王世英带人走进西厢房内间一看：床上被子底下盖着套红绿女人衣服，床下一双大花鞋，再看站柜锁着，横板抽出放在一边。心里暗想：乖乖哟，俺舅真是老手哇！荷花才进来一小会儿，他可就得手了，幸亏来得快！荷花就在站柜里，今夜非抬站柜不可！” 王世英指着床上的衣服说：“舅，你在这屋里办公，上咋放这么多女人衣服？” “那是恁二姈子的衣服，我打算把站腾出来放文件。还没腾好，你们就来啦！” 王世英一看舅不认帐，为了找个台阶让舅下台，便笑着 说：“舅，搜也搜了，査也查了，也没找出土八路，这我就放心了，不打搅你了！” “那就不送了！” “舅，我还得向你报喜！明日我和荷花拜堂成亲，家中缺少摆设，想借你这个站柜用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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