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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秉伟 老刘是我的铁路老同事，比我大两岁，我都喊他刘老兄。老刘人很厚道，是个宁肯吃亏也不愿意沾人家便宜的人。他老伴是个老工会干部，在一家大型国企做了多年女工主任，是个远近闻名的热心大姐。他们老两口在社区里口碑好，人缘也好，邻居有什么事也愿意找他们帮着出出主意。 老刘住的小区是多层楼，没有封闭。四周几家邻居大都是年轻人。孩子也都是1到3年级的小学生。住在一单元201室的肖林夫妇是某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的孩子肖乐才上一年级，放学后就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回家。前个时期某地疫情严重，肖林受命赶去参加救援。肖林妻子是个护士长，下班晚路途又远，那天晚上回家刚要开门，发现钥匙挂在门上，推开门看到孩子在家里趴在桌子上睡得挺香。不禁有些担心，想来想去有些后怕，怎么办？她一下子想到了楼下101室的老刘。 晚上到老刘家说了说自己的难处后，婉转地说，能不能麻烦叔叔阿姨，钥匙放在这里，孩子放学后到这里拿钥匙回家。老刘两口子听完，感觉到人家对自己的信任，便痛快地说，你放心吧。你家肖医生在外地抗疫，这个忙我们帮定了。第二天孩子放学来取钥匙，老刘不放心，和孩子一起上了二楼，开开门安排好孩子写作业，把门关好，又把钥匙拿了回家。 这件事情很快让住在其它单元的几户邻居知道了，他们几家的情况和肖林差不多，都为孩子添着心事呢。他们不约而同找到老刘，请老刘两口子帮忙，很快，存放在老刘家的邻居钥匙有5套了。老刘为了能迅速区别，做了5个小木牌，分别写上单元、门号、孩子名字，挂在一进门醒目处，嗬，还有点像宾馆服务台的样子呢。 这5家的孩子放了学就先后来到老刘家，叫声刘爷爷或者刘奶奶，老刘老两口就赶紧应答一声， “对号入座”，乐呵呵地取出钥匙，然后照旧跟着孩子到家，打开门，嘱咐几句，再把门关好，带回钥匙。老刘的老伴还常常准备好一杯不凉不热的水，让孩子进门先喝口水再回家。还隔三差五地买些时令水果，洗得干干净净的，让孩子吃两个再走。尤其是对肖乐还特别关照，这个孩子特讨人喜爱，圆头圆脑的，虎虎有生气，叫起爷爷奶奶来，好像是个亲孙子，乐得老刘两口子合不拢嘴。 日子一天天过去，哈哈，都成了习惯了。双休日孩子不来取钥匙，老两口还觉得少了点什么。到了放学的那个点，还眼巴巴地盼着孩子来，等想起是双休日了，老两口都相视笑了起来。 5个孩子的家长再也不用担心孩子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丢了，也不担心孩子开开门把钥匙挂在门上了，更不担心孩子放学后不回家在外边乱跑乱跳了。做人要懂得感恩啊，家长们也常常到老刘家走走，去时也不空着手，可次次都被老刘两口子婉拒了。老刘说，都是邻里邻居的，我们在家又没事做，帮个小忙让你们安心工作，你们千万别客气。说得家长们好感动，老刘两口子的好名声在社区里叫得好响，大人孩子都很尊敬他们。老刘夫妇默默地、乐此不疲地做着“钥匙”这件小事。 去年秋天期中考试完了，肖林的妻子王护士长来到老刘家，对老刘说，叔叔阿姨真麻烦您了，以后就不用把钥匙放在这里了。说这话时，王护士长眼光躲躲闪闪的，老刘心里狐疑，问道，怎么？对孩子放心啦？王护士长说，啊，不，是我妹妹大学毕业了准备找工作，先住在我们家。好，好，原来如此，肖乐的姨妈来了，那就太好了。 5把钥匙变成了4把。老刘夫妇“江山依旧”继续做着“钥匙”这件事。可肖乐叫爷爷奶奶甜甜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老两口似乎失落了不少。 那天，又到了放学的点了，四个孩子如旧来到老刘家，老刘还是一个一个地去开开门，安排好。在往家走的路上，一声，爷爷！老刘眯起眼睛一看，哈哈，肖乐！只见孩子脖子上挂着家门的钥匙。老刘奇怪地问到，怎么脖子上还挂钥匙啊？你姨妈不是来了住在你家吗？肖乐一脸茫然，说，没有啊，我姨妈没来住啊？老刘一怔，那你妈让你自己开门回家放心了啊？我妈不放心，每天上班叨叨我，放学赶快回家，开开门，拔下钥匙，进门就赶紧把门锁好，谁叫也不开门。看着孩子紧张兮兮的，老刘又问，怎么搞得这么紧张？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肖乐左右看了看，悄声地对老刘说，爷爷，我妈不让我和你说。老刘看着孩子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还信不过爷爷吗？信，我信爷爷。不过爷爷对谁也不能讲。好，对谁也不讲。肖乐又把声音压低了，爷爷，我妈的一串项链丢了，在家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嗡地一声，老刘的头大了，原来王护士长把钥匙要回去是为了这个？ 老刘脚步有些乱，快到家时有些踉踉跄跄，一进门坐在沙发上喘着气，脸色也不好。老伴一看有些慌乱，关切地问，不舒服？天太热，跑里跑外的，休息休息吧，来，喝口水。老刘窝囊了，心里堵得难受，老伴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是紧皱着眉头。他突然想起来了，大前天在小区散步见到王护士长从对面走来，刚想打个招呼，她突然转回头就走，弄得老刘莫名其妙。哎呀，原来是因为家里失盗这件事？ 怒火燃烧起来了，这怎么到了晚年出这么一档子事？！不行，得马上去找王护士长说个明白，可转念一想，这不把肖乐给卖了吗？又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一辈子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爱谁谁，人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晚上，有人按门铃，听见小乐在外叫，爷爷奶奶，我是肖乐。老刘慌得起身开门，一看是王护士长领着孩子来了。叔叔，真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原来我和您说我妹妹要来我家住，她已找着工作了，就住在单位。这不，还要再给二老添麻烦。老刘看着护士长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上面的小木牌还没有拆下来呢。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错怪人家了？说什么好呢？舒了一口气，脸上立马挤出一层笑意，不是很自然。老伴高兴地一把拉过肖乐，孩子，过来过来，让奶奶看看这十来天是不是又长高了？ 第二天放学的点到了，听着肖乐的脚步声，老刘取下钥匙和孩子一起上二楼。临进门时，肖乐神秘地对老刘说，爷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妈的项链找到了，你知道在哪里找到的吗？是在沙发底下，肯定是那天她洗澡时摘下来，顺着沙发缝掉下去的。 老刘呆在那里，愣是半天没有泛过乏来。 作者孙秉伟 中共党员 大本学历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青岛市作协会员原青岛铁路文联秘书长 系青岛市文联第六届委员。 壹点号浮山书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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