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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刊备选)又回南加|胡友国(贵州)

 天赋文学图书馆 2022-09-22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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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时代微刊·总第886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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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南加(散文)

文/胡友国(贵州)

又回南加。

我是莫名的希望南加发生一些变化的——即使它与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南加是剑河县最边远的一个镇,离剑河县城120多公里,从剑河县城出发,坐班车要四个小时,开小车要三个半。

对南加的印象,它就是清水江边的一长溜密密匝匝的吊脚楼,偶夹一两栋白色的砖房,中间一条修补过的水泥路,松散的地方隐隐露出些早些年头踩磨光了的街面青石。从街头到街尾,大概不足2华里罢。

南加和我支教的锦屏县河口乡紧邻。出南加往北走几百米,公路边立有一很矮小界碑,左书“锦屏”,右书“剑河”。我第一天从剑河到锦屏的河口,汽车就穿过南加的街道。那时天已全黑,雪亮的灯光就在这陌生的街道上切割扫射。街道本身的灯光并不如其他城镇的灯光那么热烈雪亮,而是昏昏的黄黄的有一种当年煤油灯光一般的温馨。

河口乡政府所在地窄里八旯的,人又少,没有形成市场。河口乡里人赶场甚至平时买生活用品都到南加。自河口到南加,从清水江水路平直过来大概两个多华里,走公路得沿清水江边往后绕个大弯,路程要翻一倍还不止。不过在两乡镇人心中,并不存在“界碑”。河口人经常说:“走,到南加喝两杯去!”南加人说:“噢,你是在我们的河口哦!”

我在河口的第一节语文课上让孩子们用“琳琅满目”造句,他们思维大多僵固,造句近乎一个板腔:“南加的商品真是琳琅满目啊!”南加的商品也算“琳琅满目”?专说菜蔬都只稀稀疏疏的几种,选都没得选;鱼倒是便宜,我憨憨的15块钱就买得5斤,吃好几顿都没吃完只好倒掉。其时我是又奇怪又惶惑,后来才知道孩子们中最少有百分之九十五是没有到过县城的,难怪南加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得不得了,繁华得不得了的世界了。

这一回到南加我的第一莫名的失望是“心心连”超市没有了,当然那个小个子的女老板也不会在了。“心心连”超市在街的北端,我支教的时候,从河口那边过来买东西,第一个逛的超市自然就是“心心连”。一来二去,就跟那小个子的女老板熟识了。说她是老板,其实只是个小姑娘,顶多也就是20来岁的样子。这地方人的方言声调里几乎没有第四声,说“开会”是“开灰”,所以总让人感觉到温柔和亲切。“心心连”超市的女老板也是那种噪音。每回我择选了货装在手提袋里提出来,只在柜台前报我拿了些啥,她便按我所报算钱,从不检查我的手提袋,丝毫没有怀疑过我会以多报少或者隐匿货物不算账。那时还没时兴微信付账,有时会短差点钱,呈为难状,要把择好的东西放还,女老板就说:“没事儿,下回补来也是一样!”那一年的国庆节,我回家决定不开车,从南加坐班车到剑河再转车到贵阳。我的车放在南加没个放心的地方和放心的人看管,就想到了“心心连”超市的女老板,我把车放到她的超市门口,战战兢兢求她给我看管一两天,没想到她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我2015年支教完成回贵阳后,已经是好几次到河口作“故地重游”了。那时我的说话很让人有些反感的,常不注意就冒出诸如“我们河口”之类的“不明属地”的话来,一提到“河口”二字瞌睡都醒了。人家一放假就想去北京去上海去三亚去云南,我是没放假就先给河口的同事朋友们预约:我要来跟他们喝一回米酒。几乎年年都如此,年年都兑现“承诺”。前年来,在河口跟范敏老师喝了一早的“饿肚酒”,昏乎乎坐船去了对面加池村的学生家,又昏乎乎坐船坐过河口坐到了南加,在南加街上的一家三岔路口的小旅馆里住过一宿。那天坐船回到南加时已是下午了,肚子有点饿,我和同伴就在街边的店子里买了碗米皮吃。这里的吃食特别便宜,粉、面、米皮都才5块钱一碗,而且是一大海碗,又香,佐料就在桌上,七八种,由你高兴放啥就放啥,想放多少就放多少。我们吃完后那卖米皮的妇女说:“你们大老远的来,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煮点?”还让我们在她家的匾筛里拿李子吃。

那回第二天我们一早要赶锦屏县城,起得早,起来时店家门开着,人却没影儿。我们不敢走人,就坐在店堂里等主人家来清点财物交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范老师打电话来说他朋友来接我们的车都已经到街上了,我们才在收银台上找到女老板的电话,女老板说她正在跑步,让我们不要怕,放心走,并说下次有机会又来南加。

我支教的河口也跟南加差不多的状况,离县城也要两个半钟头的车程,它们都是各自县辖最边陲的乡镇。这对于学校的教研工作的开展很不利,尤其是校与校之间的交流几乎是空白。一日我忽然灵醒道:“不是有南加么?这不是顶好的资源么?又近,活动完了大家又可以在一起嗨一回酒的。”我满以为我的提议必定会产生很大的反响,殊不知等来的话像给我兜头浇了瓢凉水:“他们是属剑河县,教学的要求不同的。”唉!

不过,“嗨一回酒”却是隔三差五的,没有官方约束,我都亲自参加过两回。南加中学的龙校长并不认生,因为我是稀客,对我更热情。第一回我被整得够惨的,河口中学和南加中学仿佛要决一死战,我当然是属河口而非南加,酒量又好,自然是酒场主力。一进厨房,龙校长就吩咐炊事员:“把门锁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门!”硬是拿翻了好几条叫嚣的汉子,其中有我。第二回我便起了个奸,把车开了去,死活不喝,拿车说事。龙校说:“来了不喝酒,不算好朋友!”我就怼他:“明知开车还劝酒,那就不是好朋友!”他便长叹一声,理亏似的摇头悻悻离去。

我的自作聪明显然就得罪了龙校长,那一天他虽也照例下令炊事员关了门,却对我的辞行破例开了绿灯,送我出门的时候语气相当冷淡:“兄弟你今天不够意思的。”

后来我就一直惭愧和歉疚,竟至悔恨了。

在黔东南,我心中一直有许多亲切得不得了的地名,比如:四平。因为我的车开到那里油用完了,身上只有30块钱,居然想斗胆凭空档滑到黎平,好在那个加油的小伙多了句嘴,说:“你带卡没有?这里可刷银行卡的。”嗨!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咚的一声响。再比如说寨伍,再比如说猛馁,再比如说加池和三板溪……当然一定包括南加,每一个地名都至少包含一个暖心的故事。我是真心希望这些地方都有大的改观的。对于南加,每次从贵阳到河口,出发前,我心里总在想:也许南加街道都变成炒砂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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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胡友国,男,汉族,生于1962年9月,贵州息烽县人,大专文化,中共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息烽县乌江复旦学校初中部。早年曾参加过湖南《新创作》文学刊授和大连《海燕》文学函授。学习期间,作品《绿色之梦》被评为优秀习作。先后在《息烽报》《息烽宣传》《西望》《杉乡锦屏》《锦屏文艺》《金道文学》《南国文学》《作家》《作家天地》《百姓文学社》《红豆诗刊》《天赋文学》《贵州作家》等刊物上及微信平台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有七篇散文入选《当代10名作家散文精选》。作品《夏雨》获第六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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