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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保身 知足常乐 ——白居易《中隐》诗欣赏 中条山客 先从白居易先生的名字说起。白先生名居易，字乐天，“居易”的名是其父母所起，取自《礼记-中庸》篇：“君子居易以俟命。”意为：君子处于平安的境地以听天任命。“乐天”这个字则是先生自己取的，源于经典《周易》中“乐天知命故不忧”的句子，意思是乐于顺应天命，所以无忧无虑。这似乎应了先生的一生——易居而安，乐天知命。 白居易五十八岁时被任命为东都太子宾客分司。这是个什么官职？大约是七品或者从七品的小官，相当于今天的副县级或者副处级接待处处长或者副处长，而且非常清闲，业务是负责接待东都洛阳太子的访客，安排吃、住、会见时间等。而在此前，白居易任刑部侍郎，较宾客分司略高些。但是刑部侍郎也让白居易不高兴，以病请长假，不去上班。所以才有白居易被任命为东都太子宾客分司时，非常生气，拂袖而去。这从他的朋友刘禹锡给他的诗《刑部白侍郎谢病长告，改宾客分司，以诗赠别》中能够看出来。官越做越小，俸越来越低，任谁都会生气。 不过，白居易居易而安，乐天知命。在朋友们的劝说下，欣然赴任。想开了，豁达了，欣然命笔，写了这首诗。 正如他在诗中所说，隐居在朝廷或闹市中，未免过于喧嚣。而像传统的隐士那样生活在山林里，则又未免过于冷落。既然如此，不如采取“中隐”的方式，就是虽然做官，但不在朝廷里做大官，而是像自己那样，在洛阳任一个闲职。这种“中隐”的方式，既像是出仕，又像是退隐：既不是忙忙碌碌，也不是无所事事。在这首诗的后面，白居易还进一步说明了“中隐”的种种好处，比如既有充足的俸禄，又无繁忙的公事，所以不但可以免于饥寒，而且可以悠闲度日。 人到暮年，难免会产生消极的思想。五十八岁的白居易也想通了，他觉得人生短促，就算自己能活到七十岁，也只剩下二十六年的余生了，又何必再自讨苦吃？从此他的政治热情逐步消减，“中隐”的思想在他心中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种明哲保身的想法使得他度过了幸福的晚年，并且死后安葬在风景秀丽的龙门景区，即今天洛阳龙门伊河东岸的香山。“明哲保身”词源于《诗·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明哲保身者并不缺乏正确的价值判断，他们完全能够明辨是非善恶的区别，只是选择了远离祸患保全自己而已。 白居易的知足常乐其实是“比下有余”。白居易曾经与古人为相比，他自称：“富于黔娄，寿于颜渊，饱于伯夷，乐于荣启期，健于卫叔宝。” “富于黔娄”。黔娄是春秋时代著名的隐士，家里一贫如洗。相比之下，白居易富有多了。 “寿于颜渊”。颜渊就是颜回，他是孔子的著名弟子，三十二岁就辞世，短寿之人。 “饱于伯夷”。伯夷、叔齐二兄弟是周初墨竹国人，不食周粟而饿死在首阳山。 “乐于荣启期”。荣启期字昌伯，春秋时隐士，传说曾对孔子自言“得三乐”，成为美谈：为人，又为男子，又行年九十五。后世常用为知足自乐的代表。除了第三乐长寿以外，其余二乐太一般了。白居易认为比荣启期更快乐。 “健于卫叔宝”。卫玠字叔宝，河东郡安邑县(今山西运城盐湖区)人，晋代著名清谈名士和玄学家，官至太子洗马，中国古代四大美男之一，弱不禁风，多病多灾，只活了二十七岁。白居易认为自己比卫玠更健康、长寿。 白居易只是向下比，能够获得安宁、愉快的心境。这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我原想做个现代汉语的翻译之类的，但是，再三阅读后，感觉没有必要。先生的诗歌多数都通俗易懂，实在没有狗尾续貂的必要。为了配合阅读，我将白居易的《再授宾客分司》、唐代诗人姚合的《寄东都分司白宾客》与刘禹锡《刑部白侍郎谢病长告，改宾客分司，以诗赠别》附列于后，请阅读者参阅。 【原文】 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终岁无公事，随月有俸钱。君若好登临，城南有秋山。君若爱游荡，城东有春园。君若欲一醉，时出赴宾筵。洛中多君子，可以恣欢言。君若欲高卧，但自深掩关。亦无车马客，造次到门前。人生处一世，其道难两全。贱即苦冻馁，贵则多忧患。唯此中隐士，致身吉且安。穷通与丰约，正在四者间。 【附1】白居易《再授宾客分司》 优稳四皓官，清崇三品列。伊予再尘忝，内愧非才哲。俸钱七八万，给受无虚月。分命在东司，又不劳朝谒。既资闲养疾，亦赖慵藏拙。宾友得从容，琴觞恣怡悦。乘篮城外去，系马花前歇。六游金谷春，五看龙门雪。吾若默无语，安知吾快活。吾欲更尽言，复恐人豪夺。应为时所笑，苦惜分司阙。但问适意无，岂论官冷热。 【附2】唐代诗人姚合的《寄东都分司白宾客》 阙下高眠过十旬，南宫印绶乞离身。诗中得意应千首，海内嫌官只一人。宾客分司真是隐，山泉绕宅岂辞贫。竹斋晚起多无事，唯到龙门寺里频。 【附3】刘禹锡《刑部白侍郎谢病长告，改宾客分司，以诗赠别》 鼎食华轩到眼前，拂衣高谢岂徒然。九霄路上辞朝客，四皓丛中作少年。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洛阳旧有衡茆在，亦拟抽身伴地仙。 2022年9月22日星期四，古虞上阳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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