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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4437字，阅读约需11分钟 摘 要：英国当地时间11月12日，在英国格拉斯哥举行的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进入最后一天。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于11月2日当日出席了会议，并在大会上表明了日本的立场。日本因此声明获得了大会“化石奖”（被认为应对全球气候变暖时，采取消极措施）。实际上，这次演讲中存在着岸田首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缺陷。隐藏的问题点是什么呢？本文为日本外务省前职员——前田雄大对于COP26上关于岸田首相演讲的个人分析及见解，此外，他还对岸田首相将提供多达100亿美元（约639亿元）支持亚洲等国脱碳化这一声明进行了相关解说。 关键字：脱碳、零排放、氢与氨、能源转型、燃煤发电 目录 ◆岸田首相在COP26上的演讲 ◆岸田首相的演讲中隐藏的问题点 ◆岸田首相自己或也没有意识到的缺陷 ◆日本为何宣布将提供巨额资金援助 岸田首相在COP26上发表了立场声明，日本也因此被授予了“化石奖”。同时，岸田首相的演讲中存在其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缺陷。 在本次的首相演讲中，媒体强调了岸田首相所提出的资金承诺，即在今后五年内，将向亚洲等的脱碳化追加援助多达100亿美元（约639亿元）。但是近年来，日本国内的经济状况等因疫情等而受到重创，存在“有必要提供这样的支援吗”的质疑。因此，关于这一资金援助，需要对其进行重新剖析。
本文将概述岸田首相的演讲内容，并对以下3个论点进行说明。 1. 岸田首相的演讲中隐藏的问题点 2. 岸田首相自己或也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3. 日本为何在COP上宣布将提供巨额资金援助 首先，回顾一下岸田首相的演讲内容。 下文将对除了“为了表明决心而来到COP”和“提出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等宣传性内容之外的要点进行简要总结。 “以亚洲为中心，最大限度地引入可再生能源，同时构建脱碳社会。届时，还需要将现有的火力发电排放降为零并加以利用。为此，将在此前宣布的在今后五年内，除了为官民合作提供600亿美元（约3831亿元）规模的支援外，还计划在未来五年提供多达100亿美元（约639亿元）的额外支援。” 这是岸田首相演讲的主要内容。岸田首相在此表示，亚洲要实现的不是脱碳，而是零排放化。 结合回收大气中的CO2并将其埋入地下或再利用的CCUS技术等，岸田首相的这一主张可以理解为“只要不排放CO2即可”，从应对气候变化角度而言，这一主张是正确的。氢和氨等零排放燃料就是手段之一。对于燃烧后不排放CO2的氢和氨，日本国内各相关公司都在对氢供给进行投资，在氨供给方面，以日本商社为中心也已展开行动。岸田首相的声明考虑到了这些公司未来在亚洲的业务开展。 演讲的重点在于汽车的碳中和。强调这一点既是源于欧洲的挑战，同时也是对于日本经济必须要保护的产业。具体示例包括新一代电池、电动机、氢、合成燃料。 举例电池领域是考虑到松下等公司在全固态电池方面采取的举措；电动机则是考虑到日本电产公司；氢是考虑到丰田、岩谷产业、川崎重工、ENEOS等公司以及各种商社；至于提到合成燃料，如果是在航空和海运主题下还能理解，此次确实在汽车主题下提及，则不得不认为是考虑到丰田公司。演讲中没有提出保留内燃机的选项，或许是岸田首相认为没有必要特意在COP上提及，同时也有政治方面的考量。 此外，岸田首相还多次做出资金承诺，表示将支援约148亿美元（约945亿元）用于应对气候变化，支援约2.4亿美元（约15亿元）用于全球森林保护。 此次演讲给人的印象是，整体以脱碳为基调，将重点放在亚洲，并多次做出资金承诺。另外，此次演讲内容主要由经济产业省执笔，资金方面在取得财务省同意后，由外务省对外宣传。 如后文所述，关于演讲内容，岸田首相只在整体上把握基调，具体内容上则完全交由部下。此次演讲内容也被认为是完全由官僚们操刀，岸田首相则“照本宣科”。 然而，在本次演讲中存在一些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问题。接下来，将指出岸田首相的演讲中隐藏的问题点。 如上文所述，岸田首相的演讲基本上是在向国际社会呼吁脱碳的必要性。这一基调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如上述分析，这一演讲与“化石奖”存在联系。是什么推动了“化石奖”的获奖？这是问题的所在。 “亚洲引入可再生能源大多以太阳能为中心，同时需要将现有的火力发电排放减少到零并加以利用，从而保证稳定输出。日本将通过'亚洲能源转型计划’，计划投入约1亿美元（约6.4亿元）开展先导性事业，将化石能源转化为氨和氢等零排放能源。” 由该演讲内容可知，岸田首相并没有明说要推进发展火力发电，只是说随着可再生能源的增加，发电将变得不稳定，因此还需要将其与不排放CO2的火力发电相结合。 既然是以不排放CO2为前提，那么对此进行批判并因此授予日本“化石奖”就有些不合理了。 事实上，演讲中提到的“亚洲能源转型计划”才是批判的重点。 亚洲能源转型计划发表于2021年5月24日至5月28日举办的“日ASEAN商业周”。 彼时，G7正在准备停止对燃煤火力发电项目的援助。日本经济产业省却依然公然提出：“在亚洲发展火力发电！！”，“脱碳是大跃进，先要推动低碳化”等。 事实上，当日本发表其亚洲能源转型计划时，笔者十分苦恼：“在脱碳时代，还打算向海外推广排放CO2的技术。” 这是因为该计划并不是想要脱碳，更多地是想要延长煤电的存在。 首先，日本政府的用词是“所有能源”，就是想把化石燃料也纳入能源范畴，而不想束缚于“脱碳”。 这一点在该计划中也写得很清楚。 说起来，如果要实现本次COP演讲中提到的氢和氨等零排放，计划的名称应该是“亚洲零排放计划”。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使用的表达是“能源转型”。 实际上，使用这一表达也是源于日本政府不想使用“脱碳”。不是马上脱碳，而是循序渐进，阶段性地进行，只是“转型”，也就是过渡。因此，只要减少CO2就没有问题。在过渡期间，CO2排放是不可避免的，也可以是非可再生能源的脱碳方法。在该计划中也可以看出，高效燃煤发电也在朝着“减少二氧化碳”的方向发展。 的确，该计划中并没有明确写“利用煤炭！”，但是提到了LNG（液化天然气）。当然，LNG排放的二氧化碳较少，因此在过渡期十分重要，但是特意让岸田首相在COP演讲中提及包括LNG的内容就感觉有些奇怪了。 此外，在今年6月举行的日本-ASEAN能源部长特别会议上也提到了这一计划，并发表了联合声明。在该特别会议上，有一条具体内容是基于该计划提出的，如下：
在以上内容中，不仅提到了CCUS，还描述了洁净煤技术（clean coal technology）。 洁净煤技术虽然能够减少燃煤发电排放的CO2，但说到底还是使用燃煤发电，由此还是会产生二氧化碳排放，也就是说这是为了延长火力发电寿命而提出的技术。但是，这一技术在如今的脱碳潮流中很难被接受。当然，如果是民间提出使用这一技术的话还可以理解，但是政府在国际会议上提倡这一技术的话，那就不是呼吁脱碳，反而会起到相反作用。 关于本次COP，岸田首相在几经考虑后，最终决定“要参加！”。岸田首相本本意或许是通过参加此次会议扬名，但其清楚演讲内容中存在的缺陷吗？岸田首相是一个相信下属的人。笔者分析，首相应该不会知道如此详细的背景。下文将对岸田首相可能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进行说明。 岸田首相可能没有得到对上文指出的问题点的详细解释。这是因为从本次演讲中可以看出，岸田首相下达了如下指示：“我本意不是提倡二氧化碳排放。就算提到火力，也是在CO2零排放的前提下。”以笔者本人曾为岸田首相服务的经验来看，大致可以想象出命令是如何下达的——岸田首相指示了大体方向，其余的就是全权委托下属。 因此，演讲内容以零排放为基调。如上文所述，具体内容仅提到氢气和氨气等零排放气体。 基于此，岸田首相也决定出发参加COP26。 然而，该演讲内容中悄然加入了亚洲能源转型计划的措辞。由于岸田是首相，事务繁忙，因此不了解该计划的详细情况也属正常。既然他的作风是认真听取解释且相信下属，所以也就相信了“该计划是为了谋求亚洲的脱碳”的解释。 以岸田首相的性格，如果知道该计划中有二氧化碳排放的要素，也就是说有无法用“零排放”来统一的地方，他应该会告诉相关撰写者“在COP上就不要提这项计划了”。 虽然这次仅仅是被授予了“化石奖”（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但是这样的工作方式最终会降低岸田首相的国际信誉。当然，作为主权国家有独立选择的权利，但在国际舞台还是要注重外交礼仪的，类似于“保留燃煤发电”的言论就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特意在COP上提及了。 另外，目前尚不明确CAN（气候行动网络）是否是基于该计划而授予日本“化石奖”。CAN或许只是单纯地截取了岸田首相的发言，认为“岸田首相要推进火电，不仅是在日本，更要在全亚洲推广”，如此分析的话，授予日本“化石奖”也无可厚非。 既然是在脱碳时代去COP发表演讲，那么演讲内容应该紧随“脱碳”这一主旨。首相（政府）的发言（保留、推广燃煤火电）不仅会影响企业对于未来发展方向的决策，停止对燃煤火电的支援后也将会给民间企业造成巨大损失。 但是，随着岸田首相今后对脱碳的认识进一步加深，这些也会逐渐得到纠正。如果此次演讲内容以“零排放”为基调是来自岸田首相或者其周边人的指示的话，那么至少证明岸田内阁还是以“零排放”为政策主张的基础的，并且开始重视脱碳方向。 作为证明，日本提出的最引人注目的是资金承诺。在本文最后，将对日本为何在COP上宣布提供巨额资金援助进行说明。 为何出钱？简而言之，别无选择。可以说，这显示出日本脱碳能力的弱点。这也是日本的一贯做法，如果没有具体的措施，最后就是资金承诺，这已成为一种模式。 日本的太阳能和风能都在国际竞争中落于下风，没有可以向海外提供的可再生能源项目。当然，正如岸田首相所说，日本还有很多可以提供的解决方案，包括蓄电池在内的汽车的脱碳等，但能源的脱碳仍然是第一位。可再生能源的技术支持才是最有吸引力的，而日本在这一方面却毫无办法。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上文提到的亚洲能源转型计划遭受非议，日本也只能大力宣扬。 这意味着日本没有能够在国际上宣传的强有力材料。 此外，在应对气候变化的世界合作中，由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援助久已有之，但是这种资金承诺往往很难实现。因此，这次COP的一大主题就是再次强调援助资金的投入。 日本能宣传的手段只有一个。就是多花钱。 然而，日本也正处于必须从新冠疫情中恢复经济的阶段，钱应该花在日本国内而不是国外。从笔者尚在外务省工作的时候开始，就对向海外提供资金援助的政策的性价比保持怀疑态度。 就脱碳而言，海外正虎视眈眈地瞄准日本的脱碳市场。对于此次宣布的高达100亿美元（约639亿元）的投资，笔者认为应该与此前宣布的2万亿日元（约1121亿元）的绿色创新基金一起，首先投资于日本国内技术发展，之后再进军海外，赚到外汇后再提供资金援助。 此外，在应对气候变化行动中，日本一直以来都被迫成为世界的钱包。过去，曾向绿色气候基金捐款15亿美元（约96亿元），并继续增资高达15亿美元（约96亿元），成为最大的出资国之一。而此次承诺资金（100亿美元）远超这些。 笔者个人反对每逢国际会议，日本都要进行资金承诺，充当钱包的角色。首先，应该全力提高日本的脱碳能力。 一句话对演讲内容进行总结： “虽然存在缺陷，但岸田首相已经开始脱碳是一个好信号。” 翻译：李释云 审校：李 涵 统稿：李淑珊  ●煤炭碳中和之路的探索 | 三重复合发电、氨混烧、CCS、CO2再利用 ●日本氢能项目进展！三菱重工、川崎重工、岩谷产业、ENEOS、日挥和旭化成、JERA、关西电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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