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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版权归作者所有 这是 漂在一座城 原创的 第434篇文章 ▼ 我的啥也没当的父亲 ▲ 2020年年初，我跟我的父亲老郑一起报了驾校。 中间因为疫情加上我的懒惰，磨蹭到八月份我才拿到驾照。 父亲就厉害了。 他到现在也没拿到驾照。 考完科目一，并且科目二挂了一次之后，老郑就开启了“逃避可耻但真的有用”模式，假装自己从来就没有报过驾校。 从殷切期望到暴跳如雷到恨铁不成钢到心如死灰再到无欲无求，驾校教练用了两年时间，终于接受了这个职业生涯的污点。 “让他去考个驾照，跟要他命似的”。 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得吐槽一下。 这一幕像极了我小学时候，那些班主任跟我妈告我黑状。 真就风水轮流转。 但这两个月，老郑突然动起来了，开始勤勤恳恳地去练车，并且重新报名考科目二。 并不是老郑转性了，而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是说考试时间。 驾照考试的期限计算，从通过科目一为开始进行计算，最长时间为三年。 他是2020年初考的科目一，也就是说到明年初，他要再考不过，就得重新交钱报名了。 头可断血可流，但钱，是绝不可能多交一份的。 ▼ Matthew Grantanson 作品 ▼
用现在的话说，老郑是反内卷大师，有松弛感。 什么越挫越勇，什么勇于试错，什么跳出舒适区，甭管什么样的鸡汤，都焦虑不到老郑。 刚报驾校的时候，老郑兴致还很高，跟我一块去练车。 第一次科目二考完，我俩都没过。 我想着没过就没过呗，练了半个月，又报名去了。 老郑呢，好像忘了自己报过驾校这回事。 就讲究一个哪儿跌倒了哪儿就躺下。 等到我驾照都考完了，老郑依然没有考过科目二。 但凡你要问他，他总是说：“不急不急，这不是还有两年时间吗？” 就这样，两年时间过去了。 再不考，3600的驾校钱就白交了。 老郑终于在金钱的压力下不再摆烂。 前两天，老郑给我发微信炫耀，他的科二过了，还是高分过的。 他给我讲考了100分，语气里的那种炫耀，让我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拿着自己考了100分的试卷，回家向他炫耀，然后看着他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连声说着：“中，真中！” 老郑不是那种所谓的严父，也不会像作文里父亲那样，露出“淡淡的笑”。 ▼Matthew Grantanson 作品 ▼
老郑今年五十六岁，却依然会为自己科目二考了100分而欢喜雀跃。 好像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是这幅模样。 所谓成年人的稳重，一点儿看不出来。 我小学的时候，有一回考了全班前三，死缠烂打让他给我买了个游戏机，50块钱。 结果有一回我找不到人一起玩，就召唤了老郑。 结果他比我还上瘾。 凌晨十二点，我哈欠连天，老郑拉着我打《坦克大战》，还非要抢我的钢枪和奖命道具。 带后面老郑完虐我，我死的一条命都不剩了，只剩老郑一个人在那儿激战正酣。 给我妈气的，说你都多大人了，天天玩这个。 老郑振振有词：我那不是陪儿子玩儿嘛。 ▼Matthew Grantanson 作品 ▼  老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爱和一帮男人在桌子上吹牛逼，此生唯有两大爱好。 一个是下象棋。 在我们十里八乡，老郑都是个象棋高手，别的地方搞比赛，还会把他请过去当裁判。 小时候我让他教我，他不教。 我问他为啥不教，他神神秘秘地也不说为啥。 搞得我一度以为他是得到了什么世外高人的传承，传女不传男，天机不可泄露。 后来他告诉我，纯粹就是嫌麻烦，因为我下太菜了，懒得教。 …… 他第二个爱好是唱歌。 早些年，老郑动不动就感慨，说自己要是有条件到音乐学院啥的深造一下子，说不定就是中国下一个刘欢。 下一个刘欢肯定是不可能，下一个腾格尔倒可以搏一搏。 毕竟发量在这摆着呢。 最早的时候，我从他口里学到了很多上个世纪的经典歌曲，什么《中华民谣》《窗外》《十不该》，搞得我现在去KTV，老是想点这些，引来朋友们的侧目。 后来听刀郎，听庞龙，听凤凰传奇和玖月奇迹，直到现在《送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和《酒醉的蝴蝶》。 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个带屏幕的音响，老郑欢欣雀跃地背着去村头引吭高歌了，一度成为我们村儿最靓的崽。 所以从小，我对成年男性的印象，都来自于老郑。 但后来观察了一下我那些叔叔伯伯姨夫舅舅什么的，发现原来抽烟喝酒吹牛逼才是大部分成年男性。 ▼ Matthew Grantanson 作品 ▼  越长大越跟老郑聊得少了。 什么结婚、生孩子、工作、买房…… 父母关心的，恰巧都是你不想聊的事儿。 中国的父母天然就有一种使命感，干啥事情想到的第一位都是“给孩子”“别麻烦孩子”，并随着孩子的年龄渐长，变得更加厚重。 这几年回家比较少，老郑的模样竟有些逐渐模糊了。 我脑海里的，还是那个喜欢下象棋，喜欢唱歌的老郑。 只是看到老郑给炫耀他100分的科二成绩，很多画面就又涌动起来。 这些年在社会上打拼，整个人越来越不快乐。 人好像永远在被这个社会撵着往前跑。 没找到工作的时候，想着怎么找到工作； 找到了又想着怎么涨工资，怎么升职； 行业不好的时候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失业…… 不管几岁 开心万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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