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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乱天下的“千古罪人”,诗词却入选教科书,后世对他褒贬不一

 四季视野 2022-09-27 发布于北京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我既做不上拯救苍生的神灵,那便做一头野兽吧——千古奸相的罪名,我担了,亡国罪臣的罪名,我担了,民生凋敝的罪名,我担了。

可我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改变那个时代而已。

“此时少壮自负恃,意气与日争光辉”,人们都说,敢与太阳争辉的人,要么是天真任性的混头小子,要么是极端自负的浪漫主义者,我自认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却也不是揽长风,邀明月的浪漫者,但有一腔孤勇,不负皇恩,踽踽独行,只为将大宋王朝的沉疴旧疾悉数剔除干净,“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至于后世如何评说,我王介甫本就不是一个很在乎这些虚名的人,即使吾名蒙尘,成世人笑资,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圣人千虑尚有一失,我自不是圣人,不过是,尽一尽做臣子的本分罢了。

一、十六年为变法,变法建议不被采纳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是一个说动荡不算动荡,说太平却又不算太平的年代,家父曾任临江军判官,故而待我年纪稍长一些后,便跟随父亲宦游各地,了解民间疾苦,为入仕做准备。

久在官场的人怎么会知道百姓的疾苦?富民妻妾成群,盆满钵满,贫民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社会问题,可那些常年在官场,整日想着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又怎么会关心这些问题呢?

幸好,以文会友,我凭借自己的文章结识到了很多达官显贵,也许是因为看多了民间疾苦,我的文章总是立论高深,一丝不苟,常常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风格犀利颇具批判性,与当时一众文人或浮华或清丽的文风格格不入。

而这也是我的标签——不平则鸣。

靠着能写一手好文章,我结识了毕生的挚友曾巩,在曾巩的推荐下,大名鼎鼎的欧阳修也看到了我的文章,他大为赞赏,“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我们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试拂弦”,欧阳公也期望我可以一扫当时文坛的浮艳之风,开辟诗文革新之路。

这一年,是1037年,这一年,十六岁的我,想要革新的可不仅仅是诗文。

庆历二年(1042年),我登杨寘榜进士第四名,任淮南节度判官,我知道,让我施展拳脚的大舞台,正式拉开了帷幕,后来,我又放弃了京试,转任鄞县知县,1051年,任舒州通判,随后又任群牧判官,常州知州等职位,在这期间,宰相文彦博曾向皇上谏言褒奖于我,我不想激起越级提拔之风,严词拒绝了,后欧阳公又想举荐我为谏官,我也以祖母年事已高的为由推辞了。

在任期间,我兴修水利,扩办学校,人人都说我政绩斐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政治蓝图才刚刚展开了画卷的一角,去当谏官自然不错,可久在朝廷,远离民间,闭目塞听,又怎么能彻底了解民生疾苦,又怎么能对症下药,治好这个已经久病成疾的王朝呢?

我在各个地方辗转了十六年,当了十六年的地方父母官,我已经深深认识到,这个积贫积弱的局面仅靠小打小闹是没有用的,经济陷入困境,社会风气败坏,内忧外患频发,这些都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沉疴旧疾,而要破除,就要革新。

法度是国家的命脉,自古先贤都提到制度的优越性,而现在的大宋朝只图“逸豫”,不知变革,如此下去终将覆灭。

我将自己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统统写于纸上,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这是我十六年的心血,也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有感于国家衰败之时,有感于“家家养子学耕织,输与官家事夷狄”之时,便深深埋在胸腔中的政治理想和人生抱负——要革新,要大刀阔斧地革新!

可我洋洋洒洒上万字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在官家眼里就是一篇跑了题的“述职报告”,也许有些言辞过于犀利甚至刺痛了他,官家轻描淡写地否定了我的变法主张。

悲愁天地白日昏,路旁过者无颜色——百姓赋税沉重,又遭州官勒索,然上不求变革,我一介臣子又能如何?

我的政治抱负没有官家的支持就是空中楼阁。

那些年,京城那些士大夫们都以为我不求仕途,无意功名,连朝廷的委任都数次推脱不去——其实,不是我不爱功名利禄,只是我追求的功名利禄,不是在一潭死水中与逃避现状,安于享受的官员一起溺毙其中。

1063年,高堂病逝,我回江宁奔丧,并以此为由多次拒绝入京任职,那个死气沉沉的朝廷,我大抵是不想再回去了。

二、得遇明主支持,轰轰烈烈熙宁变法

可当宋神宗即位之时,我心中的那颗种子又开始悄悄冒了头,年轻的新皇帝和他的父辈们不同,他是一个勤勉的、大胆的、励精图治的统治者,自他启用我为江宁知府之时,我便看到了一丝可能性。

果然,1068年,官家召见了我,我的政治主张终于被这个年轻的最高统治者所肯定,我受到鼓舞,又作《本朝百年无事札子》,细述宋初百年表面太平安定实则危机四伏的社会现状。

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官家任我为参知政事,自此,我终于进入了大宋王朝的执政行列,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移风易俗,确立法度,这都是当务之急,不论是军事还是政治,都需要彻底的破旧立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新事物总会替代旧事物,自1069年熙宁变法始,官家便给了我最大的支持,我感念他的知遇之恩,唯有尽好臣子本分,才不枉官家的这份信任和这份胆识。

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大丈夫便当如伊吕,既遇明主,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思量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龙,诸葛亮又算什么?尧舜大帝也不过如此,我们君臣齐心,定能造就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丰功伟绩!

可我错了,我只想富国强兵,扭转羸弱局面,可我动了保守派的蛋糕,变法仅仅持续了一年,朝中便泾渭分明地分出了两大党派,新党和旧党日日争论不休,不断有人因为与我政见不合而离开朝廷,就连我的挚友曾巩也痛斥了我此次变法太过犀利,我们因此分道扬镳。

1070年,司马光三次写信于我,列举变法种种弊端,我回《答司马谏议书》,将他的指责一一反驳回去,为了这次变法, 我殚精竭虑,逆流而行,废除旧制本就是开天辟地之举,有阻力在所难免,只要我能坚持下去,一定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可渐渐地,官家开始迷茫了,他犹豫了,他动摇了——当百姓为了逃避保甲法自断手腕,当百姓哭诉免行钱的繁重,当大小官员接连辞官回乡,当为民请命的郑侠绘困苦图进献,当草曹太皇太后和高太后向他哭诉“王安石乱天下”之时,官家将我罢免了。

“昔王安石当国,惟以破坏祖宗法度为事”“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国家一统之业,其合而遂裂者,王安石之罪也”,他们说我有罪,他们说我做错了,可明明新法已经初显成效,明明百年来第一次出现了繁荣景象,可所有人都说我错了。

1075年,为了压制掌控大权的吕惠卿,我再次拜相,可变法之势已经一去不回,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知道,新法已经彻底推行不下去了,我的政治理想彻底化为了泡影。

1076年,我的长子病故,十月,我被二次罢相,王介甫的时代,结束了。

三、变法功败垂成,两次罢相郁郁而终

如果说,熙宁九年以前的我,是一个政治家,一个实干家,一个实打实的政客,那么,熙宁九年以后的我,就是一个游者,一个隐者,一个无心朝政的老人,曾经的雄心壮志被这个消磨人心的朝代逐渐瓦解,官场党争,利字当头,宋朝出能人,可能人都在党争中迷失了自我。

我的前半生,诗文都为理想而生,或阐佛理,或鸣不平,见不到玉树庭花,见不到残月流水,大抵是为人和性格便是如此,见不得那些小词的絮絮绵绵,柔弱无力,我的诗词,便和我的人一样,一定要刚硬有力,要掷地有声,要不平则鸣,要犀利果敢。

可后来,我也变了,人老了,理想也死了,我开始写花花草草,看山山水水,曾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的鲜明活力早已经被磨灭殆尽,剩下的只有“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一腔孤傲和满身傲骨了。

可即便如此,在那些寄情山水的诗词中,也蛰伏着曾经那个宏伟而磅礴的志向,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我将我的一生都献给了整个大宋王朝,连同我的政治理想,我的人生追求,我的一切。

退居江宁后,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九年,那个埋葬了曾经的王介甫的京城,我再也未曾踏足。

结语

梦阑时,酒醒后,思量著,一生寂寞无归路——站在荆公的视角,我们得以代入其中,去揣摩他的理想与抱负,跳出荆公的视角,我们得以用上帝视角,去看尽他的一生,但无论如何,王安石就是王安石,我们所看到的,了解到的,推测到的,也终究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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