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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醉春风

 于德明秋枫 2022-09-27 发布于河南

老家的山上长满了毛桃树。冬去春来的时候,山坡上最吸引眼球的就是那一簇簇的桃花。春风是文采恣意纵横的江南才子,只那么一指一点,桃花便如激扬的文字泼泼洒洒地铺展开去。

山前屋后,沟沟坎坎,到处都是她的画板。有的就着竹林旁逸斜出;有的相互提携连成一片;还有的背靠陡崖簇拥成团,煞是可爱。桃花的颜色也深浅不一,有胭脂色的;有粉红的;也有粉白的。不管那种颜色,都给人以艳而不烈,雅而不俗,香而不浓,美而不妖的清新感觉。

她们开得沉静而文雅。虽然三月的春雷不响,蜂蝶不舞,但又有何妨呢?若一位特立独行的侠女,又像一名胸怀百川的智者,她为了生命的本色而凌寒绽放,为了世界的绚丽而倾情奉献。当然,欣赏桃花且不可造次,亦不可莽撞,你得远远地望,静静地赏,细细地品,慢慢地嚼,如欣赏淡雅的仕女画一样,虔诚而恭敬。只有这样,你才可以窥见桃花的品格——端庄典雅,温情可人;你才可以触摸到那种独特的温润——穿透肌肤,沉淀心底。

记忆中,桃花是报春的使者,果树中数她开得最早。“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当杏梨尚未醒来时,她就以三两枚疏枝淡影抢占先机,把秀美的舞姿随意演绎,默默播撒淡雅的芳香。不事张扬,不好喧哗,宛若一位文雅的姑娘静静地伫立着,任你百看不厌,千看不倦。桃花谢得也最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正当惜春怜春的人们“长恨春归无觅处”,徒自叹息时,却能于蓦然回首的眸子里再见她的靓影,一份惊喜和欣慰就此泊在灵魂里,从此芳香不谢,心灵不古。

唐诗宋词中吟诵桃花的诗居多,而我最喜欢的却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读着古诗,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那羞红的人面和笑红的桃花相映成趣的意趣,想起桃花春风一并开的壮观景象,同时还会为诗人、为桃花、为桃花里有情人的遭遇而滋生出淡淡的失落和幽幽的惆怅。虽然《唐才子传》中记载:崔护和桃花女最终喜结连理,成为眷属,但我却感觉这样的安排只是作者的一厢情愿,只是为了满足国人追求结局圆满的心理需求而已。面对它,我始终顽固地认定桃花女崔护的故事必定会像沈园里唐婉之于陆游、梁祝中祝英台之于梁山伯那样凄婉美丽。掩卷长思时,也曾无端为之落泪。偶尔也会构思一个如《唐才子传》那样的完美结局,可最后都无疾而终,因为缺憾始终横亘于心头。

然而最让我欣赏的还是诗豪刘禹锡的玄都观桃花二首。

《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刚刚结束形同流放的为官生涯的刘禹锡,好不容易奉诏入京。却因为两首桃花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贬出京城,流放边远之地十多年。当然,诗豪就是诗豪——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刘禹锡的豪,豪到了骨子里,豪到了灵魂里,豪得彻底,豪得高贵。面对厄运,面对磨难,他始终保持生命的本色。即便屡次遭贬谪,即便反复受打击,他亦不忘初心,不改初衷!硬生生地在桃花里,站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壮美风景。每次读起这两首诗,我总会感慨不已——做人倘若刘禹锡,夫复何忧?

至于歌唱桃花的乐曲,我尤其喜欢蒋大为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唱起这首歌,眼前就会浮现出桃花满园笑春风的迷人景色,而对于故乡的那份依恋、那份热爱也会更加强烈,更加深沉

行文至此,不知不觉中,一种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我知道,那是桃花的芬芳——在三月的春夜,悄悄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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