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100天】一部超越《坦达尼克号》的大片 乡土经典长篇小说《回水滩》 2022年“回不去的乡愁”全国征文复赛作品 乡土文学优秀作品排行榜（阅读总数1000以上） 2022年“回不去的乡愁”全国征文大赛作品专辑（1） 2022年“回不去的乡愁”全国征文大赛作品专辑（2） （点击链接即可阅读） 古岭玄天 Liuglish 一场烧天大火，从城里一间小店烧起。西南风一刮，烈焰升腾，暴跳着的火焰一瞬间就把整个南城罩住了。可怜的船厂[1]，精精致致的一座木材建造的城郭，遇到莫名大火，便像是惹怒了上苍。火趁风威，风助火势，一刹那半个船厂就变成了废墟，一座宏伟的文庙也被大火无情吞噬。史料记载，1790年(乾隆五十五年)船厂大火烧毁无数民房并永吉州文庙(吉林文庙前身)。大火烧了南城，最高兴的不是那些躲过火灾的人，而是一个叫李敏的老乞丐。李老丐原本是个打命算卦摆摊的，虽然不十分通晓天文地理，可也是有算命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自打儿子玩鸟斗蛐蛐儿，交上胡乱朋友，家道便开始败落。李敏老头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沿街乞讨。那时候，乞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认了穷，乞讨是可以活下去的。李敏变成李老丐后，时常受到东关的常大善人关照。一旦要不到吃的，就跑到常大善人门口，敲两下牛腿骨，里面就出来人给李老丐一块吃的。有时候是馒头，有时候是包子，有的时候还有狍子肉之类的好嚼货。这么多年，李老丐就想着要给常家帮点忙，可你一个老乞丐能帮啥呢？火烧船厂后，李老丐去敲常大善人的门，对出来的门人说，常家的二百个工我去，常家给我备好干活儿的家什就行。原来，大火熄灭以后。吉林将军府要在玄天岭[2]修建坎卦图石来镇火，摊到常大善人的是一千五百串钱和二百天的人力。常家已经备下两个劳劲(力工)，见到李老丐要替自家出工便依了他。给李老丐备了铁锹和箕子，还送给李老丐一串大钱预备不时之需。就这么着，李老丐就编入开山队伍作了一名挖山的力工。玄天岭在船厂的北面，山势蜿蜒，层峦叠翠。要想在玄天岭上修一座建筑，第一要干的是削出一块平地。这工程的土石量大的让人吃惊，整个工程的前半年都在开山清理地面，搬运土石。李老丐原是靠打命算卦过活，实在没干过体力活儿。一个月下来，已经累的连晚饭都懒得去吃，嚼上几口馒头就上炕酣睡。即便是再年轻几岁，李老丐也不是个干体力活的主儿，哪里经得住这种天天背土运石的劳作，继续干下去肯定吃不消。心里想着不过就是二百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谁想，天不遂人愿，李老丐病倒了。管工的报给都监，都监看了李老丐一眼说，退回主家换个能干的来。李老丐勉强挣扎着起来，俯身跪下道，老爷别把我换回去，我歇上两天就好。我这有一串钱做补偿，我休息一下就去干活。老爷千万成全。都监见李老丐一脸至诚，便答应下来。你先养着，让伙房给你弄点热姜汤。李老丐在热炕上躺了三天，喝了伙房熬的姜汤，出了身透汗也就好了。不过是累着了，吃了饱饭，发发汗，养上了精神，李老丐差不多就复原了。原想着明天开始出工干活，晚上睡不着觉，干瞪眼看天棚，索性蹬上鞋下地遛几步。刚出得房门，就见有人影在山前走动，李老丐急忙闪到角落，睁眼瞧着那人。只见那人前后看了一会儿，招呼跟随的小厮道，把那供桌抬过来吧。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四腿供桌过来，安放平稳后，将背上背的包袱放到供桌上。只见那人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供品拿出来摆好，又点燃三支香，望天空而拜。这不是将军府的王幕府吗？他这是干什么？莫不是在祈求上天？可祈求上天应该白天正大光明的许愿发誓，晚上焚香是什么道理？李老丐躲在暗处看着，一盏茶的功夫，王幕府收拾了果品下山去了。偶然的发现叫李老丐稀奇，观察一段时间后李老丐发现，每月初一十五这两天，王幕府便到山上焚香祭拜一番。不论阴晴，都是带着两个小厮，每次都是在挖山的外面，焚香祷告一番就下山。到了六月十五这天，李老丐一个人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静静的等待王幕府来祷告。月朗星稀，微风吹拂，六月天的夜晚依然挺冷。王幕府提着灯笼在前边走，两个小厮抬着供桌后面跟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过来，李老丐睁开了昏昏欲睡的眼皮。摆放好供品后，王幕府跪在供桌前开始祷告。皓月当空，丝云游过。王幕府身着青色便服，一顶瓜皮小帽。手执三支高香，一拜再拜。将高香插入香炉，俯身跪下，喃喃祷告。李老丐距离王幕府也就三五步远，躲在一块大石背后，听得王幕府的祷告真真的。只听王幕府高声祈祷。高天过往神灵，水火大神，敬请听真。我学生入幕吉林将军府十年有余，眼见船厂一方渔猎繁盛，百业兴旺，上天眷顾有加，神灵保佑殷切。一方百姓深感上天恩德，吉林将军每逢佳节必备牲礼敬献诸神。争奈数十年来，船厂几经烈焰荼毒，或半城尽毁，或无数生民流离失所。乾隆七年大火冲天，烧毁衙署、官民房屋数百间; 乾隆二十四年大火铺地，烧毁民房七百余间; 乾隆二十八年大火暴烈，烧毁民房二三百间; 乾隆五十五年大火惊魂，烧毁民房数百间并烧毁永吉州文庙; 烈焰滚滚，生民涂炭。其状惊心，其情苦烈。我学生不揣拙劣，向将军进言在玄天岭修建坎卦图石，以水镇城，万祈上天俯鉴我学生苦心，早早收回旧日行火指令，保我船厂生民免受烈焰荼毒，彰显上苍爱护子民恩德。祝祷完毕，王幕府长跪不起，虔诚之心尽在这跪拜之中。李老丐听罢王幕府的祷告，伸出五指，几番摆弄。心中哀叹道，王幕府虽然一片至诚，争奈易理不通，五行不精。虽然坎卦为水，黑水为玄。只是这火神受到克制，如何在船厂安身？倘若只是一味克制，惹得火神兴起，岂不是又有灾祸。等王幕府下山，李老丐悄悄的回到工房，倒头便睡。第二天和管工告了假，回城去了常大善人家。常大善人见李老丐回来，沏茶倒水，让李老丐入座。三言五语的闲聊过后，李老丐深施一礼道，恭喜大善人，贺喜大善人。一件天大喜事，大善人是想发财还是想行善，全在您一念之间了。常大善人堆下笑脸说，老朽何喜之有，有事你只管讲来。李老丐便将王幕府每月初一十五月亮圆缺之时祭拜天神，和自己听到的祈祷话语叙述一遍。不然，在玄天岭上修建坎卦图石，是有以水制火之用。可你想过没有，得罪火神的事情如何使得？修建玄天岭坎卦图石，必然还要安抚火神。如此，则必建火神庙之类神殿。有此良机，大善人可选择建庙佳处购置下来，必有财神来赞助大善人啊。常大善人听罢李老丐的一番言语，心头一惊。这李老丐还真有两下子，竟然看破了天机。我若应了他，势必要请他选择地址。若不应他，李老丐又是一番好心。哎，不如请他指点一二，倘若可行，买块山地也无需多少银两。想到此，便开口说道，如此看来，船厂还要修一座火神庙？是的，不修火神庙，火神无处安身，岂有不怒。一旦火神发怒，整个船厂便是在劫难逃。好，你且替我留心左近山岭，若有合适之处，便来告我。李老丐见常大善人听进了他的话，心中高兴。回到工地后，便在晚饭后四处散步游走。1791年，玄天岭坎卦图石竣工，李老丐也选好了火神庙地址。李老丐看中的是琵琶城[3]正北偏西的第一山峰的山顶，此处水火兼具，南靠松花江，身后是玄天岭。火神来时可直接落脚，水神来时也可住宿。李老丐把火神庙地址告诉了常大善人，常大善人便与李老丐一起来到玄天岭最南面的山峰，果然是远观松水滔滔，近看松林夭夭。一派北国山水图卷，买下此处，即便不修庙宇，建个纳凉小亭供游人歇息也是无量功德。常大善人回来便到将军府号下地皮，交了银两，办了地契。李老丐干完了坎卦图石的活儿，又回到乞丐的角色。每日里依旧沿街行乞，遇到乞讨不着的时候，还是去常大善人家找救济。坎卦图石刚刚修建完毕，老天就给船厂上了一顿眼药。船厂再次发生大火，这次统计焚毁民房七百余间。虽然船厂百姓为防火，家家户户都挖了水井，但大火起来后，那点井水哪里制得住冲天烈焰。七百间民房，几千百姓啊，朝廷赈灾令到达才能开仓赈济。一时间，船厂到处都是行乞者，大富之家已经先吉林将军府开设粥棚施舍了。吉林将军把王幕府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刚建好坎卦图石，大火应声而起。莫不是建这坎卦图石得罪了上苍，你王幕府须三日内给本将军解释。你得说清楚，坎卦图石是不是镇火之物。王幕府心中忐忑，按理说北方为玄天，玄天为水。修建坎卦图石正应天水灭火之意，如何刚刚建起坎卦图石，一场大火便应时而来，这不要了老命了。王幕府病了，急火攻心，一头栽倒在炕上。在将军府告了假，请了郎中，煎汤服药，好一顿折腾。这天感觉身子略好些，就穿了外套，想到街上走走。哪想刚出门就撞上个老乞丐，碗里的残羹冷饭洒到地上。老乞丐一把拉住王幕府要他赔一顿晚饭。王幕府心中有气，见乞丐偌大年纪便压了压火道，我与你几文钱，你自家去吃便了。哪知道，那老乞丐竟拉住王幕府不松手，你不与我晚饭如何走得？你且松手，我自赔你一餐晚饭便了。王幕府一指前面不远处的玄天酒馆道，你我到那酒馆如何。也不待老乞丐回应便拔脚走去。老乞丐追上王幕府，二人一先一后进了玄天酒馆。老乞丐要了一碟牛肉，一碗混沌，两个烧饼，也不管王幕府，径自一个人大吃大嚼起来。王幕府见了，便喊来店小二，会了钱钞，转身欲走。那老丐看着是在急急的吃喝，谁知他眼睛一刻都没离开王幕府。 王幕府刚一转身，老乞丐便转到前面。说好的你陪我吃晚饭，如何会了钱钞就走。我尚不饿，老先生自用便了。我还有急事……，老乞丐接口说道，怕是举火烧天的事情吧。何妨给老乞丐讲讲，看看老乞丐能不能再骗得一顿晚餐吃一吃。王幕府吃了一惊，定睛打量这老乞丐。年龄也不过五十出头，一脸久不修饰的胡须飘洒胸前。人虽邋遢，但掩饰不住眼睛中的一汪清水般透彻的眼神。王幕府看罢，双手一揖，深施一礼。学生不识高士真颜，多有怠慢。先生休要吃这简陋粗食，与我进雅间共饮一杯如何。您已经知道了，这老乞丐就是李老丐。李老丐见船厂再次起火，心虽悲切，但也有窃窃欢喜之意。因为常大善人已经办好了南峰地皮的地契，船厂再也没有比那块地更适合建火神庙了。到时候，常大善人一出手，或是千古留名的善举，或是千两白银的进项。谁能不知道我李老丐的奇门算术。李老丐要当李老先生喽。王幕府要了酒菜，陪李老丐吃喝起来。到底是心中有事，王幕府开门见山的说，先生既知道王某心中的苦楚，何不见教一二。李老丐只顾吃喝，哪里去听王幕府的哀祈言语。待一壶热酒下肚才开口道。你说什么来着，老乞丐急着饱腹，一时间竟没听到什么。学生请先生指点一二，一则解脱学生眼前困厄，一则免去船厂几万百姓火焚灾厄。请先生看在一城百姓的份上，千万指条明亮大路。我这里代一城百姓给先生行礼了。说着，深施一礼。李老丐的脸也因这一礼绽开了。好说，好说。你克的不光是火，还有火神。神仙和人一样，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神仙和人一样，你克了火，火神与你岂能干休。这后继的一把火，便是惹恼了火神爷，他老人家略施薄惩啊。王幕府虽然自称精通五行八卦，但李老丐这番说辞却是头次听说。王幕府急忙给李老丐满上一杯酒，虔诚的问道，那将如何是好？神仙既然与人相似，要争那一口鸟气。你便与他诸般方便，修座宫殿供他享用，他岂有再回头火烧船厂之理？你是说要建座火神庙？我是幕府我知道，修建坎卦图石已经吃掉了府库一半存底，再修建庙宇，将军府拿不出银子，这实在难办啊。将军府没钱，大户人家有钱啊。只要你说清道理，讲明利害。船厂还是有的是建庙的钱。王幕府心中一惊，这哪里是乞丐，分明是智多星降临。遂问了老乞丐落脚的地方，姓氏名谁。李老丐也不隐瞒，将自己儿子不争气，自己一气之下流浪乞讨的事说与王幕府。王幕府留下一锭银子说，我这就去将军府，有事我去你住的关帝庙找你。吉林将军恒秀在自家花园召见李老丐。李老丐便将坎卦图石镇火得罪火神的推理演说一遍。恒秀道，既如此就不得不修建火神庙了？非修不可。您想啊，火神不得安稳，非但心情急躁，还会恶怒频生。一旦怒气冲冠，鼓噪一下舌头，船厂便有烟火之灾。照你这么说，修建坎卦图石本身就有诸多不完备之处，修补之法是补建火神庙？李老丐侃侃而谈。九宫里五行的结构特殊之至，两个金,两个木,三个土,一个火,一个水。水和火又是五行中最特殊的,水多则盖地，火多则熏天。五行之中，船厂多水，故有松花江欢跃而过。船厂多木，四山森林茂密，也正是百姓建造房屋材料。船厂多金，夹皮沟有金矿有河里沙金。土地肥沃，黑土宜人。五行之中唯火最是游移不定，说它少，它却时常光顾，说他多，几场大火把整个船厂烧了个南北通透，炭灰蔽日。所以说，船厂五行齐整，所缺者乃安一方的勤劳佑神。若将水火二神供奉于玄天之位，四方之火受水神爷爷震慑，受火神爷爷监视，焉能再有肆虐胆气。世间诸多道理，说到底便是一个道理，只有受气的穷光蛋，哪有受气的老神仙。这火神庙不但要建，还要同时安抚水神爷爷。坎离宰天地之中气，成不独成，而有相持者在。不是，虽说水火难容，但水火两位大神却生来就是同殿为臣。将水火二神置于同一殿宇，不但不会发生争执，还会因为阴阳协调而水火平衡。如此一来，船厂将会获得千年平安。将军大人也会因为造福一方而名留青史。王幕府带着李老丐走出将军府时，恒秀已然全盘接受了李老丐的说辞。李老丐最有效的说辞是将军府可以不必出资，让民间出资。并提到了二百里远的韩登举，富有一方的韩登举祖传的夹皮沟金矿，良田千顷，满世界都有韩家的店铺。韩登举若肯出资建庙，绝非难事。送客前，恒秀令王幕府掌管修庙事宜，李老丐襄助，确定建庙形制和大小，务须尽快与韩登举接洽。韩登举原想自己出资，把建庙的事情一手承担下来，李老丐却不干。说是好事不能一家独占去，这件福报无边的事情，须得全城百姓共同分享才是。韩登举无奈，只好说那就再选能人在船厂筹款，时限三月，不足款项由我韩家补足便了。 王幕府便点名由吉林士绅王台三出手筹集款项。王台三来了便说，老夫是不如韩家富有，资助本城还是责无旁贷。也不必在百姓中筹集，我与韩东家各出一半，区区一二千两银子的事情，何必让穷家百姓节衣缩食。王幕府见王台三豪爽，便约了韩登举一起在吉林驿站大客厅会话。这大客厅几经修缮，富丽堂皇。康熙爷曾在此与地方首脑会宴，菜肴自是无处可比。一次宴会，两家答应三千两银子建庙，若有不足，两家继续缴纳。王幕府心头瑞气充盈，心花怒放。李老丐把建庙形制，水火二神同殿的构想一说出来。韩王二人齐齐赞道，好主意。如此一来，可保船厂一方平安，你速去选择吉地，择日开工。李老丐便展开船厂附近山川地理图，指着那块常大善人已经买下的山峰道，诸位请看这里。站到山顶，向南望是浩荡的松花江水，向北看是叠翠的群山。水神自松花江而来，可站脚享用果品。火神自天而降，至此可以住宿歇息。安置水火二神，可将庙宇唤作坎离宫。坎主水，离主火，坎离一殿，一方平安。 韩登举要到将军府号下这块地，王幕府道，数月前城里常大善人已经购得地契，说不得要请常大善人相让。说罢，派人去请常大善人回话。去的人回来，拿了一张地契告王幕府说，常大善人知道修建坎离宫的事情就把地契拿出来相赠。只说了一句话，愿我船厂从此得苍天庇佑，永绝水火祸患。韩王二人与王幕府齐齐的望城里方向深施一礼，拜谢常大善人赠地襄助的恩德。1897年坎离宫建成，距离船厂下一场大火还有十五年时间。真正消除船厂大火的是整个城市由木材建筑变为砖石建筑，即便失火也极难蔓延。加之近代出现消防队伍，船厂大火方才成为历史旧事。坎卦图石和坎离宫虽然没有镇住船厂大火，但两处寓意深刻的建筑与北山庙群和玄天岭的玄帝观一起构成了玄武方位的古庙建筑群，成为整个东北最大的庙群。[2]玄天岭，位于吉林城北，是吉林市四座神山之一。[3]琵琶城，吉林城有琵琶城往北弯之说，琵琶城是当时的城市结构布局。
长期法律顾问 陈戈垠 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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