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它寄存了奶奶的院子，神仙的翅膀，以及你的昨日

昨日可以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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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集 之 闻香

出品 _ 林曦 | 策划 _ 余非

编辑 _ 鳝鱼 | 制作 _ 离地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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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其实还蛮容易遗忘的。但是味道——好像它所连接的是非常深的一种记忆。

有一次，我在一个空地上，好像是在一个陌生市场的边上，风吹过来，突然就闻到了一个味道 ，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记忆，是我奶奶院子里的，那种夏天有一些花草香气，又很清凉，下过雨后地上那种尘土的味道，是很难以描述的一个气味。闻到那个味道，在完全没有任何情感酝酿的情况下，眼泪就出来了。那个气味完完全全还原了我小时候坐在奶奶院子里面的那个情景。

所以我想，气味能够勾起的是人很深的记忆。

林曦水墨作品

我觉得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是我儿子后脑勺的味道——有点像那种泡了牛奶的饼干，然后再拿到烤箱里面烤了一烤的那个味道。在儿子小时候，我有一个做岩茶的姐姐，他们做大红袍留下来好多茶梗，她就做了一个小枕头送给我，我就把枕头给我儿子睡。他睡在那个很香很香的大红袍枕头上，把他抱起来再闻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股天然混合的奶茶的味道。因为他后脑勺的奶味，加上茶味，就是一股奶茶味，好好闻。

这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吧。

林曦水墨作品

古人的很多清供，摆的那些佛手、苹果、桃子，这些有香气的水果，其实是用来闻那个香气的。相比花香，果香其实更甜，更让人安心。花香好像让人更振奋一些，果香会让人更安定一些。所以，传说中那些王公贵族，他们会摆最时令的水果在卧室或者书房里的各个角落，就是用来闻香的。

沈复在《浮生六记》里面说，说醉酒的人不能去闻佛手，因为佛手是非常清香的一个果子，如果是醉酒的人去闻了，第二天那个佛手就黑了。这个故事也比较可爱。

其实香在所有的古老文化里面，都是很重要的。过去的人，比我们想象里对香气的依恋，大太多了。一个工业化的世界，更多是眼睛的世界；而古代，其实是一个感官都重要的世界，大家要听好的音乐、要闻好的气味、要吃好的东西，他们的感受系统更发达。

所以在中国古代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说一片沉香、一片奇楠，就“值万钱”，是一个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珍贵呢？古人认为，香气是能沟通三界的，沟通我们能看到的有形世界和另外一个我们看不到的无形世界。它能够帮助人入定，其实就是突破了有形的限制。所以香其实是一个很珍贵，而且有用处的东西。古代还有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个人要羽化登仙了，他飞到一半好像就飞不动了，缺那么一把力，然后他的那些童子就在他下面烧了一堆沉香，然后他借助着沉香的力，就真的升天了。哈哈哈。

沉香、奇楠现在已经非常贵了，大家更多把这种好的香材做成珠子、雕件，把它锁在保险柜里不再使用了。但其实香是用来消耗的，“阴成形，阳化气”，香是属阳的，它有营造空间气场的使命，我们要去完成它。所以我自己收集的香材，都是拿来使用的，用来闻的。我觉得这样才是物尽其用，这是香材真正和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关系。

叙述 by 林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