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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把重阳节淋得湿漉漉的，就像重阳节一直都有的牵绊。 前天晚上的雨，有点疯狂。好像是给人雇来的强拆队的愣头青，或者就是跟谁有气的泼妇，实实在在地闹腾了一晚上：雨点儿狠狠地砸在已经泛黄明显体力不支的树叶上，发出响动很大的声响。风也不安宁，像个骚气十足的荡妇，吹着尖利的哨音，这里那里地胡钻腾。胆小的人，估计晚上都没能睡好。不知道谁家的月娃子，给惊吓得哭嚎了一夜。 昨天晚上的雨，依然很大，且持续时间很长。但是却像一个知书达礼文静贤淑的正在窗户跟前平静读书富家太太。 雨浸重阳节，思乡情更切。河道里头的水汹涌奔腾，恰似远离家乡游子们的思乡之情。国庆长假，因为在忙个评审工作，时间紧，任务重，我回不了老家。就打电话给老父亲问候一下，然后让儿子和爱人把我给他买好的老年人常用的药送回去。 我是周六打电话的，父亲还在老家沟西那面坡上的花椒地里干活儿。我觉得有点奇怪，现在老家那里秋季没有了玉米，各家果园里的水果又都卖完了，老家的这个时节其实是没有什么活儿可干的，是正儿八经的农闲时节，父亲还在那里忙什么呢？ “花椒地里该上肥料了。”父亲说，他要地里挖小坑儿好施肥。 父亲老是把他的那几片地看得很重，这一点叫我心里有点不大乐意。现在的庄稼地，真是给人回报不了啥了。忙活一整年，不及人家一两个月的工资，还把人累得够呛。我其实多次很想跟父亲说说，没事儿了在屋里歇着，或者出来跟关系好的几个叔说说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便转转。地嘛，就不要种了，实在划不来。他那个性子又那么紧着赶活儿的，万一把身体劳累出个啥问题，真的不划算。 可是，父亲对家里的那些地有一种固执的贪：不让空着，坚持种上，还要自己去刨地上肥料。 他大概是想给我说：“我一辈子不就是个土农民嘛，不好好经营好属于自己土地还能干啥呢？” 父亲自己闲不下来，倒是经常提醒我操心歇息。每次回老家，一吃过午饭放下碗，父亲老是叫我去躺着睡一会儿。他知道我有午睡的习惯，还以为我写东西晚上要熬夜呢，所以把提醒我午休当成个大事情惦记着。有时候，周末提前给我打电话，叫我没事儿了不要回去了，叮嘱我好好歇一歇。 虽然我一回家，父亲就乐呵呵地跟我说谁谁谁都在看我的文章——村子里很多人都关注了我的公众号，每天看我写的文章；甚至他跟村里人去买老年代步车那个店里的人都在看……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明显的自豪，但也有明显的关心。 “写啥操心歇着，不要熬夜不要太累了！”父亲的关心，一直就是这么朴实，但所有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子的担心都包含在里面。 我跟父亲说，自己写文章最多一个半小时。父亲好像信了，又好像不信。他可能觉得写东西是一件很费心劳神的事情，要不然其他人咋不写呢？其实，就跟我想着他在地里忙活会累着自己一样，他老怕我给累到了。 直到我跟父亲说自己写文章，材料都是现成的，在脑子里头装着呢，我只需要取出来，就跟他在树上打核桃一样，根本不费脑子不费时间的。 父亲这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我常常这样想，父亲似乎在拿他对土地的感情教导我：人，不管你是做啥事情的，一定要操心把自己的事情尽量做好。他经常说他是个种地的，任务就是把地种好。其实他想说给我的话就是，你是个上班的，操心把自己的工作好。——不过，父亲还是用他那种老方式：自己做个榜样，不说出来而已。 跟父亲闲坐的时候，我也曾经流露出来过羡慕别人的职业的情绪，感觉有人简直就一点儿不如自己，但人家胡扑腾也混成了领导，吆五喝六地摆扎。更有咱理都懒得理的，靠着邪路本事挣钱得钵满盆满，车换了又换。 父亲总是说的很平淡：“人这一辈子，谁该吃啥饭是注定的。”他说，不要看人家做生意简简单单的就发了大财，叫咱们去做不一定能做好，可能还会赔得净光。不要看人家能混成领导，咱也照着这个路数跑腾，不一定能成。“咱们一家人都是抹不下脸，张不开嘴，弯不下腰，就是个心实，干啥能扎住根。——不能跟人家比，比着也没啥意思！” 父亲隔一段时间，就要这样侧面地敲打敲打我，叫我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本份的事情，不要羡慕这个羡慕那个的。他很反感那些这山望着那山高性子的人，大事干不了，小事看不上，最终耽搁了自己。他要说的，无非就是人要认清自己，知道自己能干啥该干啥，不要胡想胡扑腾。 两场雨一下子让气温骤然降低，不穿厚一点儿的夹衣已经不行了。这让重阳节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儿，心里不由得对“温暖”这个词有了不一样的感受。真正的温暖的感觉，好像不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的寒冬时节，而是像今天这样叫人猝不及防突然降温的秋天，人们猛然从短袖还来不及一下子过渡到厚外套的地步吧。 又逢重阳节，正是思乡时。独对窗前雨，雨丝如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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