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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吕安太 | 一株老榆树

 昵称71028402 2022-10-06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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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老榆树

吕安太/文

我和老伴儿离开林州移居山西已经很久了,但故乡的人和事,就是老家那五间小瓦房和院子里的树木也一直牵挂着。

中秋那天,高中同学祥林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张高清“林州市合涧镇电子图”,引起我的关注。打开电子图,我清晰地看到了太行山、红英汇流;看到了起灯山、合涧镇……兴趣越来越浓,我在智能手机上左点点右转转,放大缩小,找到了生我养我的山村和老宅,看到了院子里那盘碾子和唯一生存着的那棵老榆树。

榆树在进了黑色斑驳的大木门,小门楼的东边。我离开它时,它笔直的身子挺拔俊逸,枝头窜过门楼很高,硕大的树冠伸展开来,在硬板的黄土上留下一片惬意的阴凉。满树的榆钱已经成熟,被热风微微一吹发出特有的像小铃铛一般的响声。
正是这棵树,伴随了我的童年以至青年那一段漫长的生活历程,见证了我的欢愉与畅想。每次回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与其对话,了解它的沧桑与生长。
眼前的这棵老榆树,是妹妹很小的时候栽下的。

我9岁那年春天,一天中午坐在前街渠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红薯干饭,渠边侯家小喇叭里传来播音员清脆犹如百灵鸟的声音:“问水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看着身边滔滔的渠水,我的脑中有了遐想:这水从哪里来?是洪谷山吗?下午,我带着比我小5岁的妹妹沿着支渠向上走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郭家屯姥姥家南墙外。我的情感升华,拉着妹妹走进姥姥家,和二舅玩起了弹琉璃球的游戏。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三个小时消逝。太阳偏西时,二舅催着我和妹妹回家。就在这个时候,我拽着二舅的衣角,死皮赖脸地缠着他非让他从南院给我移一棵小榆树不可。二舅笑了笑,用䦆头给我挖出一棵有大拇指那么粗的小榆树。我背在肩上,抬头挺胸像“嘎子”背着一杆红缨枪,神气十足,现出少年英姿。要出门了,妹妹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支支吾吾和二舅说:“舅……舅,我也要小树。”二舅摸了一下妹妹的头,用衣袖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返回头,顺手给她薅了一棵小榆树,仅有筷子那么粗。妹妹的脸由阴变晴,面带笑容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我家猪圈边有一堆土,我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走,就学着大人的样子,用铁锹挖了一个大坑,还回一些阳土,把小榆树放在坑中间,再填回些土,围着小树苗用小脚踩了又踩,然后浇上了一瓢水,让小榆树放心地“找到了家”。妹妹尚小,拿不动铁锹,就用那细皮嫩肉的小手在土堆上抠了抠,抠出一个小坑,把小树苗埋了下去。

小树苗一大一小,一天天受着阳光、细风和雨露的滋润,长着很壮,家里人给它们起了个雅名:“兄妹树”。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小榆树发出新芽,长出枝条,吐出绿油油的嫩叶。晚上熬小米稀饭时,妹妹把嫩叶捋下来一把,洗干净让娘把它煮进锅里,软软的,面面的,清香的味道飘满小院,满足了一家人的味觉。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大自然赐予小榆树最美丽的灵魂。微风吹来,小榆树浓浓碧绿的枝叶随风摇摆。风去奇迹出现,小榆树结出了榆钱。我似小蜜蜂一般,围着小树数着数转来转去。玩够了,我和妹妹又搬来凳子,把榆钱捋了下来。用清凌凌的红旗渠水把它洗了又洗,让娘拌上面,放上盐,在火上蒸成了榆钱馓菜。用蒜泥、醋一调,甜中有酸,酸中有辣,香在鼻中,辣在口中,甜在心中。此时,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它能把人给馋倒,令人胃口大开。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悠长十年平静,我栽的小榆树长高了,有小碗口那么粗,但似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腰。妹妹栽的小榆树,像得到天水滋润,长得如大碗口那么粗。我经常扶着它们,引诗讥讽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实在看着我栽的小榆树成不了大材,正好家里缺一条挑水的扁担,就把它一劈两半,做成了两条软软的扁担。一条给了二舅,一条留作家用。
我栽的小榆树倒了,不知留下来的那棵大榆树是在哭,还是在笑。我无语与它们交流。仅知道大榆树十分珍惜时间和生命。几十年下来,年年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像一把绿色的巨伞,给老宅的门楼和小院的人们挡雨遮阴。
榆树的一生,给了我一个启示:树长要抓住时机,长成参天大树。否则,你就会早早被人所舍去,结束生命。从古至今人们都很自然地遵循着这个准则,是千百年来人们的经验教训。
——  The  End  ——

吕安太   原籍林州木纂村,高中曾读书于林县二中,后工作于晋司法系统,酷爱读书,尤喜文学。生活常以书报为伴,偶有所感,间有小文见诸《山西日报》《山西法制报》《黄河晨报》《南湖诗刊》《芝兰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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