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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青:团部伙食官记事——我在团部机关食堂司务长任上

 我思故我在hyp 2022-10-08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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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语

与生命同在的知青情结像磐石,牢牢地把我们铸在一起。任凭时代大潮的冲刷而傲然挺立。在知青们进入晚年的今天,这套记载着我们青春风雨以及人生沉浮的《乌加河之殇》,再次把这个群体的命运和意志凸显出来,令人为之一振又感慨万千。

本书出版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能为后人了解研究这段历史留下具体真实的史料。

五十年的风雨尘与土,五十年的光阴云和月,五十年前的知青,以集体的抗争和发奋,决意冲破命运之茧,走出时代之殇,我们穷尽一生的努力,或许有过一功一得的成绩,或许有了小家小户的温馨,但就社会整体而言,就改革开放的道路而言,理想之彼岸到达了吗?我们的下一代,他们将由何种制度决定命运,他们将在什么样的社会情态下生存?他们人生会被怎样的语境引导?本书没有也无法给出确定的回答。

我们献上这本书,也献上我们的思考和忧患。尽管,也许在我们谢幕人生时这些问号仍未得解。但我们坚信:历史百转终要向前,我们期待着。

潮起潮落间,我们在这里!

 —— 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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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王长青:1969年3月参加内蒙古生产建设十五团,在六连大田排及炊事班。曾任保管员、上士。1970年5月调任十五团团部机关食堂任司务长。1973年9月10日到北京工业大学无线电系半导体器材专业上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半导体器件九厂工作。1984年3月调至国家计委人事教育局干部三处工作。1988年6月调至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技术开发信息部工作,高级工程师。2010年2月退休后又继续在北京、兰州、苏州、上海、无锡、南昌、阿图什、青岛等地的工程中工作五年,年滿65岁时开始完全的退休生活。

团部伙食官记事

——我在团部机关食堂司务长任上

王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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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3月到1973年10月我在内蒙古15团任机关食堂司务长。就餐人员包括现役军人干部,提为干部的知青,团部学校老师以及接待来团办事的人员。在团部工作的普通知青如警通班战士、接线员等另有食堂就餐。

任司务长期间发生了很多故事令人难忘,摘取几件写出来作为那段岁月的纪念。

一、上任团部机关食堂司务长

接到调令,来到团部,在杨协理员的见证下完成和前任老刘工作的交接,老刘还特别对食堂财务管理的记账方法和基本原理,以及《财务凭证》的登记方法都作了简明的讲解,就是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培训为我打开了一扇财务管理的大门。

作为司务长每日都要记录两本账:一本《财务管理帐》,另一本《现金流水帐》。

每一笔帐务登记的依据就是《财务凭证》。

我们当时的食堂财务是按财务平衡的原理来管理的。

如下表所示:

财 务 平 衡 表
资金来源资金占用
伙食费收入库存物资
应付款应收款
折旧费当月消耗
伙食盈亏现金
合计合计

其原理就是:我们食堂资金的管理体系必然遵循“资金来源”与“资金占用”相等的原理(即:表中的两个“合计”数据必定一致)。

当我们截止于某个时间节点(比如月底)汇总时,“伙食盈亏”一项是最后推算得出的。如果“伙食盈亏”为负值,表明该阶段伙食亏损;

如果“伙食盈亏”为正值,表明该阶段伙食盈余。

按照我们兵团现在的体制,食堂工作人员的费用并不计入成本,为了保证在我们机关食堂就餐的司、政、后所有干部、战士吃好、吃得满意,作为我们管理者就是要让“伙食盈亏”项尽可能接近于“零”。

尽可能地使采购来的米、面、油、盐、菜、肉、蛋……等让它们吃在大家的肚子里。

在接手了司务长工作后,还的的确确忙了许多。

△账目管理要从头学起和熟悉、掌握。每日将当日发生的每一笔财务单据贴在《财务凭证》背面,并按照规则填写其账务类别,记录在《财务凭证》上,然后再据此登记《现金流水账》和《财务管理帐》。

△熟练使用算盘。

△重新制做《内蒙古生产建设十五团机关食堂就餐卡》【如下表所示】,它是食堂每个月与就参人员结算伙食费和粮食的依据。

《就餐卡》是每一位在团部工作的人员的就餐记录。从第一次就餐开始从司务长处领取,每个人自己保管(当然也有委托食堂代为保管的,如:团长、政委等少数几位),根据食堂每餐写在小黑板上的食物定价,就餐者自行在相应的日期、相应的早午晚的格子里填写上“金额”和“粮食”数目,炊事员检查无误,将数目用红笔圈过,以示认可。月末最后一餐圈完,司务长收回,同时发给下月的《就餐卡》。

司务长收齐所有的《就餐卡》后,及时计算出每个人上月的“金额”和“粮食”合计。

伙食费是就餐后结算,粮食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定量结算,超过定量补交粮票;不超定量,将节余粮票退发給本人。

所有《就餐卡》金额汇总即是“伙食费收入”的重要部分,当然还有往来客人就餐费、会议招待的补助费。

内蒙古生产建设十五团团部机关食堂就餐卡
  №   姓名
日期金   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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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5


6


7


8


9


10


197  年   月合计:金额        元,粮食    斤

△设计《月末库存物资登记表》,明确:上月库存+本月采购-本月库存=当月消耗

它是食堂每个月结算当月消耗物资的依据。

△要与炊事班的同志共同拟定未来一周的食谱。

△根据食谱进行计划采购,包括食堂里所需要的一切食材、物资,因自己做过一段时间的上士,这些工作还算是轻车熟路。

△承担团部机关的各种会议接待。

△承担零散客人的接待。

△负责在团部工作的兵团战士的衣物、被装的管理、发放。 

△炊事员工作紧张时帮助拉水……..等等。

为了早一点理清头绪,全神贯注于各项新事务中,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半夜,这时来到院子里,放松地伸个懒腰,此时的团部大院已是万赖俱寂,甚至能听到有人沉睡的酣声。

啊!满天的繁星,格外的多、格外的亮!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二、 设计制造全团最轻快的拉水车

整个团机关所有人员的喝开水的问题都要在我们炊事班一个小小的锅炉房解决。负责烧水的小邬早早地就起来拉水、烧水,忙碌起来。看他推着水车向机关大门外的水井走去,我也赶紧追了上去。井台比地面高一些,水车要上一个小坡才能到井口。也是用杠杆原理打水,同样自己要带上水桶,挂在立杆的下端才可打水。水车打满水再摘下水桶带回。

因为有在六连打水的经验,灌一车水并不是什麽难事。我和小邬一推一拉,合力将这车水拉到锅炉房门前,再用水桶一桶一桶地灌满锅炉水罐,灌满食堂的大水缸。这活计如果一个人做的确是很较劲的。

到了下午,天公不作美,哗哗地下起了雨,多半天才停。锅炉的水、食堂水缸都告急!必须赶紧加水,尽管道路泥泞,硬着头皮也得把水拉回来,这次三人一起出发,好不容易将水车灌满,可是回来的路异常的艰难,一步一滑,穿着雨鞋蹬地直打滑,甚至把雨鞋陷进泥路上,一拔脚竟然鞋没走,人成了光脚。还因车轮上裹着的泥吧太多,只好一左一右把着车轮一步步艰难地将这车水拉回来。嘿!嘿!真是拼了老命!

自己在多次的拉水中有了切身的体验,这种水车有不合理的地方:其一、它的重心高,且固定不稳,左右摇摆,还极易将两侧的车帮晃散架。其二、它的重心不稳,不断地前后打滑。一定要重新打造一款新车架,把它的重心大幅度地降下来,并要真正地稳住车子的重心,这样拉水才会变得轻松。带着这个问题我几个晚上都在琢磨、思索,在准确地测量过水桶的尺寸后,再绘制新水车的图样,车轴是重要的参照点,水桶的重心要放在车轴之后约三寸的地方,这样拉车时才更轻松省力。经过几番推敲,终于拿出了比较理想的设计图纸,并马上找到杨协理员、藤管理员,首先要取得头儿的支持,再找团部的木工师傅、铁匠师傅加工制做,如此难题才会迎刃而解。

因为杨协理员、藤管理员对我们拉水的艰难很清楚,所以痛快地批准了我们造新水车的要求。得到领导的批示,我迫不急待地带上设计图纸赶到团部木工房,将造新水车的图纸和要求一五一十地向木工师傅讲清楚。

“没问题!过五天来吧!”木匠老师傅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恨不得每日里都要到木工房去看一看。

第一天,下料,刨方子,鑿隼眼。

第二天,组装起来,车架初步成形。

第三天,完成车上的铁活儿:安装上水桶中腰的两道半月形钢板托梁,前后再各用一根直径20毫米的钢筋,螺栓锁紧,使车架子更牢固。

第四天,装上一副新车轮,再将车身用精刨刨光,批上腻子,打磨光滑。

第五天,整个车架连同那新找来的干净的汽油桶都刷上一层清漆。

哈哈!大功告成了,它还真挺漂亮!炊事班的炊事员们活计一忙完,大家就像看那出嫁的新娘一样涌到木工房,一睹新水车的芳容。把轮胎的气打的足足的,推上这新水车果真是轻快了许多。因为车子重心很低,且略比车轴向后三寸,所以当你灌满水,在平坦一点儿路上,不怎麽费劲儿就往前走。

有了这辆新水车,拉水的活儿变得不再那般艰辛。大伙甚至还抢着要尝尝鲜儿走一趟。自从有了这辆新水车,差不多每天清早,我都很兴奋地拉上新水车跑一趟,先将锅炉水罐灌满,再将食堂的两口大水缸灌满。每天拉上几趟水的确是一种不错的健身方式。

自从有了新水车,让我们的兄弟食堂(基建食堂)的战友羡慕不已,常常来借。我也好说话:“只要你爱惜使用,用毕送还,我都来者不拒,于我方便、于友方便。”

三、  惊心动魄的灭鼠战役

团部食堂是四、五年前原来建丰农场的场部食堂,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在我们刚刚来时就不断地听炊事员说闹耗子。经常有前一天蒸好的馒头放在笸箩里被耗子咬得乱七八糟,米柜、面柜总能看到耗子屎和它爬过的脚印。甚至女炊事员到库房里盛面时会被突然蹿出的耗子吓得失声惊叫。我就有好几次发现六、七寸长的大耗子沿着食堂的墙根大摇大摆地散步,瞪着小眼珠子向你挑衅!当我们抄起铁铣追砍它时,又溜得飞快。虽然我和老张、小张也拍死过几只跑得稍慢一点的傢伙,但就是不能根除鼠患,它让我总是心绪不宁、寝食难安。

怎麽办?我和老张、小张这天下班后再次来到鼠患最猖獗的库房,一探究竟。我们掀开几块地砖,发现一层地砖下就是黄土层,就在这层砖下被这些耗子钻出了一条条耗子洞,它也成了耗子们肆无忌惮称霸食堂的可靠避风港。

“有了!灭鼠的办法有了。”

“什麽办法?”老张追问。

“你看这些耗子活动的天地就是这层砖的下面的黄土地。我们把这地下一尺半的土地给来个天翻地覆,把它赖以生存的乐土彻底铲除,必然根除鼠患。”

“怎麽天翻地覆?”

“我们把这地砖统统掀开,先挖地一尺,甚至一尺半,把这些黄土统统运走。然后从前面工地上找来同样多的碎砖、碎石,再拌和上白灰,再夯实、夯平。最后再重新铺上地砖。经过这样的彻底改造,耗子肯定翻不了天,必然一劳永逸,从此鼠患根除。”

“行!我看行!”小韩、小张、小周、小杨、老张都支持本人的主张。

“这样动静大了点儿,你们看这麽办行不行?我们炊事班这几个人分两部分:一部分人员三人顶五人照常做好一日三餐。另外两人加我三人加班加点抢着干,估计四、五天能完工。当然,这样干在未来的四五天里,我们炊事班全体人马都要加倍地辛苦。干!还是不干?” 我把具体的实施方案摆在大家面前,同时也是看看大家的决心。

“干!为了从此过上平安的日子,再不让贼耗子翻天。辛苦一点儿也要干!”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 

当我们把灭鼠方案向杨协理员、藤管理员汇报后,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按约定:我、老张、小张参加灭鼠战役。其他几位小周、小杨、小韩坚守食堂岗位,三人干五人的活儿。六个人拧成一股劲儿,第二天我们就紧张地干起来。

一车车地到团部机关施工工地挑捡碎砖、碎石、白灰,先堆在食堂的门外,忙了有两天,差不多准备好足够的用量。

第三天,开始真刀真枪的战斗。先从最东边的主食库房干起,当我们刚刚掀开几块地砖时就不断地有硕大的老鼠蹿出来,见一只打一只,当我们把这小小的库房地砖起完,再一筐筐地将地面以下一尺半深的黄土运到食堂东小门外的猪圈旁。不到半天的功夫竟打死了有十几只老鼠,中间还铲除了一窝刚刚下出的耗子仔儿,粉红色的、挂着细细的绒毛、蜷缩在一起,当即铲起、埋上白灰、压上土踩死、深埋。到了晚饭时间,刚刚把食堂操作间的黄土运完。忙完了晚饭,全体人马都上手帮忙回填碎转石和白灰,装的装,运的运,同时把相当数量的白灰拌和在所有的空隙中,用夯匝实,终于抢在当晚把食堂操作间和主食库的地砖铺完。一直到大院的熄灯号吹响,我们才带着满身的疲惫收工。

第四天,天刚麻麻亮,我就起了床,匆匆洗漱后就来到食堂,依目前的进度今天努把力可以完工,虽然食堂的面积比起操作间加主食库的面积大不少,但有了昨天的经验,还有地方比较开阔,便于施展。

就在我思量中,差不多炊事班全班人都起了床,我还有点不忍心过早地打扰昨日疲惫辛劳的、才十七、八岁的年轻的小妹妹、小弟弟。看到他(她)们拉水的拉水、和面的和面、搬砖的搬砖、铲土的铲土……..相互间还说点玩笑话,没有一点儿对辛苦工作的抱怨,更没有一丝丝的懈怠,看着眼前的这十分平常的一幕幕,我不由得泪水润湿了我的眼,非常的感动。还夹杂着一种欣慰和自豪。

老张是原场的老职工,做饭、炒菜很內行,铺砖、墁地也很在行。有他盯着,这重新铺装的地面比原来更平整、更漂亮,严丝合缝。有他把关,让我踏实了许多。因为要灭鼠,把个食堂来了个天翻地覆,司、政、后的就餐的干部、战士都很理解配合,打好饭回各自宿舍里解决。还有几个小青年抽空来帮忙,时间太久远了,参加者的姓名没能记下,但他(她)们付出的汗水我始终记得。

那时也没有什麽水准仪,就凭着一把长木方子,凭着多年的经验,把这地面铺得平平展展。从清晨到中午,吃过饭没有喘息又争分夺秒地干起来。太阳落山已将整个食堂重新铺好,仅剩半间小房子了。晚饭后,所有炊事班的都来帮忙,又经过两个钟头,终于大功告成。四天战役食堂面貌焕然一新。从此再无耗子的踪影。

四、 办公桌上看不见的时钟

到兵团就是参加工作,施行的部队供給制,伙食标准是每月13.50元,津贴费每月15元。我一个小小的司务长还买不起手表,那时能有一块手表是很奢侈的事儿。

但是,虽然没有手表还要掌握好时间也难不住我,当时团机关大院是准时准点播放起床号、早间新闻、午间新闻。于是就在准点时刻将太阳的影子在我的办公桌上划一条线,只要有个三、四个准点标记,再作一些均分,那麽这个免费时钟就有了。当然随着季节的变化,这个时钟还须作一些平移、变间距的微调。这个时钟我自己是清楚的,但外人进到我的办公 室是不会注意到这点的。

一天,一位朋友从连里来,准备到团部的大路口乘坐去刘召火车站的公交车,先在我的寒舍歇歇脚,他很焦急、又心神不定地不住地看手表。我说“不忙,车子过来大概是11点,现在刚刚十点零八分,时间还早得很,先喝杯茶吧。”他听我言之凿凿,便先看看自己的手表,再看看两手空空的我,又将这间四壁空空的小屋子整个扫视了一圈,十分诧异地问:                    “你怎麽知道现在几点?竟跟我的表一分不差?”

哈!哈!我挺得意地指给他看那并不被外人注意到的,划在桌子边沿上的铅笔记号。

“明白了吧!这就是我的免费桌表。”     当然桌表必竟有它的局限性,比如:阴天、下雨时、下午太阳落日后还是不能准确判断时间。所以到了来兵团的第三年还是节衣缩食,勒紧腰带买下一块“北京牌”手表。

免费桌表必竟是我十五团生活中一个津津乐道的有趣的小插曲。

五、科学建菜窖作用非凡

经历过冬天蔬菜的储存上的惨痛教训,1971年夏末,我就把“一定要建一座像样的菜窖”之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我用了好几个晚上,闷在办公室一稿又一稿地绘制着理想中的菜窖的草图:考虑到本地的气候条件,冬季最低气温通常要低到零下二十到二十五、六度,理想的冬储白菜、土豆、葱头、罗卜等的温度是零度或零下一两度,温度过低蔬菜冻坏不仅仅是大量伤耗、浪费,而且营养也严重破坏。

要保证冬储蔬菜不被冻坏,菜窖必须保温效果良好,新建菜窖一定要建成双层,侧面墙双层,菜窖顶子也同样要建成双层,夹层中间用保温效果良好的碎麦草填实。同时还要有良好的通风条件,在天气晴朗,气温不是很低时一定要适时通风换气,所以每一个储菜小间要留出一个开闭自如的通风孔。为了每日的菜窖整理,进菜、出菜方便每个小间要安上灯泡照明。按照这样的思路本人还绘制了菜窖的平面图、剖面图,标注上相应的尺寸。又带着图纸找到炊事班的老老少少的同志一起补充、修改、完善。

“菜窖的门不能太窄,一定要容许拉菜的小板车能进得去。”

“门口千万别做台阶。要做成坡道,方便推车拉菜。”

“存菜的小间最好是铺上干燥的砂子,有利于蔬菜保鲜。”

“通风孔太小了不行,至少要两尺见方。”

“通风口的盖子仅用一层板子不行。不妨就用一个塞满干草的大麻袋扎紧。通风时把它拔出来,不需通风时再把它塞回去,岂不很简单、实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使原来的方案更充实、更具体了。第二天我就拿着这份经过大家集思广义而提出的建菜窖方案找到杨协理员、藤管理员、贾管理员,表达了我们炊事班一定要在上冻前把菜窖建起的迫切愿望和决心。

看了我们的具体方案和设想,几位领导一致表示支持:

“建菜窖的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整个团部机关以及整个冬季各种会议招待的伙食问题。这件事要办好还必须是团部基建连安排人员、材料、工时。”当这一工程上升到一定高度时我们真是看到了希望。

不久,我们朝思暮想的新菜窖开工了,它就座落在水井的北边,团部马号的东边,南北各五小间,中间是通道,完全采纳了我们的各项意见。侧墙高约六尺、中间高约八尺、大门宽三尺六,东南西北的侧墙有四尺厚(其中的塞麦草的夹层一尺半),菜窖顶厚二尺半(塞麦草的夹层一尺厚)

看着工程一天天进展,炊事班的同志老张、周美珠、潘兰惠、张希旻、杨淑霞只要是手里的活计忙完都抢着到工地上来干活,运土坯、拉麦草、扛织笈巴、和泥、填麦草……..总之是能干点儿什麽就干点儿什麽,同心协力,不遗余力,不讲价钱。就是盼望着早日把这土菜窖建成。

四、五天菜窖开始有了个雏形;七、八天时顶子已经扣上、夹层已填完、正在盖面层的之织笈巴,抹泥、开通风口;九天十天门窗安上、电线也接上,灯泡也装上。差不多到了十一天的时候,新菜窖落成了。可惜当时没有地方买鞭炮,不然非得痛痛快快地放上一通。

十一月中,开始有了霜冻,两阵秋风把树叶吹个精光,到了采购过冬蔬菜的时候了。

有了前一年的经验和教训,今年买菜前一些天就已经对周边菜地的长势、品种、价格作了些摸底儿,心里也有了一些数。这天我们机关食堂派了两辆大解放直接来到白菜长势最好的地头,与种菜的老乡商量好价格和要买的数量。先砍下有代表性一小块地的白菜,做了一番修整后称重,取平均数后再直接推算出整块地的白菜总重量及总金额。之后在起白菜时就可以多保留一些菜根,也不必将菜叶子扒的那麽干净,为的就是有利于贮存。同时还买下一些过冬必备的元白菜、土豆、胡罗卜、白罗卜、洋葱头、大葱、生姜、大蒜等等。到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两辆卡车拉着满满的两万两千多斤的大白菜开到团部大库。为的是利用库房里的一片空地先将刚刚从地里砍下的白菜略微吹吹水气,然后再入库贮存。这个想法也是事先与大库的保管员张香萍、张庭斌商量好的,这里有很好的院墙,加之二位都是很负责任的人,我们可以放心地在大库的院子里对即将入菜窖的白菜作一番整理。

一听说白菜买回来了,炊事班的全体闻风而到,大家小心意意地把两大车的白菜一棵棵搬下来,同时整齐地码放好。我看着这一垛垛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长得结实饱满、绿盈盈的、可心的大白菜,心里真是无比的痛快!

在吹过两三天之后,我们再用平板车一车车地运到新建的菜窖。按设计十间里用七间贮存大白菜,它必竟还是冬季的主要当家菜,另外三间存放土豆、罗卜、洋葱头、元白菜、大葱等。为了使存放的白菜利于通风、透气,我们在码放白菜时最底层都是先放上几根干燥的向日葵杆,一层白菜、一层葵杆,同时把坏帮仔细摘除,差不多每一排码上五层,排与排之间留出行走的空间。整整齐齐、精精神神就像即将接受检阅的士兵!

如此循环往复,用平板车跑了有四、五十趟,终于在上冻之前顺利地把所有冬贮蔬菜运进了菜窖,逐渐把存白菜的七间窖都装满了, 

还有几百棵先码在通道上。因为在起菜时我们是有意识地将每棵菜都留上两寸左右的根儿,现在有了好处了:我从基建连施工工地找来一些零碎的铅丝,用克丝钳把它截成一尺半长的小段,一头穿过菜根,钩住,另一头从菜窖顶部的木椽子穿过,倒挂起来。如此这般把菜窖里所有的顶子都利用起来,每棵菜大头朝下,互相还不粘,正好利于通风。借着灯光,我猫在菜窖里差不多干了三天,终于把这菜窖的顶子全都利用起来,挂满了绿茵茵的大白菜。通道里的白菜都统统上了“天”。

为了随时掌握菜窖里的温度,特地装了两个温度计(一南、一北)。自己差不多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儿就扎进菜窖,查看温度计,经常是零度、负一度,最低是负二度,不错!最理想的温度!这样的温度最适合冬贮白菜的过冬。看看天气不错,我就爬到菜窖顶上,把那十个通风口子上的草包麻袋逐个儿拔出来,到了太阳落山时再爬到菜窖顶上,把那十个麻袋一一塞回去。

这个冬天,我差不多每天都是先钻进菜窖看温度,再像个猴子般爬上爬下。上午拔出麻袋、落日再塞上麻袋。通风换气、调节温度、查看菜窖里的每一点异常变化。

这个冬天,依仗这座新菜窖,当然也靠着所有炊事班战友的齐心协力,我们团部机关食堂每天都可以吃到各种充足的、新鲜可口的蔬菜。再也没有了去年冬天那种焦头烂额、心急如焚的痛苦。到了初春,南边的基建食堂蔬菜几乎断档,我们的菜因为保管得很好,损耗大大减少,加之采购时也打出一些余量。所以还有能力不断地支援他们一些,在那青黄不接的季节,这些菜多少可以解决一点儿兄弟食堂的燃眉之急。

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我们把去年最后一棵大白菜吃完已到了1972年的“五一”节,大批的新鲜蔬菜也都陆续接上。

六、麦收送水到地头

1972年的麦收季节来临,团部机关司、政、后的干部战士也参加其中,作为炊事班责无旁代的任务是作好后勤保障工作,除了保证一日三餐外,还有一个任务是往地头送水。这天团部机关的任务是支援二连割麦子,计划是从午后干到太阳落山。

午前在做完饭后,食堂特意熬了一大锅绿豆汤,还在大锅里撒上一些白糖,足足装了有四水桶,那时也没有冰箱,就想了个土办法——到井水里拔凉。于是我找来一根特制扁担:前后各双钩,同时走四桶水担到水井边,再用四条麻绳各栓一只水桶一一放下,让每只水桶的多半截浸入井水里,再固定好栓牢靠。

吃过午饭麦收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出发了,我们食堂继续为晚餐能多少改善改善而忙碌着各种准备。我嘛就主动承担起往地头送水的任务。四桶水一条扁担一趟走,在十五团早有先例,在六连时我曾多次亲眼目睹过猪号班的几员女将刘德荣、陈志敏、刘亚文、么力力(来自天津一中)(用现在的话说个个都可称得上是 “女汉子”)挑双担猪食的情景。即然女士都能做到,我一个大老爷们也应该不在话下。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估摸着割麦子的人们到了正需要喝水的时候,我马上出发,前边两只水桶,后边两只水桶,一卯劲儿就上肩了。从水井到二连的地头差不多有五里路,我右肩先担起走起来,觉着有点酸累时,只需膀子一拧就换到了左肩。走一段,左肩累了再一拧,扁担换到右肩。如此这般,双肩轮换着,脚下不停步,扁担不下肩,步伐轻快水不洒,二十分钟就到啦。

这个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烧灼着大地,天气热得够呛,割麦子的人早已口干舌噪。此刻终于盼到水来了,众人自然兴奋得很。

“喝水了!”带队的参谋一声招呼,大家放下手中镰刀急不可耐地涌过来。

“这绿豆汤还是甜的呢!”最先喝到嘴里的人惊喜地叫起来。

“嘿!这凉丝丝的真棒!”听着大伙的评价,我这送水的心里也美滋滋的,这个时候什麽酸痛、什麽疲劳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大伙你一碗我一碗把这四桶水喝个精光,又劲头十足地继续割麦子,我也哼这小曲收拾家伙打道回府。

七、国庆节前昼夜兼程买回大鲤鱼

转眼1972年的国庆节即将来临,与杨协理员、藤管理员商议国庆节如何为大伙好好地改善改善伙食。我建议说:“我们这儿离乌梁素海不算远,何不买些黄河大鲤鱼来。吉庆有余嘛!如果同意办,我可先到十四团去走一趟,看能不能联系好,定上200斤。确实定妥了再由团部出趟车拉回来,行吗?”杨、藤说:“行啊!如果好,也不仅仅限于200斤,如能搞来300斤,还可给院内的家属们分一些。”“好!就这麽办吧。”

9月28日下午,正好有一辆卡车到十九团方向拉货,我便带上一些银两随车出发了。到了十九团已是太阳落山,赶紧找到他们的后勤助理员,说明来意。这位助理员刚要下班,看到我们兄弟团的求助马上热情地带我到渔塘,刚好当天下午打上来有五草包大鲤鱼,看着鲜活。过完称三百斤多一点,办完手续,每个草包里再放上几块冰,明天就可以拉回去了。

当年的条件也没个手机,这个鱼塘附近也没有电话。吃过晚饭,一直思量着如何快点把鱼运回去的事儿。如果住下,明早找车回团,再找卡车拉上鱼,最快也是明天晚饭的时间了。——如果连夜走,从这里回十五团九十几里路,七、八个钟头,也就是明早天一亮就可以走到。然后马上找到卡车,上午就可以将鱼拉回。所以连夜走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鱼拉回。

决心一下,马上出发。看看表,时间二十一点,踏上回团的路。还好今夜晴朗,能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有了它就不怕方向走错。出发走了一段,遇到乌加河大干渠,方向没错,沿着渠背一直向西就是十五团,再看看星空,找到北斗七星后,再沿着勺沿的两颗星延长五倍的距离,见到一颗比较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极星。在有星星的夜晚这是判断方位的最准确的方法。寂静的夜晚,没有路灯,更没有村落的灯光,仅有月光泻在渠背上的一点银光,刚好能看见一点儿路。我脚步飞快,大步流星,先脱下外衣走,又走了几里,还是出汗。干脆连背心也脱下来,赤膊前进。这一夜不曾见过一个人影,只是听见过两次村里的狗叫。离村子远些后,又是万赖俱寂,无声无亮。当时的我,没有一点害怕与不安,虽然还听到过一次远处的狼叫的声音。

一个人充分地享受着秋夜的清凉。一直走到天色有点微微发亮,终于见到了十五团最东边的九连的模糊的影子,再加快脚步,在太阳还没升起时,我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我的宿舍,整个团部还都在睡梦里。看看表五点十分,八个多小时、黑夜里的、独自一人的急行军、九十几里路被我踩在了脚下,它给我留下人生中的唯一的一次难忘经历。

时间还早,先睡一会儿,到七多钟再找头儿要车。

这一小觉,睡了两个钟头精神就恢复过来了,起来抹一把脸,找到杨协理员将定好三百斤鱼的事一汇报,很快卡车也找好,我带上车直奔乌梁素海,中午还没开饭,五大草包的鲜活的黄河大鲤鱼已经拉回了团。留下三包食堂会餐用,其它两包招呼上团部机关的家属们都来买鱼,张家一条、李家两条……眨眼间就分完了。至于洗鱼、刮麟、开膛…..那些活儿今天我就不管了,好困啊!回宿舍倒头就睡着了。

八、参加招收工农兵学员的小“高考”

1973年夏,经过了团部机关的层层推荐,我终于与全团各个连队推荐上来的总计九十人一起,获得了进一步进行文化考核的机会。在听说今年将继续招收工农兵学员消息后,我就有意识地每天晚睡两个钟头,把初中、高中的代数、三角、几何、语文、化学的课本重新找出来,从最基本的概念、公式、解法开始复习。从最基本的习题开始演算、练习。从最简单的元素周期表开始,重新复习起来。渴望着有一天通过自己的努力,敲开高校的大门。

7月下旬,从內蒙古教育局派来的三位老师带着考卷来到十五团,就住在我们食堂相对的招待所,自然也是在我们的团部机关食堂就餐。

第二天,我与其它九十位考生一起来到考场,也就是十五团学校的两间教室。气氛平静而肃穆。

当我真正见到了考题,原来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这种考卷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数学、物理、化学三科內容在一张试卷上,总时间150分钟(两个半小时),我按部就班地将所有的问题答完,在化学、物理上各有一小题回答得没有把握、概念不清。其它內容基本是清楚的,解答时没有遇到太多障碍。答完题检查一遍,交卷。

中午饭后,一位监考的老师来交伙食费,准备下午就返回呼市。闲谈中这位老师讲起他所在的考场上的趣闻轶事。

“一个考生可能是初中生,有关初中的问题他都能解,但遇到高中的內容就犯了难,答了一半,空了一半,于是这位同学在考卷的空白处写了一首诗。你看啊,我在封卷之前还特意把它抄下来了,记在小纸片上。”

“老师:能给我念念吗?”

“行啊。你听: 

非是无缘轻数理,只因未学献白图,

松移薄土尚摇摆,骅遇生地亦踟蹰。

俱往千篇压一律,而今半卷破独殊;

文科本应文章取,书以选行判成无。”

我一听“不错!对仗工整、寓意不错、很有气度的一篇七律。”“老师,我也把它记下来。” “誰写的?”“叶小兵。”。“叶小兵是几连的?”“我也不知道。”哦,从此“叶小兵”的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这还有一首打油诗呢。

“未毕业,到兵团;五年缎练多流汗;

基础太差文化浅,题虽容易做起难。

无奈支部来推荐,一张白卷在眼前,

遗憾!遗憾!”

这首诗朴素、直白,的确表达了我们这些兵团小战士们的真实心声,蕴含着对求知的渴望 。

于是,我掏出一张小纸把这两首诗都记下来。反覆吟诵十几遍,便牢牢地刻在心里。特别是叶小兵的这首诗我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含意:

“我不是无缘无故地轻视数、理、化,只是因为自己一个初中生还没有学到高中的课程才留下无法回答的空白。如果把适应能力非常强的松树移栽到贫瘠的土地上它也摇摇摆摆,长不好;如果彪悍、强健的快马遇到一个生疏的地方,它也会犹豫不决,不知该向哪里跑。以往,千篇一律老师出这个题,学生就必须答这个卷,而今天我以如此独特的方式即只回答了一半的卷子打破了这千篇一律的状况。我是报考的文科,应该根据我文章的优劣来取舍,应该看学生我的作文、造句的水平来说我的好坏呀!”                 

通过这首小诗,可以看到一颗不服输、还带有一种傲气的、自负的心。在兵团的四年多时间里还没有见到过有如此骨气的诗作。后来我多方打听,终于知道此诗的作者叶小兵在二连。再后来听说,73年的上学机会错过了,转过一年他再次被推荐参加高考,但一听说这一年招生统统是理工科院校,他认为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便毅然放弃了。直到1975年第三次被推荐,才通过考试被北京师范学院历史系录取。还听说,他毕业后在学术领域很有造诣,成为学者专家。有这样的结果也让我为之高兴。

九、奇遇恩人董老师

大约是考试之后的三个星期吧,內蒙古教育局两位老师来到我们团,显然他们是带着我团今年高考的成绩直接与团领导商定今年的工农兵学员的录取名单的。同样是住在团部招待所,吃在我们的机关食堂。

其中一位胖胖的、很和善的女老师这天径直来到我的办公室。

当她坐定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十五团团部有没有一个叫王长青的?”

“有啊!我就是。”我有一点不解,怎麽这位老师突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是你,这真是太巧了!那我再问你:你的父亲是叫王北辰吗?”

“是啊。我的父亲是叫王北辰。”

“你父亲在刚刚解放的时候是不是在汉口工作?”

“对呀!我是一九五零年一月出生在汉口。此前我父亲随四野南下,解放军攻克了汉口后全国解放,我父亲转业到地方工作,调到武汉中南卫生局。我就是在全国解放后出生在汉口,家住在江汉路。”

“后来你父亲去哪儿了呢?”

“一九五四年,他工作调动到的北京,在建筑工程部工作。我也随父母到北京,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直到一九六六年文化革命。一九六九年三月底来到二师十五团。”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儿?”

“和我妈妈一起在国家计委的河南西华五七干校。”

“这就对了!那你现在手里有你父亲的照片吗?或者是你父亲在汉口时期的照片?”

“有啊!”我边说着边很快地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家庭相册递给这位老师。看得出她十分兴奋、惊喜的神情,专注地翻找着泛黄的老照片中我父亲的身影,“是他!是他!当年的王队长就是这样子。”

“告诉你吧,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我叫董继藻,在内蒙古医学院多年从事教务工作。今年抽调来作招生工作。整个兵团的考试后,将考试成绩靠前的,也就是准备录取的学员的档案集中起来。在二师十五团的名单里,也就是你的档案中填写——父亲:王北辰。这是二十多年前我曾经熟悉的名字。在一九五二年我在汉口中南卫生学校参加土改工作队,你父亲王北辰就是我们这二十几人的工作队队长。你看这张照片,”董老师指着一张120的小照片,每个人都是清清楚楚,“靠边的是你的父亲,过来数三个人,这个短头发的女学生就是我。我的记忆里你父亲就是这个样子,个子不高、文质彬彬,穿着一身旧军装,对我们这批刚刚参加工作的卫校同学非常照顾和关心。那一年的冬天,条件很艰苦。你父亲带着我们跑了很多的乡村,一家一户地作群众工作。这是对我们是非常难忘的、很有锻炼意义的五个月。”

“后来支援边疆建设,我从汉口来到內蒙古医学院,先搞教学,后作教务,一直到现在。”

听董老师这麽一讲,我茅塞顿开。见到父亲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的高兴。

另得到可靠消息,今年高考本人的成绩在十五团的考生中名列前茅。也多亏在董老师的多方斡旋、努力下,终于在发榜前的最后时刻取得了从国家计委组织上开出的“王北辰政审通过,不影响子女高校入学。”的证明信。也正是有了这封证明信,才使我梦寐以求的上大学的愿望得以实现。

十、临别的醉酒

在最后拿到《北京工业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距最后出发之日仅有两天的准备时间。所幸,我平日的食堂帐目都是日清月结,在杨协理员的主持下,交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现金数目分毫不错;

粮票数量斤两不差;

《库存物资清单》、《就餐登记卡》、《食堂财务平衡账》等一并交接完成。

出发日期定在九月十日,在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领导我们后勤工作的杨协理员、藤管理员、贾管理员、炊事班的全体战友特意安排了丰盛的欢送晚宴,在我们那个年代可以说相当不错的。团部的几位熟识的战友来了,我北京一零一中的几位最要好的朋友战锋、建生等都来了。

回想在十五团“屯垦戍边”的四年五个月十天的难忘岁月,看着身边这些朝夕相处、一同摸爬滚打、风雨同舟的战友,我心中又有着深深的不舍。这一晚每一位朋友的敬酒我都不愿推辞,一饮而尽。席间我满怀感激之情,放声地唱了一首在大串连时学会的、只是我一个人悄声地吟唱过多遍的《欧阳海之歌》:

“湘江岸上枫叶红,列车奔跑在群山中。

透过那清晨,茫茫的云雾,

迎面来了一队炮兵,来了一队炮兵。

车轮飞奔气笛鸣,一匹战马受了惊。

挣脱了缰绳,刹时间,刹时间冲到路轨当中。

群山高声呼喊,湘江停止流动。

啊!群山高声呼喊,湘江停止流动。

就在这危急时刻,冲上来一位英雄。

他迎着飞驰的列车, 

抓住了、抓住了战马的缰绳。

……

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也可以说是在兵团唯一的一次当着众位战友和同事们尽情高歌。唱完这首歌,有一种豪迈心绪激荡在心里。又接二连三地喝下一杯杯盛情的敬酒,头有些晕呼呼的,记得是建生扶着我回宿舍休息了,好舒服啊!………..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听到有人一遍遍地在呼唤我:“长青!长青!醒一醒!醒一醒!”

一听是建生的声音,“长青:现在半夜一点了,你的行李还没有捆呢。天一亮就要出发了。在你醉倒后有好些人来看你。”他把我扶起来。

“这是冯桐送的相册,

这是潘兰惠、张庭斌送你的日记本,

这是赵时燕送给你的打火机。

我刚才找来一个西瓜,你吃了醒醒酒。

告诉我,行李怎麽捆。你就不用动手了。”

这西瓜真甜啊,清凉爽口,我一口气干掉半个,酒也全醒了,人也精神了。

在建生的帮助下很快把行李捆好。“建生,你也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已经两点。”我十分感激这位铁哥们儿无微不至的关照。

这一幕场景什麽时候想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晚上。令我永生难忘!

第二天,我离开了团部,离开了内蒙古,结束了四年多的兵团知青岁月,开启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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