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穆帝永和五年(公元349年)四月初九日,刚称皇帝不到四个月的赵主石虎病重,任命彭城王石遵为大将军,镇关中;燕王石斌为丞相、录尚书事,张豺为镇卫大将军、领军将军、吏部尚书,和石斌一起受遗诏辅政。刘皇后厌恶石斌辅政,怕对太子不利,和张豺一起谋划除掉他。当时,石斌在襄国,刘后派使者骗石斌说:“主上的病已经好转,大王可以迟些前来。”石斌喜欢打猎嗜酒,就留下来打猎纵酒。刘后和张豺就伪造诏书,称石斌无忠孝之心,罢官归家,派张豺的弟弟张雄帅龙腾兵(禁军)五百人看守。十九日,石遵从幽州回到邺城。传诏让他到朝堂接受任命,配备给他三万禁兵,打发他赴任。石遵流着泪离开了。当天,石虎稍有好转,问:“石遵来了吗。”左右回答:“已经走了好久。”石虎说:“恨没有见到他!”石虎来到太武殿西阁,龙腾兵中郎二百多人上前参拜。石虎问:“有什么要求?”他们说:“圣体不安,应该令燕王入宫宿卫,管理兵马。”有的说:“请求立他为太子。”石虎说:“燕王不是在宫内吗?召他来。”左右谎称:“燕王纵酒生病,来不了。”石虎说:“快用御辇迎来,我要把玉玺交给他。”左右竟然无人行动。不一会,石虎头晕目眩,只好入内。张豺派张雄假传诏令,杀死了石斌。二十二日,刘后假传诏令,任命张豺为太保、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侍中徐统叹道:“大乱就要发生了,我不能参预。”就服毒自杀了。二十三日,石虎去世,太子石世即位,尊刘氏为皇太后。刘太后临朝称制,任命张豺为丞相;张豺不敢接受,请求让彭城王石遵、义阳王石鉴为左右丞相,以安慰他们。太后同意了。张豺和太尉张举谋杀司空李农。张举平素与李农友好,就秘密告诉李农。李农逃奔广宗,带领流民乞活数万固守上白。刘太后派张举带领禁军包围上白。张豺任命张离为镇军大将军、监中外诸军事,作为自己的副手。彭城王石遵到河内(今河南省黄河以北地区),听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姚弋仲、蒲洪、刘宁和征虏将军石闵、武卫将军王鸾等讨伐关中戍卒叛乱回来,在李城〈今河南温县)遇到石遵,共同劝他说:“殿下年长而且贤能,先帝也有意让殿下作为继嗣。只是因为晚年昏愦迷糊,被张豺欺骗。如今,女主临朝,奸臣掌权,上白相峙不下,京城禁军空虚,殿下若公布张豺罪行,鸣鼓讨伐他,有谁不打开城门,倒戈迎接殿下!”石遵听从了。五月,石遵在李城发兵,返回邺城,洛州刺史刘国帅洛阳军队前往会合。檄文传到邺城,张豺十分害怕,派人飞马召回围上白的军队。十一日,石遵到达荡阴,已有人马九万,石闵为前锋。张豺要出去抵抗,邺城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和羯族武士都说:“彭城王来奔丧,我们应当迎接,不能为张豺守城!”就越城而出,张豺斩杀也不能制止。张离也帅龙腾兵二千砍开城门,迎接石遵。刘太后恐惧,召张豺入宫,哭着对他说:“先帝梓宫未葬,祸难就来临了,今嗣子幼小,托给将军,将军将怎么办?若加给石遵高官重位,能平息吗?”张豺惊慌恐怖,不知说什么,只是说:“是,是。”于是下诏:任命石遵为丞相、兼大司马、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加黄钺,九锡。十四日,石遵到安阳亭,张豺恐惧,出城迎接,石遵令抓起来。十五日,石遵身披铠甲,耀武扬威,入凤阳门,登太武前殿,捶胸顿足,渲泄哀痛,然后退入东阁,令将张豺拖到东市斩首,夷灭三族。借刘太后命令说:“嗣子年幼,先帝因私情而立。然而皇业至关重要,不是他能承担的。应由石遵嗣位。”于是,石遵即位,大赦,撤消对上白的包围。十六日,封石世为谯王,废刘氏为太妃;不久都被杀。李农回来归附谢罪,石遵让他官复原职。石遵尊生母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立已故燕王石斌的儿子石衍为皇太子;任命义阳王石鉴为侍中、太傅,沛王石冲为太保,平乐王石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石琨为大将军,武兴公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十九日,邺城中暴风拔起大树,雷电交加,冰雹大如盂钵。太武殿、晖华殿燃起大火,殃及各宫门、观、亭、阁,一切荡然无存,乘舆、服饰烧毁大半,金石宝物全部烧毁,一个多月大火才灭。当时,沛王石冲镇守蓟城,听说石遵杀石世自立,对僚佐说:“石世受先帝之命,石遵竟然废黜杀害,罪恶滔天!命令内外戒严,孤要亲自讨伐。”于是留宁北将军沐坚守幽州,帅兵五万从蓟城南下,传檄文到燕、赵,所到之处,如云相集;到了常山,已有十多万人,屯驻苑乡。接到石遵的赦书,石冲反悔,说:“都是我的弟弟;死了的也不能复活,何必互相残杀呢?我还是回去吧!”他的将领陈暹(xian)说:“彭城王篡位弑君自立,罪太大了!大王要北回,臣还是要南进,等到平定京城,活擒彭城王,然后回来奉迎大驾。”石冲只好又前进。石遵派王擢(zhuo)飞马送信劝导石冲,石冲不听。石遵派武兴公石闵及李农帅精兵十万讨伐,在平棘交战。石冲兵败被俘,被赐死;石闵坑杀了石冲的士卒三万多人。武兴公石闵对石遵说:“蒲洪,是人中豪杰;现在让他镇守关中,臣恐怕秦、雍之地不会为国家所有。这虽然是先帝生前的仼命,然而陛下已经登位,自然应该改变。”石遵听从了,罢免了蒲洪都督雍、秦州诸军事的职务,其他职位不变。蒲洪忿怒,回归枋头(今河南浚县西部),派使者向东晋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