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青溪话红楼原创文章第22篇，清明节专题第2篇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节即将来临，人们就要开始准备扫墓祭祖。 说起清明节的起源，是由两个节日合并而成的。在清明节这个节日建立之前，有一个寒食节。寒食节在清明节前一二日，节日期间禁烟火、只吃冷食，所以称作寒食节。 这个节日起源于一个历史故事，据史籍记载： 春秋时期，晋国发生内乱。晋献公宠妃骊姬，欲废掉太子申生，改立骊姬之子奚齐为太子，由是引发一系列变乱。太子申生被骊姬陷害致死；公子夷吾和重耳畏惧逃亡。重耳流亡他国长达十九年，在此期间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  重耳逃亡期间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据《韩诗外传》，有一年逃到卫国，一个叫作头须（一作里凫须）的随从偷光了重耳的资粮，逃入深山。 重耳无粮，饥饿难忍，后来都快饿晕了。为了让重耳活命，介子推到山沟里，把腿上的肉割了一块，与采摘来的野菜同煮成汤给重耳。当重耳知道自己吃了介子推腿上的肉时，大受感动，声称有朝一日做了君王，要好好报答介子推。  十九年的逃亡生涯结束后，重耳由逃亡者变成了晋文公。在他封赏那些当年跟随他流亡的大臣时，遗漏了介子推。 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绵山。他曾经写了一首诗，“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死于中野。” 邻居解张为子推鸣不平，夜里写了封书信挂到城门上。 晋文公看到这首诗后，后悔自己忘恩负义，赶紧派人召介子推受封，才知道他已隐入绵山。 晋文公便亲带广众人马前往绵山寻访。谁知那绵山蜿蜒数十里，重峦叠嶂，谷深林密，竟无法可寻。晋文公求人心切，听小人之言，下令三面烧山。  没料到大火烧了三天，介子推的影子也没见。晋文公叫人在山前山后放火，周围绵延数里，火势三日才熄，介子推终究没有出来。 后来有人在一棵枯柳树下发现了母子的尸骨，晋文公悲痛万分，在介子推的尸体前哭拜一阵，然后安葬遗体。 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止生火，只吃寒食，以寄哀思。  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后来发展到唐朝时期，因为寒食节和清明节时间临近，这两个节日合并成为一个节日，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清明节。 想想晋文公和介子推的故事，未必就只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晋文公登基以后，独独忘记了封赏曾经割股救主的介子推？这可算是救命之恩。 后来终于想起他来，亲自带人到山里去找，也算是明主礼贤下士了。可是，介子推没有出山，晋文公居然命令放火烧山。这个行为表面给出的解释是要逼出介子推，然而却也脱不掉杀人灭口的嫌疑。  果不其然，介子推母子被烧死在山里。我们不去探究晋文公烧山的意图，只来说介子推的悲剧。 古代封建社会时期，每逢改朝换代之际，常常会有介子推这样忠心护主、辅佐主公登基的开国功勋。 这些人物之中，能够善终的却不多，许多人后期会遭到清算。介子推本来是想避开风口浪尖，过隐居生活。没想到事与愿违，最终丧身火海。  《红楼梦》中以女娲补天的故事开头，影射了当时的社会大背景正是改朝换代之际。书中多处使用“末世”这个词，“末世”就是一个朝代的末期。 鲁迅先生说过，焦大是贾府的屈原。笔者认为，焦大也是贾府的介子推。 焦大的故事是贾珍之妻尤氏讲述的： 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  短短三句话，就是焦大的一部传记。他跟随宁国公等出兵打仗，救了主子的命。吃的喝的自己都不舍得用，全都敬奉给主子，自己宁可去和马尿。 焦大就是宁国公创家立业的老部下，这样赤胆忠心、救主有功的下属，最后混成了最下等的仆人。由于言语失当，被其他下人们塞了一嘴的马粪。 当初的焦大舍生忘死，为了保护主子的性命，心甘情愿喝马尿；现在的焦大厉声喝主，希望能惊醒主子的昏乱，无可奈何吃马粪。  有人说“焦大”谐音“骄大”，他是罪有应得，仗着自己以前的功劳，不分高低上下，他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在我看来，“焦大”是“大大的焦心”，是因为主子每日肆意妄为、不知珍惜祖宗打下的江山而倍感焦虑。 焦大还是那个焦大；主子已经不是那个主子。焦大还是那样忠心，如今的主子早已经不在乎他的意见。 焦大并没有“骄傲自大”，他之所以焦心，是因为对于贾珍等人胡作非为的败家行径实在看不下去。如果说焦大有错，错在他太过忠心，错在他太耿直狷介。他宁可触怒主子，也不肯曲意奉承。  所以，鲁迅先生说焦大是贾府的屈原。 焦大对于当初主子的救护，和当初的介子推何其相似。介子推被烧焦而死，“焦大”最后会落得怎样的结局呢？或许，“焦”字预示了他被火烧焦的悲剧？ 焦大的悲剧，在于他过于忠心、过于耿直，因为直言犯谏保不住自己优越的地位。 面对贾府的不肖儿孙恣意挥霍祖宗拼死拼活挣下的家业，焦大歇斯底里怒骂贾珍贾蓉。 这是作者借焦大之口抒发自己心中的抑郁愤懑，是对宁国府的声讨笔伐。 焦大眼见贾府一代不如一代，祖宗基业很难保全。他老泪纵横，怒骂痛斥，可惜主子们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焦大震耳欲聋的呼声，引不起任何的关注，他只能“往祠堂里哭太爷去”。 原著中有脂批：“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焦大的泪就是作者的泪，为贾家创业的先祖而流；为这些不懂珍惜祖业的纨绔而流。 鲁迅在《言论自由的界限》里说： “焦大的骂，并非要打倒贾府，倒是要贾府好……所以这焦大实在是贾府的屈原。假使他能做文章，恐怕也会有一篇《离骚》之类。” 焦大是贾府的屈原，是红楼梦版的介子推。 在此寒食节之际，谨以此文以示褒扬追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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