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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逍遥自在大理 Unknown pleasures inDali 第四集 苍洱之间 Between the mountain and a sea 留不住时间的背影，换来沧海桑田的记忆。 《苍洱之间》，大理的故事。
01 “年轻的时候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的那头是什么样子；费尽千辛万苦，翻过那座山。想想还是原来的地方比较好。”西毒欧阳锋的一句电影对白。觉得这是对青春的一个注脚。这几年住在大理鹤云峰下鹤阳村，峰顶高3920米，村子海拔1980。过去从下关往永昌（保山）去的旧道，是从西洱河沿漾濞江西行，位于苍山西麓。多少人曾在那条路上蓦地回头，惊睹苍山雪顶，如神宇耸峙，蔚为壮观。大约只是傍晚的闲逛，沿着漾濞江支流，有一条大不大小的道，车辆来往不多，道路两旁亦无特别。走到极远，天色仍亮。接近密场完全小学，背后有座清真寺。巷里冲出一只家犬对我狂吠。捡起几块石头，予以回击。眼前是连绵的农田，田间的高大作物开着粉色的花。抬头看见云雾山。里面藏着鹤云峰。山的那边，原来是这个模样。
02 以前搭公共汽车去[漾濞]县城，疑惑为何这里曾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城西的云龙桥为何会是博南古道的要冲。后来读民国时的笔记，方知原来是道路变了。今天，漾濞县城偏于深山一隅，去的人也很少，城中的门牌和告示用汉彝两种文字。清末，云南农民起义，回民领袖杜文秀曾驻扎于此，手书的笔墨仍保留在清真寺的墙壁上。这里还是核桃之乡，随处可见，掉落地上无人拾。大理人爱喝的雪山清酒，便产于城中，用的是漾濞江水，江畔的空气中隐隐的散着酒香。
03 [玉带云游] 若天气晴好，在西洱海东岸远眺苍山，可见一圈云雾环绕其山，如玉带，曰云游。差不多高度，位于点苍山半山腰，海拔3000米左右，有一条石头铺设没有高低起伏十分平缓的步行道，人们因袭称之为玉带云游路。人在山中，弥漫的云雾，化作朦胧烟雨，降低气温，利于步行，但需小心湿滑的石头表面。从南至北，这条步行道大约有18公里。路上极少遇见游客，大约他们只会在三处索道上山的道口附近稍作旅行。从崇圣寺背后上山，沿玉带云游路，直至感通寺下山。一日徒步走完全程，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还没有做到。
04 [云龙] 是一个县城，位于苍山以西，澜沧江东侧，汉代始设郡县。民国时期云南省主席是龙云，彝族，昭通人。一个是云龙，一个是龙云。从下关搭公共汽车过去，需要四个小时。县城处于山地，不能开阔，新的民居建得像竹笋。虽历史悠久，但城区历代均在原址复建，旧貌已不可识，有些许古迹尚可追忆。沘江穿城而过，主要流经兰坪云龙二县，为澜沧江的一条支流。上游兰坪的矿石开采无序混乱，导致沘江的水质重金属污染，第一不能饮用第二不能灌溉。看到沘江，不能吃鱼。
05 [诺邓] 位于云龙城郊，经沘江八卦田上行数公里可达。不知道当地怎样搭车。在云南那几年，10公里以内的距离基本上都是步行，反思起来似乎时间富足。的样子。上去的道路修得极好，可走大车。实际路上人车稀少。一个半小时后，我已坐在村口大宅。那里有一些商摊，卖盐和火腿，和仙人掌的果实。望着两侧山坡鳞次栉比的民居，不带半点现代工业气息，恍若隔世。照例走遍村中每一个角落，包括山顶的小学和背后的宗教建筑群。庙宇极为精致华丽，皆空无一人，历岁月沧桑，已残破不全。正值暑假，小学关门，愈发冷清。随后找了山中风水最好的一家，进去打招呼交朋友。方知路口摆摊的小女孩便是这家的女儿，也是家中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妈妈将她唤回，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路人。小女孩带我去看了村里大户人家的旧宅。我没有对着她拍照，请她吃了一根冰棍。她坐在大青树下，荡漾着双脚。分别之后，我便步行下山。回到城中，华灯初上，夜色如水。
06 [水目山] 西去祥云县城数十里。水目山在祥云县城东边十几公里，中途会有一个大湖，叫青海湖。汉初汉武帝开西南夷设郡县，云南县便位于此。民国时，避免省县同名，才改称祥云。自古以来，市集的中心不在今日县城，而在水目山下云南驿。曾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集市。也曾是滇缅通道上的前沿机场。历史没有浪得虚名，持续数千年的兴旺绝非偶然。这里是滇西最大的一块平原，俗称祥云坝子。往西哀牢山，后面则是漫无天际的横断山区。祥云坝子的巨大耕地面积，是这里千年繁荣的物质基础。水目山曾无限风光，鼎盛时有上百座庙宇，数千名僧侣，禅宗九祖的道场，云南第一大丛林。宾川鸡足山的开山方丈不过是水目山中小学生。想想这些，是一千年前。水目山景区如今一个僧人也没有了，剩下规模宏大的舍利塔林，和地宫中数以万计的僧侣灵罐。进山购票，工作人员茫然的望着我身后，他说没有车吗，上山还有7公里车程。城里的农村客运只到大路口，我连山门都是徒步走来。眼下也只能咬紧牙关焚膏继晷。山民骑着摩托上山干活下山吃饭。唯我一个，汗流浃背，凭吊过往。
07 [东岳宫] 位于祥云城东镇阳门外。祥云老城，以钟鼓楼为中心，往东西南北延伸出四条街道，铺装路面的尽头有四座城门。方圆数百米范围的内城，至今仍然学校、商铺、民居密集，是一座活着的古城。东岳宫起初是祭祀东岳泰山的庙宇，后来供奉着一位唐朝的将军。我需要跨过一条封锁的街道，正在进行路基的整体改造，循着无人的街巷找到这里。祥云东岳宫的建筑年代并不久远，造像艺术亦不精湛。里面有一家人正在祀神，将奉献的牺牲高高举过头顶，跪拜东岳庙内四面的每一座神祈。烈日炎炎，香火升腾，愈发令人觉得闷热无力昏昏噩噩。透过庙堂檐下一排排高大的玻璃墙，看见成百上千个人物和魔鬼邪神的造像，里面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善恶冲突，生动刻画出地狱的主事者不择手段惩罚邪恶主持公义的场景。基本上以惩罚为主。难得一见，深受教育。在寺内盘桓许久，直至日暮，一位职守的妇人怯怯对我说：不能拍照。
08 [云南驿] 是一个路上的市集，兴盛于以驮马为主要运输工具的时代，今天已萧条落寞。从大理下关搭乘高铁前往云南驿站，大约需要25分钟。出站，视野所及是无尽头的农田，僻静处停了几辆游击队式的车辆，大约是去县城的途径。距离云南驿倒近，划一条直线，穿过农田和村庄，走上一两个钟头，便到了。虽然不识路边的庄稼，走在泥泞的田垄上，却可以切身体会足下的平坦。若不是看到简易的木头牌坊，其实自己不知道驿站该是怎样。突然鞭炮四起，震耳欲聋，赶上一户人家红白喜事开宴。待硝烟散去，看清哪家，人群已销声匿迹，街上空无一人。云南驿今天只残存一条空无的街道，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偶尔走出来两个学生，看见相机镜头便要躲避。饥肠辘辘，买不到一个面包。
09 [下关清真寺] 位于大理下关老城龙尾关一带，西洱河畔。再度回首，想起来最近曾和朋友们去过一次。如今标志性的双塔和穹顶，已经被中式的汉族的斗拱风格的建筑所取代，但传统的中式斗拱今天已经没有公共建筑实际上真的采用，只是外形类似，徒有其表。传统的中式建筑用木柱支撑屋梁，因而墙壁不承重，于是内部空间可以自由发挥，有墙没墙都可以，早期则用帷幕分割空间，后来用屏风。然后在屏风上作画，成为中国画的起源，早期多用于教化。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出自论语。后来东汉光武帝刘秀，御坐新屏风，多看了几眼屏风上的列女图，还被谏臣引用孔子这句话来讽刺。屋檐下斗拱层叠设计的目的在于延伸屋檐，可以扩大遮雨面积。今天许多新造的仿古建筑，巨大的柱子使用钢筋混凝土，屋檐下层叠的斗拱用的是水泥预制板，既不承重也不支撑，便是徒有其表，没有意义。而清真寺原本的穹顶造型，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罗马万神殿，今天伊斯坦布尔的索菲亚大教堂则是用其宏大的穹顶改变了世界建筑史，由于东罗马帝国领土的伊斯兰化，教堂变成清真寺，于是东方的清真寺延续了拜占庭帝国的穹顶造型艺术。设计穹顶的初衷，则是为了去掉讨厌的柱子，可以营造巨大完整的内部空间。而在下关，今天我们可以看到一座既不是为了美观，也不是为了实用，而改造了外形的莫名建筑。
10 [龙尾关] 一带是目前仅存的下关老城区，位于西洱河北岸，斜阳峰山麓地带，故需要登步上行，起点已是海拔2000，游客大多气喘吁吁，漫步缓行为宜。街道两侧，当地居民仍努力保持昔日的生活方式，时代的变迁已势不可当，正所谓往日的繁华无益于现实的寂寥。街边分布了老城的著名小吃和传统美食，如果下关有著名美食的话。我有时会叫上一碗炒饵丝，油水重，吃了一碗整天不会饿，特别适合劳动者。时常在苍山深处看见当地山民林间劳作，将外套和喜洲粑粑搭在树枝上。进山的时候，我也会在古城北门的杨家饼铺带一个喜洲粑粑出发。油脂很足，最好趁热吃。后来有了经验，只买一个。一日奔波吃不下第二个。想想也是，食物不是生活无虞的消遣和娱乐。龙尾关城门通道里有一块清朝咸丰年间的石碑，官府公告：自古山林川泽与民共之，官府出台规定禁止过度捕捞良有深意。引文据典说明螺蚌虾蟹鳅鳝之类，性热，吃了会生疮，劝诫民众不要购买和食用。没有买卖就能减少捕捞。只准网取大鱼入市售卖。其热爱生命，保护自然可谓用心良苦。入龙尾关后，三教合流，道观、寺庙、土主庙、孔庙林立，应接不暇，五步一观十步一寺。其中文庙规模最为宏大。跨过永平路的人行天桥，可仰望龙泉圣境，将军洞之所在。由此可知，百年前下关老城的密集和兴旺。
11 王维，字摩诘。被苏轼高度推崇，中国文人画的缘起，号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而少数初代佛教经典，被中国人爱到骨头里的有一部《维摩诘经》。如果不见过王维的诗画，不读过维摩诘经，不大能够酌得中国人的心思。有云的时候，待在云雨底下，没云的时候，抬头总能看到日月。在大理认识的朋友，不太记得他们的名字，其实也不怎么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江湖上的传说。诸如：十月、开心；小罗、松仁；红姐、典典；丰豪、豆豆。我最喜欢何桂芬，这个名字。是村妇，有侠气。小马哥，虽然很熟。可我只知他姓马，但大约年纪比我小，但看起来又比我大，所以叫他小马哥。三阳村的老铁，我们不过一脚油门的距离，半年见一次，认识这么久连名字还没跟他本人确认一下，循着微信叫他：冲击。梵居的红姐，初见时我说：请问怎么称呼？她说我年纪比你大，叫我红姐吧。一日，她给一个新开的客房取名，问大家叫啥好。我递一张小纸条给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叫“云起”。千年来,人们皆以为此句出自王维。吾知非也，但天下又有几人知呢，不足道也。
12 [晚霞和望月] 有半年时间我一直住在古城梵居酒店顶层的阁楼，门口对着东方，日起月落，云起雨落。同屋的典典，每天没日没夜的打游戏，床单不洗，垃圾乱扔。但我们相处愉快，因为他不知道我大学的室友龚班长跟他一样。我常常和小马哥坐在顶层平台，喝茶聊天。基本上是以我说为主，趁机复习了一遍中国近现代史。如今那里花大价钱改造成天空之镜，便没有再上去过。这几年流行起来的天空之镜，大约缘起青海茶卡盐湖。数年前我开车路过，景区人气旺，门票很贵。我属于对口援建的省份，可以免费参观。即便如此，也没有进。新闻里听说，景区垃圾爆仓，不堪重负。古时候无月为朔，满月为望。不管何时何地，全地球上的月亮都只有一个。唐诗里面有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我最喜欢曾谪迁沅水，李白老朋友王昌龄的那一句：沅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一个是幽怨，一个是豁达。
13 [格桑花] 究竟是哪一种花，还只是波斯菊，永远没有答案。曾从拉萨带回数瓶它的种子，很久没有回去不知道有没有长出来过。2019年夏末，在点苍山中和寺的庙堂之前，意外看到了它，似乎这里的它更健康，更美丽。它不是高原植物，哪里都可以生长，只是外观上会因地理环境的不同而产生差别。像在大理每个村庄都能见到的大青树，便是高山榕的一种，因云贵高原海拔高且气候干燥，于是没有南方榕树的气根，不会独木成林。公元前7世纪佛祖在菩提树下觉悟。汉传佛教地区大多没有菩提树，因而它在南传佛教的世界里更具象征意义，它其实也是榕树。
14 [梅溪]出自大理苍山应乐峰。山峰易辨，因为有“应乐峰”刻石。水流则形态类似，难以区分。旁边有一座凉亭，涛声轰鸣，冷风袭人，久留易着凉。2019年夏时，时常从崇圣寺背后的林道攀援进山。正路可以行车，但有路障看守，反而不得进入。从山脚需一日路程方能登顶，对体力要求非常人可以承受。当地山民说清晨出发，花费7个小时登顶，旋即折返，才能在天黑前出山。因风险颇大，只结伴做过一次尝试，到达接近海拔4000米处。安全起见，通常攀登至“玉带云游”路上，便不再向上。在平缓的步道上南北行走，算好时间从不同的路线赶在天黑前出山。即便只到点苍半山，一日12小时的步程，精疲力竭，重返人间，披星戴月。
15 苍山莲花峰下，茫涌溪畔，曾有[小鸡足山保和寺和照光寺]二寺耸峙，香火旺盛。如今照光寺已僧去楼空，残缺不全，或许将来村民们会筹款重建它。湾桥镇近代最杰出的人物是民族英雄周保中，白族，本名奚李元，滇军出身，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参加过北伐，后去莫斯科留学，“九一八”事变爆发回东北抗日，身经百战，曾刮骨取弹，鸡皮糊肠。今天湾桥镇上最好的建筑便是周保中纪念馆。从镇上唯一的某个商业楼盘开始，可以把车一直开上保和寺门口，那里也是这条水泥铺装路面的终点。山脚会遇上茫涌溪水电站，和连续的清澈蓄水池。上山的道路两旁无树木遮荫，必遭烈日炙烤。常见巨型仙人掌。途经一个三岔路口，呈Y型，左侧是沙石土路，右侧依然是水泥路。沙石土路通往茫涌溪老水库，碧水金光，潋滟非常。有一户人家看守，清贫孤寂。老水库之上便是照光寺遗址，石板台阶当年修得极好，如今庙堂不知何处去，石阶依旧笑春风。保和寺前有造像艺术上乘的力士金刚，照壁上留有许多年前绘的海天佛国普陀山。因为中国人认为浙江定海普陀山便是佛经中的普陀洛迦山。《华严经》第三十一晌 第七观自在菩萨大悲行解脱法门：…愿共诸众生 往生华藏海 极乐净土中 南无南方补怛洛迦山得菩萨大悲行解脱法门…。那里也是我的第二故乡。日后骑摩托车再上去过，遇上白族节日，清一色白族妈妈桑搭乘数辆中巴车齐聚保和寺。白族妈妈桑们个个都能歌善舞，平常一副太平天国的模样。她们有自己的社团莲池会，德高望重者称为经母，祭祀场合必定需要她们出面诵经成礼。于是没有进寺门，站在树荫处假装发呆，我在偷听她们唱歌。一唱一和，像是在对歌。旋律是相对固定的，歌词全由现场临时创作。有的阿姨唱着唱着会结巴一下。在我心目中，能够与此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三国曹氏父子酾shi酒临江，横槊shuo赋诗了。
16 湾桥镇山脚还有一座 [唐僧庙] 。庙墙嵌有一碑，上云当年唐僧师徒一行西天取经，曾从此过，前方火焰山挡住去路，令百姓生活困苦。唐僧便叫孙悟空去凿一口井出来，并用井水浇灭了火焰山的火。从此，当地百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为纪念唐僧师徒的善举，特立此庙，以为纪念。而那座火焰山便是今天的点苍山。看得我目瞪口呆。随后恢复了理智。唐朝大体上属于大陆帝国，对今天云南的控制力尚不足，唐僧去天竺取经，从南海和印度洋走海路的可能性渺茫，而从滇缅方面沿古代蜀身毒道到印度去也无把握，比较成熟的路线有翻越青藏高原穿吉隆藏布江峡谷经尼泊尔到印度，但是玄奘选择了最远的那一条路，北越昆仑山走西域三十六国，经中亚克什米尔和阿富汗折返南下天竺。虽然最远，实则是佛教汉传的真实路线。玄奘这么走，没毛病。中途玄奘在今天的吐鲁番和高昌国王麴文泰结为兄弟。并且承诺回长安时还来。但当玄奘取经归来，重返西域的时候，才知道高昌麴文泰已国破身亡。总之，唐僧没有经大理去印度。而南诏佛教缘起，要从今天剑川的石钟山石窟和大理独有的阿嵯cuo耶观音来寻找答案，不一一。
17 从[邓川]徒步至[上关]，沿着稻田可以行走一整天，体力够用的话，田间土路的尽头是河尾村，洱海水源的入水口。洱海今天被当地人称为海，汉初的文字记载里曾叫做象耳河，顾名思义河流膨大类似大象的耳朵。此后的更长历史时间里，它又叫做：西洱河。亦是最早叫做昆明池的地方。从本质上看，它是一个高原湖泊，上游来自洱源县茈碧湖下的数条河流，下游的通道在下关镇西侧，今天仍叫西洱河，向西一直流入漾濞江。点苍山十八条溪流的注入，增加了洱海水的内涵。上下游龙首龙尾二关，则是两把枷锁，确保了王城的安全。在稻田环抱之中有一座土主庙，我曾在这里歇脚休息。大理本主众多，群仙汇聚，神人共处。要记住每一个村庄的城隍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石牌坊的背面刻着：源保神都。神都，是供奉南诏段宗榜的本主庙。段宗榜是大理段氏崛起的奠基者，宋代大理国建国之君段思平的六世祖，是大理诸神之神，故其本主庙俗称神都。从题额内容也能读出，这里是古城上游水源地。至于临近上关镇的这一座古石头桥，历史悠久，桥头刻有石碑，上书诸葛亮过江处云云。对于熟读史书的人来说，辨伪大致不存在障碍，但是改变人们的惯识却是不可能了。
18 [铁钏千秋] 讲的是一个遥远的传说。钏chuan，是指臂环或者手镯。民间传说一千年前，邓赕诏首领死于蒙舍诏国王皮逻阁设计的一场阴谋。烈火废墟之中，首领之妻白洁夫人通过丈夫遗体上的铁钏认出了他。继承其夫的遗志，率领族人举起反抗侵略的大旗。后抵抗失败，坚贞不屈，以身殉夫。于是德源城头立此白洁圣妃庙。而在她悲壮故事中贯穿始终的火与血，成为今天大理白族火把节的来源。今天的邓川镇失去了千年前南诏国抵御吐蕃威胁前线阵地的地缘意义，德源城也早已消逝在岁月变迁之中，寂寥的街道，罕见的路人，唯有这修葺一新的圣妃庙，寄托着白族人心目中一个美好女子的愿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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