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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记 文/王程程 一 “哎，听说了吗？在十大恶人排行榜上的李林昨天被人一剑穿心了。” “一箭穿心？那现在可还活着吗？” “呵，瞧你这话说的！都穿心了，这还能有好吗！”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可真得好好谢谢他。这真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可不，要是我知道是谁，我一定给他送一块大大地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为民除害。” “就你？得了吧，铁公鸡一个。” “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 …… 王也望着窗外被阳光照得鳞鳞活络的河水，听着隔壁座位传来的喧嚣对话，微微一笑。悠闲的品着手里的碧螺春，一壶终了。向柜台边上站着的小二叫到: “小二，再来一壶上等的碧螺春。” 王也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就在昨天，他去暗杀在十大恶人排行榜上的第三位的李林，差点无法全身而退。 都怪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小瞧了这李林的力气。现在自己的右臂还隐隐作痛。 昨天夜里，月暗星稀。 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穿上夜行衣的王也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露出的眼睛能看出一点端倪。 王也现在的心情有些激动。 这一次的任务和以往有些不同，一这，他握剑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身体里的血液也都沸腾起来了。 以往他是接单只杀大逆不道的奸臣或者是危害一方的恶人。而这一次他是为自己去杀人。 他当杀手并不仅仅是为了生计，还有，更重要的是为了报仇。 杀手这一行赚钱很多，但是前期的付出也是不少。很多人只看到他们的一剑封喉，干净利落。而没有去想，为了这一剑，之前需要练习多少剑，自己被自己误伤过多少次。同时人体的每处经脉必须要达到闭着眼睛也能熟悉的地步，还要精通十八般武艺。王也最喜欢的还是用剑，因为经常练习剑法，师傅门前那棵茂密的大树被硬生生的刺成了满身伤痕的“小树”。 杀手，是一次也不能有失的，毕竟，每一次都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就像花儿前期的蓄力，只是为了那一刻最美的绽放。 如果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刚从望月楼出来的李林掀开车帘坐上马车，吆喝着车夫赶路回家。他喜欢喝酒喝到微醺，因为身为江湖中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自己作恶多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马车行驶到了一条小路，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微光都没有。 突然，嗖的一声。马车夫应声倒地。 坐在车里的李林暗到一声不好，这人如此了解自己的行踪，而且只用一击就让自己的马车夫倒地不醒，必是图谋已久有备而来。他急忙从马车后面出去。但身在暗处的王也并不给他机会，嗖嗖嗖，又是几个飞镖从暗处飞出。李林接连几个转身，险险地躲避过去。 王也见偷袭没有什么效果，在这么下去只怕会生出什么意外，就只好拔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王也的剑已经到了李林的后背。李林什么场面没见过，觉得后背一阵疾风冲了过来，便也拿出来了手中的刀，与之应战。 原来李林是个刀客。叮的一声，是刀与剑的碰撞声。接着就是一阵叮叮当当、此起彼伏的武器碰撞的声音。 好厉害的剑法！ 攻击犀利，完全放弃了防守，但是以攻代守的方式又让我应接不暇，根本无暇顾及他防守上的漏洞。虽然李林被攻击着，但还是忍不住赞叹此人的剑法。 趁着两人暂时喘息的当儿，李林问向来人：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黑色的面罩里透露出王也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的仇人这么多，怎么可能都记住！” 李林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边伺机准备逃走。 “那你就当我是他们中的代表吧。” 王也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再给他搭话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 李林边接招边喊出心中的疑惑。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想杀你想了二十年的杀手！” 说着，王也突然发力，剑剑直指要害。身为杀手的他知道人体每一处脆弱的地方。 李林竟觉得自己被他压制了。 以自己的经验和力气竟然不能占到一丝便宜，但是要说逃跑的话自己还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王也看出李林似乎已经萌生退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当敌人萌生退意的时候，就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王也故意卖给李林一个破绽。 李林看到王也出现了破绽，下意识的就进行了攻击。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高手过招怎么可能有破绽。 当李林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已经不能动弹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王也完成了击杀。 一箭穿心，一击毙命。 高手过招，往往一招一式就可定胜负、决生死。 “你只想着逃，而我只想着赢。” 王也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林，这个从五个月前自己就开始跟踪、研究他一招一式的人，现在正了无生息、一动不动。鲜血不停地从他心口涌出，一团一团。 “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知道。” 王也在心里不停地这样问自己。 但是没有回答。 二 张员外是这十里八乡的一个好人，他一直不停的在做善事。 有人说他傻，拿那么多钱去做善事。偶尔拿出来一点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吗。 也有人受了他的恩惠后，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乞丐门每天都会去张员外家排队，因为乞丐们知道，他们不会受到白眼与歧视的，会被这里的人善意以待的。既然能满足自己的吃饭问题，排个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对他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乞丐们自觉的排在张员外大门的左侧，把右侧留给其他人。 其他人的范围可就很广了。什么寺庙里来的人过来要捐款了；修桥铺路缺了经费也来找他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扶老携幼过来投奔了；还有一些其他地方来的人过来蹭吃蹭喝了…… 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到了晚上，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月洒银辉，刺透沉闷的黑夜。 只有打更人有节奏的敲击声能与沸腾的月光交相辉映。 一人一剑已来到窗外，疏影横斜。 王也的影子映在纸窗上，黑与白，明与暗。 里面的鼾声如故。 外面夜凉如水。 王也推门而入，悄无声响。 坐下，点上蜡烛。 这时张员外才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起身，拿起外衣披在肩上。穿上鞋，慢悠悠的坐在王也的对面。 王也看着他走过来，手搭在剑上，只要一有情况，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拔剑出鞘，直刺对方要害。 王也首先发问： “你不惊讶吗？” “我为什么要惊讶。” “当然是惊讶一个陌生人在你对面，此时此刻。” “你不是陌生人。” “你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我还知道你来干嘛。” “那我来干嘛？” “你来杀我。” “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你吗？” “我早就在等着你了，或者是你，或者是另一个拿着剑的人。” “看来你一直记得当年的事情。” “不错，我一直都有记得，我这一辈子就做过那一件亏心事。当李林和周天死了之后，我就在想。下一个该轮到我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借着屋里昏暗的烛光，张员外还是能依稀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长相。 “你和你爹还真是相像。尤其是眉目之间。” “你没资格说起我爹！” “是啊，我没资格。” “你已经猜到李林是我杀的了？” “接连死了两个当年那件事情的策划者，我就已经猜到了。” “我只杀了李林，另外一个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噢，原来周天的死和你没有关系。看来他是又惹上了其他的麻烦。”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我想去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等待审判是一种煎熬。二十年了，我一直在煎熬。” “过了今晚你就不用煎熬了。” “是啊，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 “你还有什么想对你妻女说的，可以写下来放在这里。” “不用了，我这么大的家业也应该够她们生活的了。” “你就这么放心的去死？” 王也有些惊讶。 “我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知道自己的罪孽，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弥补自己的罪孽，谢谢你让我下定决心。” 张员外说完，就从手里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要害。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王也对着张员外的尸体说着，但是张员外早已没了气息，只有他紧闭的双眼和胸口不断喷涌的鲜血在无声的回答。 三 师傅望着颓废在酒桌上的徒弟大叹一声，眼里满是怜惜。 随即坐下，给自己斟满一碗酒。对趴倒在桌子上的徒弟说： “起来吧，小王。我看呀，这十几坛酒还是醉不倒你的。” 王也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迷离地看着眼前来人，似在意料之中。 “师傅，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这小酒馆的酒喝光了喽”说完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喝完放下，又自斟了满满一碗。边倒边开口问自己的徒弟王也：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的情形吗？” “徒儿记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记得就好，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小白见你就汪汪大叫，好像你是要伤害它的主人一样。” “可是，我不就是它的主人吗？应该是我身上带了陌生人的血回来，它闻到了异样，所以才对我叫的。” “不是，是你已经不是你了。不是那个它所熟悉的主人了，对待一个陌生人，小白当然会嗷嗷大叫。” “徒儿不明白” “你现在报了仇，心里面感觉如何呢？” “我？我当然是感觉高兴了，再也没有比报完仇更让我高兴的了。” 王也说道这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变成了无力的嘶喊。 “你不用在我面前自欺欺人了，为师了解你，甚至比你更了解自己。”师傅接着又说:“复仇是你的动力，也是你以前生活的重心。一旦你完成了，你也就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和重心。所以说，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我不是废人，师傅你说错了。哈哈哈哈，我是父母的孩子，我是复仇的种子，我是剑的奴隶，我是杀人的工具！我不是废人，我不是！”王也双手握拳锤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你是父母的孩子，你是复仇的种子，你是剑的奴隶，你是杀人的工具，可你唯独不是你自己！你现在看看你自己！当初我为什么叫你放下执念？就是不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傅站起来看着王也:“你现在放下剑，去历练一番。等你知道自己是谁了、想干什么了再来见我。”说完不等王也回答就拿着王也的剑走出了酒馆。 王也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一脸落寞，双眼涣散，向小二喊到： “小二，再来两坛好酒。” 四 王也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蓬头垢面，步履蹒跚。 乞丐甲：“那是谁呀？新来的吗，哪个派的你知道吗？” 乞丐乙：“不知道呀，以前也没见过呀。” 乞丐丙：“先看看他想干嘛吧。” 王也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路边乞丐的观察对象了。前几天他还能买酒灌醉自己，但是钱是越花越少，直到两天前，自己身无分文之后被赶了出来。从此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到处游荡。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个令他苦恼的问题：我是谁。 突然他看到路边一处摊位，上面书写八个字：算命测字，有问必答。王也心想去问问摊主这个问题，看他能不能回答出来。 “大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说吧，什么问题？” “我把一个人弄丢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去问。” “问谁？” “问知道的人。”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难道你要去问不知道的人？” 王也一时语塞，只好说到“好，那我就去问不知道的人好了。” 他看到有一位妇人经过，便拉着她问：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这人神经病吧？” 这位妇人厌恶地甩甩袖子走开了。 他又用同样的方式拉着一个小伙子问：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王也就用这样的方式拉着路上的行人在问。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问我自己，问我自己。”王也喃喃自语道。“对呀，这个问题不问我自己应该去问谁呢。” 王也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疯癫的行为引来越来越多路人的围观。 那三个乞丐松了一口气。 乞丐甲：“原来不是来跟我们抢饭碗的，原来是个傻子。” 乞丐乙：“真可怜。” 乞丐丙：“真晦气，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讨饭去。” 三个乞丐摇着破碗走了。 王也一个人跑到山上，对着山下大声喊道：我是谁。 与此同时从对面的山上也传来了声音： “我是谁” “我是谁” “是谁” “是谁” “谁” “谁” 一声比一声弱，但在王也的心里，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强。 直击内心深处。 五 王也回来了，回到他成长的地方。 门前那颗“小树”慢慢恢复了身上的伤痕，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若“小树”有知，看到王也一定会瑟瑟发抖。 “师傅、小白，我回来了”王也推开院子的门，又看到了熟悉的磨盘、柴垛、菜园……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汪汪汪”小白率先冲出来，当看到是自己的主人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后，口吐卷舌，四肢狂奔，三跳并作两跳地扑到小主人的身上。 “你回来了。” 师傅从里屋出来看着王也。 “是，师傅，我，回来了。” 王也放下手中的小白，回答师傅的问题。 “你找到自己了吗？” 王也摇摇头。并说到： “我永远也找不回失去的我，失去的东西已然失去，但它会以另外的方式呈现在我的面前。现在的我才是代表现在的我。” “你后悔报仇吗？” “我不后悔，没有以前的我，就没有现在的我。准确的说，没有以前执迷不悟的我就没有现在大彻大悟的我。” “现在你可以成为你自己了，不必再戴着面具背负沉重的包袱了。” “以前戴面具的我也是我。” “刚开始的你自己不是你自己，只有完成了，才是你自己。你现在完成自己了吗？” “我现在完成了我自己” “现在你准备好开始你自己的人生了吗？” “我准备好了。” 别人永远不知道你是谁，只有你自己知道，也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你自己是谁。外界的看法并不重要，毕竟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事，是为了经受。 经受住了，成为自己。经受不住，毁灭自己。 王程程，武夷学院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2014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每个男生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向往着热血正义的江湖。可往往江湖多厮杀，不是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保全自己。作者通过一个幻想的武侠世界将自己曾经的“深陷江湖”，到之后的“大彻大悟”展现出来。人不可以没有追求，但只有一个追求的人却注定是悲哀的。但或许是因为篇幅的原因，作者在行文布局中显得过于仓促，前后衔接的不是特别自然，将更多的笔墨放在描写执念上，减少了醒悟的部分，反而不美。 ——小编寄语（许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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