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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汉林将军回忆湘粤赣游击支队坚持在八面山地区的斗争

 兰州家长 2022-10-20 发布于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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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汉林将军

八面山上的黎明

杨汉林

一九三六年初,湘粤赣游击支队经过了一段艰难曲折的道路,来到了八面山中。

八面山位于湘南的桂东、酃县、资兴、汝城四县中心。这里的人民素有革命传统,群众条件很好,同时又是一片崇山密林,便于开展游击战争。湘粤赣游击支队于一九三五年三月成立后,即由北上出发,转战来到这里。一路上,敌人天天跟在后面追剿,部队不断遭受挫折,一些不坚定的分子动摇、叛变了。尤其是叛徒龚楚和李宗保带领敌人的两次袭击,使我们受到了严重的损失,支队长兼政委蔡会文同志也在指挥部队突围时不幸牺牲。九月间,我们又与项英、陈毅同志失去了联系。后来,虽然又成立了湘南特委,统一领导湘南地区的斗争,但是,由于敌人的严密封锁和“清剿”,不久,我们又和特委失去了联系。从此以后,湘粤赣游击支队的一部分(主力已随特委走了),便在新成立的“资(兴)汝(城)桂(东)酃(县)”县委领导下,坚持八面山地区的斗争。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是多么盼望着上级党的领导啊!我们曾派人前往北山去寻找陈毅同志,也曾千方百计想和湘南特委取得联系,可是,所有的努力都落空了。虽然如此,我们仍然深信上级党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一天,曾昭墟同志带领一部分部队,正在天河仙一带活动。忽然,桃寮村的一位群众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同志哥,我们村来了一个胖子,到处打听红军游击队在哪里。他一定不是个好人,快去捉来吧!”

这是个什么人呢?人还没有捉来,同志们就纷纷猜测起来。有的说:“一定是个侦探,要不然怎么大白天打听红军游击队住在哪里呢?”也有的说:“要是叛徒,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还有的说:“说不定是上级党派来和我们取得联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多好啊!” 口气里充满着对组织的期待。

不一会儿,那个形迹可疑的人被带来了。一见面,他就自我介绍,说他是湖南人,原在一方面军工作,红军长征到达毛儿盖以后,因为与留在湘黔边境的一支部队断了联系,所以上级特地派他回来寻找。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湘黔边境啊!”同志们不相信他的介绍,继续盘问他。

那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是啊,我从黔东找到湘西,找来找去找不到部队。后来在国民党报纸上看到八面山有大股红军游击队,我想,只要找到红军,事情就好办了,因此,我就来到了这里!”为了说明自己的身份,他又扯起衣角,露出胸前的一块伤疤,说是和白军作战时负伤的。

伤口是不足为凭的,谁的枪打过了都会留下伤疤。虽说他讲得倒也有头有尾,合情合理,但是,严酷的斗争和血的教训,不能不使我们提高警惕。经过研究,决定暂时把他带着,观察一个时期再说。

这人开始好像对我们还有些戒心。过了几天,他就无拘无束了,且经常给我们讲主力红军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的故事,还给我们唱长征歌曲。战士们都被他吸引住了,而且很快就学会了那些歌子。于是,八面山中也荡漾起红军长征的歌声:

金沙江流水响叮当,

胜利的红军来渡江,

不怕它水深河流急,

更不怕山高路又长,

红军勇难挡。

……

这些故事和歌曲,把我们的心和主力红军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了,对那人的疑虑也渐渐消除了。

可是不久,又一个新的疑问出现了。

有一次,雨夜行军后,大家都在忙着晒衣服,唯有他依然穿着那件湿衣服。同志们怕他着了凉,劝他脱下来哂一晒。他却借口说:“穿湿衣服习惯了,没关系!”这事立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联想到他平时睡觉从来不脱衣服,也从未换过衣服,就更使大家怀疑。一天,曾昭墟同志把他叫了去,开门见山地把疑问提了出来。开始他还吞吞吐吐地不愿回答,后来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把秘密告诉曾昭墟同志,但有一个条件,要求曾昭墟同志一定保守秘密,不再告诉第二个人。曾昭墟同志答应后,他从衣服的衬里显示岀密写的电报密码,原来他是要给湘黔边境活动的那支部队送新密码本的,以便使部队与中央联系。

疑问完全消除了,我们对他更加亲近了,经常向他打听目前形势和党中央的近况。从他那里,我们知道了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同志的领导,知道了党的“八一宣言”和毛儿盖会议的精神。他告诉我们,革命高潮即将到来,目前,党的主张就是团结全国人民一致抗日。

所有这些消息,在远离党的领导、处于极端艰难环境中的我们听来,是多么振奋人心啊!它不仅给了我们无限力量,而且使我们犹如航行在暴风雨中的小舟忽然看到了灯塔,看到了黎明。

从此以后,我们对当前的形势更加注意起来。我们设法从白区买来大量的报纸,贪婪地读着上面的新闻,以便从敌人的宣传中揣摸形势的变化与发展,寻找党的主张和政策。后来,果然从报上看到了毛泽东和中央红军到达陕北的消息。根据对形势的分析,我们觉得那位同志所传达的都是真实的,因此也就完全信任了他,并依照他的意见,通过关系,把他送到资兴城。后来,他由资兴转道,继续完成原定的任务去了,可惜的是,竟把他的名字忘记了,而且此后再也没有见到他。

根据新的形势,我们的斗争也作了适时的转变。我们提出了“坚决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保卫中华民族的生存”,“我们是工农的军队,也是抗日的军队”等口号。每到一地,墙壁上、松树上,到处都留下了呼吁抗日救国的字迹。并把写在竹片上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抗日则胜、不抗日则死”、“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等标语,插到白区去。还经常召开群众大会,讲解当前形势,宣传党的主张。在行动上,也规定了团结富农的具体措施,把打土豪的政策改为向土豪征款……经过这些工作,广大的劳动人民和我们团结得更紧了。同时,一部分有民族气节的开明人士,在我们“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主张影响下,也和我们建立了联系。

西安事变的消息,很快便从报纸上看到了。我们抓紧这个有利时机,进一步展开了宣传。可是不久,国民党又调遣了大批兵力,企图消灭我坚持在南方各省的红色游击队。一九三七年的上半年,是湘南游击战争最激烈、最艰苦的时刻。敌人在对我大规模“清剿”的同时,实行了毒辣、野蛮的移民并村和“三光”政策。八面山周围到处冒着黑烟,日夜响着枪声。

敌人的“清剿”并没有吓倒我们。有党中央和毛泽东领导我们,我们深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敌人越疯狂,越说明革命高潮很快就要到来。这时,我们决定分散活动,以便保存力量,准备迎接抗日高潮的到来。

七七事变后,国民党反动派在全国人民一致要求抗日的压力下,不得不接受我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不久,沙田、四都墟等地的国民党地方政权和保安团也派人来和我们谈判了。他们一会儿给我们一个团的番号,一会儿又给我们一个旅的番号,就是不允许我们派人与上级党取得联系。对于这些举动我们都回绝了,坚持了游击队的独立地位。

九月的一天,火红的太阳刚爬上山顶,上级派来的一位同志带着陈毅的亲笔信来到我们这里。陈毅同志指示我们:可以与当地国民党谈判,但要提高警惕,不能马上下山,待命行动。我们终于同上级党取得了联系,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我们找到队伍了!”

一九三八年初,支队奉命由沙田出发到江西大庾集中。不久,部队编为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二团的一部,高举抗日大旗,开赴苏南敌后战场,展开与日本侵略军的侵略与反侵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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