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山东作家‖【2000年的爱情小事】◆石井

 白云之边 2022-10-22 发布于山东


作者简介

石井,本名王彬,男,山东沂水人,现居曲阜。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河南文学》《当代小说》等报刊。


 2000年的爱情小事

我要讲的这件小事发生在2000年。虽然已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对这件小事的经过却仍记得很清楚。当然,在接下来的叙述中难免会有一点添枝加叶的成分,但我可以肯定,它基本上是真实的。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们正放暑假。本来,放假是让人高兴的,但每放暑假,正赶上花椒成熟,真是讨厌极了。摘花椒可不是件好活儿,花椒树上长着棘刺,一不小心就被扎一下。在摘花椒期间,我的手上还会起很多透明的小水泡,夜里又疼又痒。所以,我对花椒这劳什子是完全没有好感的,但妈妈让我摘花椒,我又躲不过去,只能耷拉着脸皮,在树底下磨洋工。为了激发我的积极性,妈妈不知跟谁学的,突然要给我开工资,她说摘一斤花椒给我五毛钱,一天一结,决不拖欠。当时在我眼里,五毛钱是个不小的诱惑,它可以买五根辣条,或者买十个玻璃弹子。妈妈平时给我的零花钱并不多,有个赚钱的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了。在给我开工资之前,我一天只能摘三斤花椒,有了工资,我一天可以摘五斤多,就因为这个,妈妈说我是财迷。

天气越来越热,在毒日头下摘花椒,汗顺着脖子往下淌,那滋味可够人受的。妈妈见酷暑来临,她不让我上山了,只让我跟着奶奶在自留地里摘花椒。我家的自留地就在巷子上边,地里不仅栽着花椒,还种着香椿,地边还长着好几棵粗壮、挺拔的梧桐树。有树木的遮挡,太阳倒是晒不着了,但蚊子却也格外地多,一下午,腿上就会被叮出数十个疙瘩。除此之外,生长在树林子里的花椒树,大概没有得到充足的阳光和养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结出的花椒粒子又稀疏,又干瘪,根本不压秤。我冒着蚊子叮咬,在自留地里摘上一整天,也摘不出二斤花椒来。我的收入受到了严重影响,干活的热情也就没那么高涨了。

这天下午,我和奶奶刚来到自留地没多大会儿,就听到一只羊开始声嘶力竭地叫唤。那叫唤声里透着一种渴望与焦灼,让我听得心烦意乱。

我对奶奶说:“这是谁家的羊?”

“你叶子表姑家的吧。”

我前一天刚见过叶子表姑,她也放暑假了,只不过她来年要考大学,假期里也要加班,她在家里呆不几天,很快就要回县城的学校。她爸妈,也就是我的表老爷和表奶奶,十分希望叶子表姑能光耀门楣,考上大学,这次她回家,表老爷不让她干一点活儿,只督促她温习功课。

我说:“羊这么没命地叫唤,叶子表姑还有心思学习!我估计,她肯定是躲在屋子里看电视,羊都饿死了,她也不出来喂喂。”

奶奶说:“你知道个屁!”

我不服,说:“我敢打赌,她肯定是在家里偷看电视!”

奶奶懒得跟我拌嘴,她眯着老花眼聚精会神地摘花椒,让我觉得很是没趣。那只羊颇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它持续不停地叫唤,把嗓子都快叫哑了。我既烦它,又有点可怜它,看情形,它应该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又过了个把钟头,那只羊还在卯着劲儿叫唤。终于,我看见叶子表姑神情慌张地来到了巷子里,她左顾右盼,像找什么人似的。

我大声说:“表姑,你家的羊嗷嗷待哺,你为什么不喂它?你是不是躲在屋里看电视了?”

听到我说话,叶子表姑才发现我和奶奶就在巷子上边的自留地里,她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是你自己想看电视了吧?我怎么没喂?一开始我喂它草,它不吃;我又喂它粮食,它还是不吃。谁知道它想吃什么!”

我说:“天这么热,它想吃雪糕!”

叶子表姑咯咯笑了,转而对奶奶说:“表大娘,您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家的羊是不是病了?”

奶奶不以为意地说:“没事儿,就是想配羊了。”

“配羊?”叶子表姑看起来很惊讶,白皙的脸上还腾起了两抹红霞。

奶奶说:“配羊是好事儿!咱们庄户人家养羊,不就图它多下几个羊羔卖钱吗?”

叶子表姑说:“我爸妈都上山摘花椒了,这可怎么办?”

“多大点事儿!”奶奶说,“那只母羊要配羊,你就牵着它,去找只公羊配上不就行了?”

“啊?让我去?”叶子表姑面露难色。

奶奶说:“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让你去搞对象,就是牵着羊去配个种,走几步路的事儿。”

叶子表姑红着脸问:“那该上谁家去?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山上摘花椒。”

我抢着说:“上我二哥家去!他这个大懒虫不干活,现在肯定在家里。他家里有一头大公羊,是红毛的,你家的母羊要是配上那只公羊,将来说不定会生出小红羊羔!”

叶子表姑白了我一眼,说:“就你知道得多!”

这次,奶奶倒给我帮腔了:“上文文家去就行,他家的种羊在咱们村是最好的。要是外村的人到他家配羊,还得交十块钱呢;咱们自己村的人去配羊,就不用花钱了。”

叶子表姑说:“上他家去?上别人家去不行吗?”

奶奶说:“这个点儿,别人家不都上山摘花椒去了吗?”

“上他家去,他也不一定会帮忙。”

奶奶说:“他又不是不认识你,你们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吗?你把羊牵到他家羊栏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一碗茶的工夫就配完了。”

叶子表姑磨磨蹭蹭地回家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牵着一只大白母羊出来了。这只大白母羊皮毛光滑,脖子下面生了两个坠子,长得相当漂亮。它还在不停声地叫唤,只是没有之前那么促迫了。

叶子表姑冲我喊道:“小龙,跟我上你二哥家去!”

“我去干吗?”

“这只羊我牵着不走,你帮我在后面撵它。”

“我不去,你别耽误我挣钱。”

“你帮我这个忙,我请你吃雪糕!”叶子表姑又对奶奶说,“表大娘,您让小龙陪我去吧!”

对于叶子表姑的请求,奶奶当然不反对,她一直都很喜欢叶子表姑。我自己盘算了一下,一支雪糕五毛钱,相当于我摘一斤花椒挣的钱,跟着去一趟,显然不赔本。于是,我欢蹦乱跳地从自留地里出来,跑到了叶子表姑面前。叶子表姑原本说让我帮她撵羊的,我过去后,她却把拴羊的绳子递给了我,让我给她牵着。只要她给我买雪糕吃,我也不跟她多计较,但我发现,那只大白母羊根本不需要撵,我在前面牵着,它就乖乖地跟在后面,像是已经知道了要去配种似的。

我牵着羊和叶子表姑一同前往二哥家。我这个二哥是我二大爷和二大娘的宝贝蛋。听妈妈说,二哥从小就学习好,总是班里的第一名,后来理所当然地考上了大学,成为了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二大娘一直很娇惯二哥,不怎么让他干农活,他考上大学后,更是名正言顺地不干活了。暑假里,别的孩子都得上山摘花椒,只有他在家里享清闲,最多烧烧水、做做饭,干那么一点儿家务而已。那时候,我常在背后骂二哥是个懒货,妈妈却维护他,说他已经不是庄户人了,动动笔杆子就能吃饭。妈妈还说,如果将来我考上了大学,我也可以像二哥那样不用再下地劳动,连家务活也不用我干。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话听起来很振奋人心,但后来事实证明,这话根本不靠谱。

叶子表姑和我在路上闲聊,她问我再开学后该上几年级了,我说:“三年级。”

“你暑假作业做了多少了?”

“还没开始做。”

“还没做?我看你是不想上大学了。要想上大学,就得刻苦学习!”

“我还不信这个邪!谁说非得刻苦学习才能上大学?只要够聪明,不刻苦,也照样能上大学。”

“那你是要上'家里蹲’大学。”

当时,我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期末考试得了个第六名,叶子表姑说我上“家里蹲”大学,我自然很不服气。我说:“我好歹是我们班里的前十名,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你看我二哥不就是大学生吗?我也没见他多么刻苦。”

“你有你二哥聪明吗?”

“我当然比他聪明!你看他那个熊样儿,戴着个大眼镜,说话也不利索,像个愣头青似的。”

叶子表姑笑着说:“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说你二哥坏话,小心我去告你一状!”

“你去告状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怕他。”

叶子表姑说:“你二哥近视眼,戴着眼镜,这正是他刻苦学习造成的,你怎么能说他不刻苦呢?再说了,他考试一向考第一名,你只不过是前十名,就敢说自己比他聪明,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说的!我看,你比你二哥差远了!”

“我呸!你们都说他了不起,我看他也不过如此!”

叶子表姑为了让我相信二哥有多么了不起,向我罗列了好多他读中学时候的光荣事迹。我表面上对二哥的那些光荣事迹嗤之以鼻,内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还是值得我偶尔学习一下的。叶子表姑越说越兴奋,眼里放着光,那时的我只是自作聪明,其实还傻乎乎的,我还在心里纳闷呢:“那是我二哥优秀,又不是你优秀,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离二哥家不远了,我已看见他家的大门了。叶子表姑却忽然把我叫住,让我等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叶子表姑又犹豫了起来,她说:“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为啥?”

“不为什么,”叶子表姑说,“我原以为这只母羊生病了呢,原来只是想配羊。这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就算不给它配,它也死不了。走,我们回去吧。”

我可不想回去,就这么原路返回,我的雪糕岂不是吃不上了?我说:“怎么不紧急?你那会儿没听见它扯着嗓子叫唤吗?它现在好像知道是去配羊,才消停了一点,你要是把它牵回去,它肯定接着叫唤!”

“让它叫唤去吧,死了也是活该。”

“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这可是小动物!”

叶子表姑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没同情心,是它不要脸!”

我惊讶地问:“谁不要脸?”

“这只母羊!”

我和叶子表姑站在那里说话,那只大白母羊似乎又焦躁了,它挺起头长声嘶叫。那“咩咩咩”的叫声,像一把匕首划破夏日的天空。

叶子表姑指着母羊说:“你看,又开始不要脸了!”

我说:“这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小孩家不懂。”

“凭什么说我不懂?我看你才是不懂装懂!”

叶子表姑说:“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我们回去,让这只不要脸的母羊叫唤去吧。”我强烈反对,我表示如果不把话说明白,我就不回去。叶子表姑说:“这么跟你说吧,在羊群里面,公羊相当于男人,母羊相当于女人。女人嘛,就得矜持、含蓄一点,那样才是窈窕淑女。你看这只母羊,还像不像淑女?”

我看了看我牵着的母羊,又白又胖,在我见过的羊羔中,绝对算是个大美女。我说:“我看它是淑女。”

“你懂什么!”叶子表姑说,“母羊要配羊,其实就是想找男人了。你看这只母羊的表现,哪有一点淑女的样子!这么拼命地叫唤,唯恐全天下不知道它想男人了似的,简直是不知羞耻!淑女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问:“淑女该怎么做?”

叶子表姑抬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走,回去!”说完,叶子表姑就转身向回走。我急了,忙说:“我的雪糕呢?这么回去,那我岂不白跟你跑了一趟!”叶子表姑向我许诺:“放心吧,先把羊牵回去,过会儿我们再一起去买雪糕。”既然叶子表姑这么说了,我只能照办。但我没走几步,就发现那只母羊变得不乖了,它梗着头,拽也拽不动。叶子表姑从路边的香椿树上折了一根枝条,她用枝条抽打母羊,但母羊不惧威怒,死活也不肯往回走。我和叶子表姑生拉硬拽了半天,那只母羊就是不配合,还拼上老命叫唤,那架势,仿佛我和叶子表姑是刽子手要杀它,而它在高呼求救。

我和叶子表姑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有人笑着说:“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扭头看了看,原来是二哥来了。我说:“你怎么来了?我们本打算去你家的。”

二哥说:“我在家里写点东西,听到羊那么没命地叫唤,写不下去了,就出来看看。”

这时候,叶子表姑已经把手里的香椿树枝扔了,脸红得像个苹果。我见叶子表姑不说话,就替她说道:“叶子表姑家的这只大白母羊想配羊了,本来要到你家配羊的,她害臊,走到这里又说不去了。”

叶子表姑大声呵斥我:“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这只羊不肯走!”

见叶子表姑不说实话,刚想反驳,她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忙把话咽回去了。叶子表姑对二哥说:“你来得正好,我和小龙正要到你家配羊呢。”

二哥挠挠头皮,说:“配羊?这事儿我可不太懂,怎么配?”叶子表姑脸上的红晕刚消下去,听二哥这么说,立马又红了。她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二哥闻言,神情十分尴尬,像是不知所措了。

我说:“你们两个笨蛋!配羊还不简单,把这只母羊牵进二哥家的羊栏里,那公羊就自然和它配上了,根本不用我们管。”

二哥夸赞我道:“哟,你还挺懂!说得有点道理,——那走吧。”

二哥在前面带路,我牵着羊走在中间,叶子表姑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大白母羊又恢复了温驯,我牵着它并不费力。很快进了二哥家大门,他家的羊栏在院子的西南角,我直接把大白母羊牵到了羊栏门前。二哥打开羊栏门,从我手里接过拴羊的绳子,把大白母羊领了进去。二哥转头对羊栏外面的我和叶子表姑说:“这外面热,你们先到屋里凉快凉快吧。”

我说:“我不去凉快,我还想看看怎么配羊呢。”

二哥竟然在我面前装样子,他虎着脸说:“有什么好看的,上一边去!——叶子,把他带走!”

不等叶子表姑说话,我大声对二哥说:“你没大没小!虽然你年纪大那么一两岁,但表姑毕竟是表姑,她比你高一辈!她还没说什么呢,你却在这里发号施令,真是不成体统!”我训斥完二哥,又对叶子表姑说:“我们在这里看配羊,别管他!”叶子表姑的脸又涨红了,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来。

我扒着羊栏向里张望,看见大白母羊进去后缩在一角,像是害怕羊栏里的其他羊羔。二哥家养了七只羊,一只大红公羊,三只母羊,还有三只小羊羔。对于叶子表姑家大白母羊的到来,那几只羊不够友好,尤其是其中的一只红母羊,居然用头拱大白母羊。大白母羊很让我失望,它受到了欺负也不敢还手,只是可怜巴巴地低声咩叫。二哥已退出羊栏来了,我对他说:“你管管你家的羊!怎么欺负人呢!”

二哥无奈地说:“怎么管?”

“你不是大学生吗?连几只羊也管不了!”

“你有本事,你去管!”

在我和二哥说话的时候,羊栏里出现了一些异动。那只大红公羊虎视眈眈地来到了大白母羊旁边,它倒没有用头拱大白母羊,但看它的样子,也是不怀好意。它绕着大白母羊转了两圈,将嘴巴伸到了大白母羊的尾巴下面,嘴唇还翻了上来,露出了一排白晃晃的大牙齿,并从嘴里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然后,冷不丁的,大红公羊奋起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到了大白母羊身上……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叶子表姑说:“我去给小龙买雪糕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叶子表姑已然向大门外跑去。我大喊:“等等——”我本想对叶子表姑说,买雪糕应该带着我一起去,等她从门市部那边买回来给我,雪糕早就化成水了。

我的话被二哥打断了,他说:“别喊了!让她去吧,我们去玩游戏机。”

二哥的提议立马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在这之前,我只玩过几次游戏机,觉得好玩极了,但当时妈妈不赞成我玩这东西,说玩游戏会上瘾。往常我到二哥家,他不仅不让我玩,还扬言要告诉我妈,让妈妈收拾我,这次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和玩游戏机相比,吃雪糕就不算什么了,配羊更没什么好看的。

我和二哥玩的是“坦克大战”,一人操控一辆小坦克去闯关。一开始,我玩得不够熟练,总是拖二哥的后腿,连第一关也闯不过去。几把下来,我玩得比较熟练了,小坦克在我的操作下运转自如,我们也就可以接连闯关了。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叶子表姑回来了。她给我带回来了两支雪糕,果然不出我所料,雪糕已经化成了水。我匆忙把两包雪糕水喝掉,便继续玩游戏。

二哥和我进屋后就一直没出去,他问叶子表姑:“你没看看羊栏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可以了吧,都在那里吃草。”

据叶子表姑所说,显然已经配完种了,但她没有牵着羊走,而是站在那里看我和二哥玩游戏,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二哥说闲话。我一心一意地闯关,哪有心情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当时的我,恐怕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我也懒得理会。我和二哥又闯了十多关,看看时间不早了,叶子表姑喊我回去。我好不容易玩一次游戏机,当然不能轻易就走,随她怎么催促,我全当耳旁风。叶子表姑拿我没办法,她自己先牵着羊回家了。我一直玩到太阳下山,直到妈妈找上门来,我才回去的。回家后不免被妈妈猛熊一顿,但我那时挨熊是家常便饭,也就不值一提了。

话说到这儿,我要讲的这件小事儿就差不多都讲完了。最后,我再多啰嗦几句。第二年,叶子表姑顺利考上了大学,而且报考的就是我二哥上的那所大学。又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二哥和叶子表姑搞对象了。我相信,肯定是二哥追求的叶子表姑,没想到这个愣头青还有点能耐。

从那时起,我就改口管叶子表姑叫二嫂了。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