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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期】红糖姜汤

 珍影像 2022-10-26 发布于江西

下雨了。很冷。

在电动车的挡风玻璃前,系上了一个淘来的挡风神器。蓝色几何图案,与深蓝的车身很是相融。还果真是防雨的,心里生出些意外兴奋。

日子,每天其实都是一样的。

被固定在某一时刻、某一空间和地点,感受不同的季节变化。内心幻想,却被最平凡的生活驱动着,思想里涌出一次次不同的旅程。这些幻想远远超出对真实生活的渴望,有一天若不能去设想了,一定就是被生活抛下了一切。

十月。有次在去母亲庭院的路边,看见一簇火红的鸡冠花开得艳,神闲气定的偏于一隅。当时,牵着孩子的小手走近,俯下细细端详,忽然念起几句诗“秋至天地闭,百芳变枯草。君看先春花,浮浪难自保。”

那日,母亲听闻我咳嗽如去年又近足月,准备了糯米蒸蛋。吃了一点,没来由的感动。这种温馨,已间隔多年,不止因总各自很忙碌,更因母亲自小训导女子当先照顾好自己。

夜里,与母亲一起往小舅的花店走了走。小舅的花店很雅致,生意挺好。路上,又碰上散步的大舅夫妻。几个舅都没念过什么书,在外地打工多年才回,孩子们都置我身边上学。听他们谈生意经,社会远比学校和书本更成就人。

大舅母问:你每天那么多课,忙忙碌碌,是不是很多钱?

我只能笑笑:许多课,免费。

大舅又问:那你整天写东西,一定挣了许多外快吧?

又只能笑笑:不投稿,写东西便没钱——只是自己喜欢而已。

他们满脸地不相信……

一个人,特别一个女人书读多了时,生命和生活的价值,会越来越不能用钱衡量。可人,就像几个年龄相若的舅母这样,日子越简单,才越幸福。我也曾向往,开一家与女人有关的芬芳小店,一切有个心爱的他担当……


 

去年彼时。

与孩子到还在修建的湿地公园寻秋意,误入高大老槐后的丛林,居然发现一弯碧绿的湖掩在深处。岸边碧草中堆积了些居民搬迁后落下的生活垃圾,也有稻草烧过的痕迹,孩子的眼却指引着我看一只亮白的蝴蝶。

伫在水洼边,双翼翕动,翅膀上精致的花纹颤动在清凉中。我们跟着它沿湖岸追了许久,直至再也寻不见一丝踪影。它是梁山伯?还是祝英台?可是急切地回它的香塚?

许多人看别人,总是桃源生活,觉得别人心里安宁得就像灵魂的安寝地。其实,是有的人能把心底的无助用最短时光化为一缕烟尘散开,不喧哗,只独自安静。

十一月。

有个清晨赶上班之际,蹲在车棚开电动车的锁,旁边青绿草丛里,一朵小白花张着喇叭一样的脸,忍不住举着手机拍,发现一只蚂蚁沿着花芯匍匐,迷了方向。

以为是牵牛,把图片发群里分享,群友说空心菜花有啥稀奇啊?

猛然哑笑:只震撼沉迷它的美,根本未思量它是否是寻常的空心菜花。不知谁把它的根遗落在车棚边,竟让它不小心生了芽,开了花。生命,真是无可想象。

月末毕业班同事月考分析会后,拼车往乡间吃狗腿子、土鸭子。

站在民房改整的小菜馆二楼走廊,楼下田边一畦畦菜地,晃眼生绿。菠菜、芹菜、白菜,俏生生的端整秀丽,无言的欢欣,一点也不让人觉冬已临近。那些生机盎然,早已天远地阔地盖过收割后枯黄的稻根。

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命色彩。

就像每个人,吸引你的地方总是无可言喻。你爱的,最终不一定能在一起;你不爱的,又分不开去。没有权利选择与逃避,活着,就得一刻不停地摩擦着,欢乐与幸福,从坚硬的世事、锐利的情意钻出的破洞里流走,风雨悲苦同时灌进人生。

怕疼。就在那些岁月留下的伤口上不断播撒芬芳的种子,让欢愉还在。

看书时,读到一对相爱的人约定:当我们很老时,我一定要比你后走,让你在我怀里安然离去,不独留你在这世上的角落里……

潸然泪下。你是否与我一样坚信,每一对前世深爱过的人,今生总会按照约定好的方式,在一帧画中一定相遇?


 

十二月,中旬。

许多静静的夜,岁月浮泛无声,虚虚的像一条河从眼前流逝,把什么都带走了,又好像把什么都留了下来。所有的心机,本只甘于与一个人经营一生世的温馨与甘怡。

可流水在带走光阴的同时,也会带走尘世间所有物事。离心最近之人,从来是最能伤你之人。有的人永远也学不懂得:说出去的话痛了心,再怎么缝补,也是有了伤,岂能再真正有内心的欢愉?

亲爱的,有很多刺,会让人感到泪水马上就要淌出来。可当你知道对一个人最大的蔑视,不是指责与辱骂,而是不动声色地冷漠时,就能坚强地忍耐着。

不要在谁面前哭泣,特别是不要在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面前。请教给孩子一件最实在的事——当你觉得自己已经成年,哭泣,就是一个人的事,只能深深躲在被褥里。

每个生命,都会遇见那么几个知已,恍若人生跌宕的音符和精彩的华章。他们给予的一点关爱,一点理解,比亲人少了许多贪婪与苛求。容许你把情感放置在自由的空间,让彼此都不必承载感情的负累,温暖始终抚慰人生的情分。

如此淫淫冬雨,迎着冷风湿漉漉地回窝。肿痛的脸颊因一颗智齿的歪长疯狂地发烫,与冰冷的手脚讽刺地对比。有人说,赶紧喝点红糖姜汤。

才想起,见都没见过红糖姜汤,更别说煮了。一直以来,母亲只教会多吃多穿女人要料理好自己。还从没人,为我煮过一碗红糖姜水。

曾被交代着家中要常备红糖与姜,却总是忘性。只得四处寻找一点蒜,捣成泥。网上搜来的偏方:加点盐与水,静置十五分钟敷上牙龈,忍住一时极致的痛,夜里便能安睡。

果真,长痛不如短痛。满口臭烘烘的蒜味,脑袋却不再抽疼。


 

睡前,读了一段斐老师的新作《远去的河畔》:

我觉得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是蹲在地上看母亲洗衣服和站在灶台边看母亲烧菜。母亲躬着身,身子随着搓洗衣服的节奏而起伏,水珠从衣服溅出来。母亲从没留过长发,长到衣领,就剪了,用一个黑黑的发夹夹住。她的脸瘦而略长,鼻梁饱满,像一道山梁。一个人,对故土的情感,有一半是来自于味蕾。味蕾敏感的触觉,就是对母亲细腻丰富的图形记忆。对于一个乡间长大的孩子而言——即使我们八十岁了,我们依然是母亲的孩子——世间最好的厨师是母亲。

我的母亲,也是个好厨师。自小,她最交待我要把自己照顾好,原来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有同事曾形容,女人十点不睡不要脸,十二点不睡不要命。我属于天天不要脸,时常不要命之类。等这场冬雨停,一定去购置红糖与姜。等候一个人煮那碗红糖姜汤,不如学着自己煮给自己。

亲爱的,总有一个清晨,睁开眼时,阳光温柔的手指从你我脸上抚摸而过,我们的心,都是温暖而幸福的。(2013-12-17)

(摄影:梨窝;取景:望仙;出镜:馨窝、丫窝、米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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