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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姐姐是温暖的

 邓笛 2022-10-27 发布于江苏

有姐姐是温暖的

(美国)詹雷米尔·马赫莱  

邓笛/译

我很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姐姐就是为弟弟操心的人。我有三个姐姐,她们对我很凶,认为我是一个惹事生非的捣蛋鬼。

我的妈妈成天忙于洗衣烧饭,算计着怎么合理地花每一分钱,所以就经常让三个姐姐来照顾我。姐姐们很尽责。她们喜欢肥皂和热水,每天总会给我洗三、四次澡。

比我大一岁的三姐在5岁的时候就是大家公认的完美主义者。她经常用手抓我的脸,嫌我脸上的雀斑有碍观瞻。她认为我的雀斑丢了全家人的丑,于是请求妈妈不让我出门,以免丢人现眼。

我的姐姐们都不喜欢棒球棍、铁锤、木条、石块和所有那些我高兴起来会舞弄的东西。她们说这些东西会弄死人的。我的姐姐肯定认为人的手只是用来抓食物、戴手套和祈祷的。

那些年月,在我看来,所谓“姐姐”,就是长得又丑又瘦的人;总想把生活弄得没意思的人;喜欢吃蔬菜喝牛奶的人;随身带有镶着花边手绢的人;喜欢洗澡、上学、听老师的话,作业总是做得很整洁从不沾上墨水团的人。

当阳光明媚、和风宜人的时候,我很想去草地上玩,可我的姐姐们会把我拦在门前的台阶上。我只有痛苦地梦想着自由,而她们却在玩那些乏味的、半天也编不成什么象样图案的绷毛线的游戏。

有的时候我也设法摆脱她们,去寻找我的快乐。姐姐们就会拼命追我,仿佛我是一条发疯了的狗。她们在我身后喊着要我“当心”之类的话,好像这世界到处充满了危险。

偶尔,姐姐们也会带我去看电影。尽管她们往我嘴里塞了饴糖,但我还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我会在磨光发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滚,冲着屏幕上的坏人大喊大叫,常惹得引座员和影院经理过来喝止我。

姐姐们会想办法管我。她们会放下座板,把我夹在座板和靠背之间。我被夹得难受,请求她们放我出去,但她们就是不听。一旦我抽身逃脱,我就会躲在某个角落里,用弹弓向观众席射纸团。然后,姐姐们以及引座员和影院经理就来追我,于是我在过道和空行之间左奔右突,直到他们捉住我为止。

由于我的种种“罪行”,姐姐们就对我实施报复。她们会在妈妈上街采购时,用绳子将我扣在后院的栅栏上,或喂我吃烧不烂的菜根。

我大概12岁的时候,大姐和二姐开始和男孩子约会了。这时每到星期六我就进行“噩梦行动”。我会把她们用来臭美的那些鞋子、腰带、裙子、丝巾藏在不同的地方。当她们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时候,我就和她们谈价钱,让她们答应,为她们每找到一样东西,就要给我二角钱的酬劳。她们恨死了,但也拿我没办法。每个星期六我都能从她们手上挣到一元多钱。我还拿她们寻开心。自从她们开始谈男朋友,就常有电话找她们,而我就成了捎口信的。我的大姐回到家会问:“有我的电话吗?”我有一次回答说:“一个叫逗什么的男的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她很容易就上当了,问:“逗什么?”我大笑,说:“逗你玩!”

我连仅比我大一岁的三姐也没有放过。有一次,我从糖果店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叫三姐听电话。那时她最崇拜影星琼·克劳福德,走路说话都模仿她的样子,连发式也不例外。当三姐拿起话筒,我说我是好莱坞的电影导演,前些日子在糖果店看到过她,被她走路的姿态、头发的式样吸引住了,所以想请她到好莱坞当一个替身演员。她立即就用琼·克劳福德的声音询问道:“为谁当替身?”见她这么轻易上当,我禁不住想笑,但还是竭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金·多朗(注:著名男丑星)。”

我们之间的小小战争很快就停止了,我发现我的姐姐们漂亮、善良,充满人情味。仿佛是一瞬间,我由一个爱捉弄她们的人变成了她们的忠实卫士;我允许那些个开着雪佛兰牌汽车油头粉面的小伙子进我们的家门,并热情地招待他们。

我还发现,姐姐们对我慷慨大方,在圣诞节或我过生日的时候我总能受到她们为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我入伍离家时,她们流下了许多眼泪。在部队,我常收到她们写的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这些信总能给我温暖。

在我回忆以上恶作剧的时候,我对她们给予我的宽容和爱心表示敬意,我同时也感谢缪斯女神将她们带进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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