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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两个月，她上的厂幼儿园。 她真的好乖好乖，从来都是一喊就起床，很积极的上学，无论风雨寒冷。她坐在我自行车后面竹篾篓子里，小手总是紧紧抱住我的腰，可是我车技很差，有一次把她摔出了篓，顿时嘴唇肿起，嘴角流血，腿上也破了一大块皮。她依旧是只哭几声，抽泣着进入幼儿园的门，挥着小手跟我告别。 幼儿园的四年，她就象个大人一样，凡事我都能跟她商量着做，有时候，我跟她说：妈妈不开心呢！她就会蹲在我旁边，眼神定定的望着我说，妈妈，你要高兴一点，没事的啊！然后用小手不停的摸我的脸。 上小学了。 有次她得了中耳炎，被妇幼保健院的一个庸医越治越差，到有一天晚上，她开始疼得整晚睡不着觉。粗心的我半夜醒来后，发现还不到七岁的她正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疼得嘴巴往里嘶嘶吸气。我赶忙坐起来，问她怎么啦？至今我仍真真的的记得她说的每一个字“我没事，妈妈你赶紧睡，你明天还要上班”。此刻想起，依然心疼到不能呼吸，我是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一个这么好这么体贴的女儿啊。 一直到小学毕业，她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我都会说，来，亲亲妈妈！她总会这边亲完亲那边，留下满脸颊的软软糯糯。当时并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跟小女孩在玩耍而已。后来才明白，这是陪伴中最温馨的体验。 等到她上初中时，我俩就彻底成为朋友了。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都是她用小灵通给我发短讯，还会写邮件鼓励我，周末回家就陪我打小游戏。 当年我俩一起玩过一个小网游叫“大家来找茬”。她玩得很厉害，但我反应比她慢。她从来都不嫌弃我，还想出了一个办法，她让我点鼠标，她则站在旁边，用一根筷子帮我指，我就指哪打哪，这种配合下，我就总能赢，房间里经常响起我俩的开怀大笑。这算是我和她游戏合作中的高光时刻吧。 由于无暇照顾，从初一开始，她就住校，周末才能接回家。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我工作忙，也没太大感觉，甚至觉得不用准时回家做饭是件轻松的事。她在学校把自己的事安排得很好，除了偶尔去参加一下那令我生厌的家长会外，我想不起来为她的学习做过点什么。 倒是她，每天都会拿着磁卡给我打一个电话，说些同学间的趣事。而当时天天焦头烂额的我，却总是敷衍的嗯嗯几句。 孩子一旦不用你费力气照顾生活起居的时候，时间就开始溜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我的孩子就到了中考。这时候我才开始注意到她的学习，开始想帮助她点什么，却很伤感的发现，她学的课程我已无法参与。 高中阶段了，我开始特别珍惜和她一起的时光。当年的三中为培养孩子的付出相当感人，每周只有周日放假半天，这种每周补习的状态持续了整个高中三年的时光。 为了让她繁忙的学习中能多点盼头，我想让她每周能在家住一晚。于是每周日的中午12点前，我会风雨无阻的站在学校大门口等她，周一早上六点，再开车三十几公里，把她送往学校赶七点二十的早自习。中间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吃我俩都特别爱吃、美味至今难忘却因拆迁没了踪影的牛杂粉和烧麦。 我不是个称职的慈母，从小到大照顾得她很不好，我俩的相处更像是一起扶持一起经历过来的伙伴。 她象我，运动细胞不发达，她学滑旱冰，别的孩子半天就学会了，而她学了几天还没学会。可贵的是她丝毫不在意身旁小伙伴进度快而自己慢，她每天下午都背着那双很重的滑冰鞋，走七八百米远，去某科研所门口的水泥场地上一遍遍的练习，摔倒爬起，摔倒爬起，如此往复中，终于有一天，她学会了滑冰，她能自如的驰骋了，样子潇洒又可爱。 学习过程中，我不但没给鼓励，还总调侃她：“你能学会么？算了，别学了”。她总是认真的回答我：我肯定能的，妈妈！ 如今回想起来，我真是天底下第一坑娃的妈妈。 再长大一些，当她离我越来越远时，我开始懊悔在她小的时候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更多的陪陪她呵护她。总会想起曾经的好多生活细节，会非常难受曾经吼过她找她撒过气。。 每当跟她提起这些悔意，她会轻描淡写的说：妈妈，没有什么，我六岁之前没有记忆的。但其实，她不经意间，连她三四岁时住过的老房子都说起过很多回。 长大后，她会说，以前日子是苦了点，但也觉得挺好。人家妈妈脾气好，但我是怎么都不换你的。她还说，妈妈是天一样的存在。 大学里，她没有放弃自律，也凭她的聪明、能力得到了较全面的发展，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上了大学，她的青春要挥洒的地方更多，回家也就更少了，交谈也变少了。于是我开始失落，某些时候我会唠叨甚至发牢骚。而她还是象小时候那样，听着，沉默，从来不跟我顶嘴。后来她就多些时间回家了，会陪我逛个街，或是一起看个电视节目。 但我明白，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小伙伴自己的社交，妈妈再也不是她的全世界，那个怀里亲亲抱抱的小奶娃，也不知不觉间就长不见了。父母是该学会适应和放手了。 养育一个孩子，需要付出很多心血，而过程中她给予的欢乐希望，那些纤尘不染的童真爱意，那些温暖的生活点滴，就是孩子最大的回报和孝顺。我不奢望她今后回报我什么，也不用她养什么老反什么哺，我只希望她能自由的发挥，做生活的主人。 以前我很希望她就留在我身边，留在武汉；现在，随着她出国留学步伐的不断接近，我已经想通了，留在身边如果她不快乐，我照样揪心，她出去闯世界，她一切顺利，即使远隔万里我依然放心。 最好的生活是心安，是两相安，无关乎外在的距离贫富。 絮絮叨叨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说好的小短文已快变成了中篇。就比止笔，赶在第一时间送上母亲的祝福！ 祝我家小姑娘生日快乐！ 有空常回家，尽管妈妈手艺差点儿，但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会备好“黑暗料理”等你吃。 写于20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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