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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云贵:又到橘子飘香时

 开心明智 2022-10-29 发布于湖南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又到橘子飘香时

申云贵

老家的屋后有一片橘林,春季,人们忙着农活时,橘子花就无声无息地开了。“春水凫珝野外堂,山园细路橘花香。”洁白的橘花,躲在碧绿的叶子间,像害羞的小姑娘。只是花香藏不住,一阵一阵涌出来,仿佛在提醒人们:你看你看,我好美!你闻你闻,我好香!过了些日子,夏天如期而至,那些花就变魔术似的变成了碧绿的小橘子。到了秋天,小橘子又变了一次魔术,变成了黄灿灿的小灯笼,三个一簇,五个一堆,压弯了枝头。风起,橘子的清香便在山坡弥漫开来。那时的老家,整个秋天都沉浸在橘子的清香里。
老家的人们喜欢种果树,房前屋后,都种上了桃树、李树、枇杷树。橘子树是改革开放前种的。当时,村里的成年人都出动了,硬是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挖出了一个园子,种了几百株橘子树。几年后,橘树成了林,老家就有了一道四季常绿的风景。橘园改变了老家人的生活。有人承包这个橘园,过上了好日子;有人做起了贩卖橘子的生意。橘子也成了人们干活时吃的“点心”,成了人们走亲访友的礼品,成了孩子们的零食,成了老家的特产。喜欢喝酒的人总会准备两坛糯米酒,等到橘子熟了,选又大又黄的橘子,剥了皮,把金黄的瓤放进坛子里,封好。过年时,打开酒坛,橘子的清香混合着酒香便丝丝往鼻子里钻,未曾品尝,人已半醉。
其实,橘子也深受诗人们喜爱。宋人叶简称赞橘子“圆似珠,色如丹”,苏轼说橘子“香雾噀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犹香”。如果说这两位诗人生动地描画了橘子的“色”“香”“味”,屈原的“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则是托物言志,把橘子上升到了精神的高度。想必普通的橘子在普通人眼里是橘子,在诗人眼里就是诗。
17岁那年,橘子熟了的时候,父亲生病住院,母亲去陪护,我就在家里做了弟妹们的“领导”。父亲得的是肝癌,医生为他做了手术。那晚,我拿着一个蛇皮袋来到后山,躲在橘园边上的草丛里。我打算第二天去看父亲;看父亲总得带点东西,可我口袋里没有一毛钱,于是,就想到了后山的橘子。小船似的月亮悬在天边,秋虫的叫声一阵高一阵低,看守橘子的财叔拿着手电筒不停地向橘林里照射。我悄悄爬进橘园,荆棘划破了我的脸颊。橘子太多了,站在树下,一伸手就能碰到。我双手齐上,一会儿就摘了半袋橘子。财叔似乎听到了动静,向我走来。我赶紧提起蛇皮袋溜出园子,躲进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出。我感觉到财叔走到了我身边,感觉到手电筒的光束停留在我的头顶。过了好一会,财叔终于走了。我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晨,我提着半袋橘子往村外走。在村口,财叔拦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一只手不自觉地遮住被荆棘划破的脸颊。财叔从身后拿出一个蛇皮袋,说:“云伢子,听说你去看你父亲,是个好崽!你把这袋橘子带去。”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又到了橘子飘香的时候,老家的橘园却没了,那些橘树早已变成了灰,变成了泥。可橘子的清香却从未离开,常常在异乡的梦里,与我相逢、相知。

作者简介申云贵,邵东市散文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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