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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彼岸在哪里 | 育邦

 置身于宁静 2022-10-31 发布于浙江

彼岸在哪里

育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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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育邦,1976年生。从事诗歌、小说、文论的写作。著有小说集《再见,甲壳虫》,有诗入选《大学语文》及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体内的战争》《忆故人》,文学随笔集《潜行者》《附庸风雅》。现居南京。

记不得是谁说的了:写作是工作的彼岸。(注:工作即社会工作,不包括艺术创作类的工作。)

伯格曼的电影《豺狼时刻》讲述的是一个“羞辱”的故事。一个人很难不与现实生活相接触,但是这种接触在很大程度上一定是蒙受羞辱的过程。不与生活接触的愿望无疑是幼稚的。片中的主人公最后在强大生活的逼迫下,成为一个荒诞的受难者,耻辱永远侵入了他的体内。显然,与生活隔绝的想法在很多知识分子的观念中流行,做一名隐士成为很多作家的乌托邦。而最终事实是,不是做一名假隐士,就成为满腹牢骚的持不同政见者,或者成为传说中的仙人成为人们的谈资……

王维有一首诗写庄子,名《漆园》,曰:“古人非傲吏,自阙经事务。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知识分子也是人,作为苦思冥想的哲学家也要吃饭,对于庄子而言,做个漆园吏某种意义上是对自己的“羞辱”。他要学会生存,这几乎是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的悖论。朱利安·班比说:“知识分子事实上也食人间烟火,对于实践利益也有感触。”但是一个人必须要有“经事务”的生活经验,他不是一个绝缘体。一个绝缘体的哲学将是对人类毫无益处的天外思想。只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当事人才能走在“经事务”或“经事务”的反面。“偶寄微官”提供了世俗生存的反面,它为庄子立一面镜子,它给予他的是繁复的沉重感,他希望逃离世俗的重力,因此飞翔就成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命题。

今天,“经事务”也就意味着工作。也许“工作”一词被破坏了,“如今它带着太多征服和生产的意味”(朱利安·格拉克语)。各种实在的工作完全取代了梦想,工作只剩下“贫乏”的特征了。

有时候,我们说工作就是上班。“上班”这个词的关键是“班”,是一个隐藏的强大体制。“班”意味着集体,意味无意识地顺从,意味着吞噬个人的生存空间。我们总谈论这体制对我们的摧残。摧残了一名才华横溢的作家,一名极有天赋的艺术家。它摧残自由和创造。但是我们永远在体制内存活。有的人还活得很滋润。当然,这也让我们怀疑。从泛文化意义上说,我们不管怎么生活都存在于一种无所不在的体制中。这既可能是权力体制,也可能是市场体制,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可能小到发表体制、出版体制,等等。马尔科姆·考利在《流放者归来》中说:“我们成了我们想逃避的体制的一部分,于是这个体制从内部而不是从外部战胜了我们;我们的心按照这个体制的节奏而跳动。”

在很多时候,一名写作者必须面临这样的痛苦。卡夫卡在办公室的时光无疑是一种折磨,一种无法挽回的浪费。“羞辱”很难表达这样的状态。我们被工作所控制的时光细致地、残酷而又彻底割杀,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被血腥地屠杀。这种现实也同样长久地落在我的身上。我的一个朋友开玩笑地对我说:“有一种育邦叫浪费。”我极其痛心地赞同他的说法。

除去可憎的工作之外,还有可怕的生活。意大利作家艾里·德·卢卡在小说《有一次,有一天》的开头即写道:

一个令人窒息的午后,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缕阳关照射在那些平底锅上,而幼小的孩子们在午睡中流着汗,你站在一个男人搬来的家具中间,明白了你的生活成了这个模样,就是这样,而非其他,这就是你最终的家庭,这个满头发油、埋在书堆里的神经质的男人,就是你的男人,你永远的丈夫。

这让人不寒而栗,“永远”有多远?……我们每天从家到上班地点走着同样的路,一直到退休。我们每天面对相同人群、相同的食物、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国家……“永远如此”的生活给我们的只有永远的绝望。

工作是站在写作的对岸的。站在此岸的我们难道只有眺望?彼岸在我们的内心。在工作或生活之下,我倾向于认为普鲁斯特是唯一的作家。他的写作生涯诠释了“彼岸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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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2016年第4期目录

(总第2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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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1980年代之少年游》(育邦)                

《游园》(许艺)              

《青草》(易康)              

《回呀》(荒湖)

短篇小说

《萤火虫》(王啸峰)               

《临界》(商河)                   

《孤独的牧羊人》(午云)                 

《马不停蹄的哀伤》(谢松良)              

诗歌

《时间抽屉》(阎逸)

《犹如深海》(杜绿绿)

《记忆追寻我》(亚楠)

家族记忆

《陪老头去远方》(朱零)      

散文随笔

《手卷和散帖(散文三章)》(冯杰)

《木箱记》(傅菲)

蓝色东欧

《公开的自杀》(【捷克】博胡米尔·赫拉巴尔 著  李晖 译)

思无止境

《论手和脚》(汪民安)     

域外视角                                       

《幸福国度的绝望青年——东亚现代文化的转折与日本当代青年文化(四)》([日本]千野拓政)

特约:新媒介文艺前沿探讨

《“第九艺术”(电子游戏)如何讲故事?》[邵燕君等(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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