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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解析:白孝文的道德荒原

 寻琴斋 2022-10-31 发布于广西


白孝文的道德荒原

白孝文在小说中并不算一个个性鲜明讨人喜欢的角色,但是他却是小说中的关键人物,他是白家动荡的首难发动者,是田小娥悲剧的最有力的推动着,是鹿子霖命运的最终塑造者,是黑娃生命的终结者。同时,他还是白鹿原上最无情的人。

他原本是一个被原始本能驱使的赤子,从他与鹿兆鹏、黑娃一起从学堂里逃学,跑去看白兴儿的驴马配种可以看出,他们这时天性是占主要地位的,看到那种动物喘着鼻息繁育的场景,三个娃娃都面红心热,相互都探了一下裆部,都硬的像根木头橛儿。这时,他们都像《道德经》比喻中的赤子:“抟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后来,鹿家的孩子走出白鹿原,去接受现代的教育,但是白孝文却被他的父亲禁锢在家中,也束缚在封建礼法的囚笼里,同时也忘了与生俱来的初心。他与妻子洞房,却不知道要干什么,这与当初看骡马配种的小孩子是多么的不同,简直像是两个人。

当他从白家走出来,走进了田小娥的窑洞,他就已经摆脱了封建礼法的束缚,那被鹿子霖拆除的白家门楼,正是他心头的礼教宗法的巍峨宫殿,在砖块瓦片被拆下来的那一刻,礼教的束缚也荡然无存,他从自发的状态跳出了白鹿原的封建牢笼,正如鹿兆鹏、百灵接受了先进的思想自觉地跳出封建牢笼一样。

但是所不一样的是,鹿兆鹏、百灵有明确目的,跳出了旧天地,是要建设一片新天地。但是白孝文却是一脚踏进了精神的荒原,辨不清方向,不知道何去何从,一任自然的欲望蓬勃发展。所以他立刻摆脱了面对田小娥始终不举的尴尬处境,把传统对人的野性的束缚完全抛弃,所以他在田小娥的窑洞里,仿佛独自生活在丛林里的野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唯一做的事就是随时随地的交和配。

旧的已经破除,新的还没有建立,一任他的全部心思都是追名逐利,利兴则来,利尽则去。当有钱又有食物吃的时候,他可以挥霍无度,将卖房卖地的钱交给田小娥打理,没有钱没有粮食的时候,他就弃田小娥如弊履,独自出门去找吃的,找到吃的后,先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吃饱之后方才想起来窑洞中尚有一个田小娥。他的这种自私自利,更像是独来独往的孤狼,白狼的传说,岂不是应在了他的身上?

发达之后,白孝文也曾萌发回乡祭祖的念头。这并不是为了向传统妥协或者挽回他自己的名声。他重新盖白家门楼,也一定要从鹿子霖家的门楼上拆下砖瓦来,目的也不是只证明自己的飞黄腾达,而且主要的是要报复鹿子霖。睚眦必报,没有半点白家传承下来的儒教仁德,所以作者也不让他列入朱先生的门墙。

黑娃与白孝文的做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做为田小娥名正言顺的丈夫,黑娃做了土匪之后,冒险回到白鹿原给田小娥报仇,并且临走的时候,还要到田小娥的土窑洞前鸣枪三声,告诉白鹿原上的乡党们他黑娃回来了,并且祭奠了田小娥。即便是他成为县上保安团的营长,带着新妻子回到白鹿原,也毫不掩饰地向着田小娥的窑洞深情凝望。

而白孝文作为田小娥家喻户晓的情人,他回白鹿原的一举一动,乡党们都关注着。他回乡祭祖,仿佛生命中从来没有过田小娥这个人,他偶尔路过田小娥的窑洞,不回顾,不慌乱,面不改色,完全把往事一笔勾销。

正是这样的机会主义者,有利可图的时候,绝对不会甘于落后,无利可图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创造机会,把他人当做垫脚石。所以,在决定起事投诚的时候,一看团长大势已去,马上就同意归顺。团长只是犹豫了一下,白孝文就马上一枪要了他的性命,丝毫不念昔日的恩情。

这也无怪乎后来他借消灭反动力量之名,清除了对自己发达最有威胁的黑娃,将他送上了断头台。表面上,他还答应自己的父亲要竭力营救黑娃。

从现实的层面上来说,白嘉轩、鹿子霖争斗半个世纪的结果,鹿子霖家破人亡,似乎是失败了。但是白嘉轩就赢了吗?他竭力捍卫的乡约族规传统,在他的长子身上荡然无存。并且这长子,是白嘉轩用自己的无耻计谋得来的风水宝地孕育的结晶,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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