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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约7500字，阅读需15分钟 什么样的教育能尊重人的独特性？什么样的人适合做教育？什么样的环境适合人学习？ 一个曾经的体制教育“受益者”因何发出惊雷三问，并由此开始长达十年的职业反省？ 而伴随着一路他反省的，同时却是赛道的愈加拥挤和鸡娃的迭代内卷。 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始了他的反鸡娃行动。 他原本可以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很有确定性的继续“受益”者，他原本可以是你我他和每一个既害怕又拥护“确定性”的沉默的人。 但他选择了用后半生不确定、被质疑和颠沛流离来表示他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态度。 本期转自《 复元访谈》对黄杰的采访。（黄杰，佛山市悦谷学习社区创始人，网名水上木头。18岁走上讲台，做过政府官员，从过商，再回归讲台，探索不一样的教育。） 以下是对话实录—  职业反省 11个孩子，十年都无法放下 复元伙伴：你在江西当老师的时候很红，几年就完成了别人几十年的升迁过程，但为什么你内心却并无价值认同？ 黄杰：当初虽然在当地教育界我是很红的，或者说影响力还是蛮大的一个老师。在当时，我们赣州地区人才库我是排第十，也是教育战线的第一人，可以说很不错，但是有两个东西无法释怀。第一个我真的不喜欢做老师，不喜欢做我所不喜的那种老师，但最后却做了，这是第一个。 当年流行奥数，很泛滥的各种各样的比赛，所以你就可以看到，即便是作为一个老师的教师生活，基本上是围绕各种大小赛事来的。 公众认为能培养尖子生的就是优秀老师，所以让你更多的是从这方面去考量，一切都是为了怎么样提升孩子的竞赛成绩。我说过，我是一个既得利益者，因为在应试教育里面是优秀老师。按那种评价体系，对别的老师来说，没有到三、四十岁是不可能到达我那个境地。我从1990年出来，三、四年的功夫就到了高级教师，接着成为特殊人才，特殊人才奖金拿最多的，待遇是最高的，很快就升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之类。 别人眼里就很不错了，很风光。甚至到现在很多前同事还说你如果不出来，至少是我们县里面或市里的教育局长。 第二个，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可以非常确定地看到以后的教学生活或者人生路径。换句话说你每天都在应付，怎么样让孩子刷更多的题，很难做到去发现真正有天赋的孩子。同时大量的孩子在我们这种非常功利化的一个场域当中，可以看到生命状态是非常糟糕的。很多东西要被牺牲掉，包括身心健康，要么就被划等级，这样是没有希望的。 从小学阶段就已经开始了，让孩子所有的时间都积压在一个点上，会产生什么？难以想象。 在同行眼中，我算是能手，能的是比较会拿捏这些孩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化作为掌控孩子的伎俩，如何让这些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无非是说这方面的问题，就是让他们乖乖地刷题，在这里有成绩，且乖乖听话。 复元伙伴：有长期从教经历并且是“受益者”的老师中，真正进行职业反思的不多。据说你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思，是什么事情促使了你最初的反思行为？ 黄杰：最初让我反思的，是因为一批孩子，我同时还是一个数学奥林匹克教练，1996年带过非常牛的11个孩子。有多牛？在全国比赛中，7个特等奖，4个是一等奖。他们当时在小学段的数学天赋极佳。 这一批孩子我都做了跟踪，到初二的时候，大部分都不再喜欢数学，很多孩子不喜欢学习了，甚至已经不去上学了，让我十分诧异。 按理来说，我认为这些孩子以后都是前途光明的。 它促使我真正去反思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复元伙伴：那11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黄杰：其实很巧，他们的命运变化跟得奖的这个数字安排都是一样的。我当时带他们去参加全国总决赛的时候，7个人特等奖。4个人一等奖。这11个孩子后来也是这样变的——有7个人止于初中，要么初中都没读完，要么读完初中就不再往下读。4个人上高中，但没有一个选择理科，看来把爱好和热情全部耗尽了。 而4个上高中的人中，还有1个在高二的时候据说因厌学逃课出去玩水，溺水身亡。 这11个小孩最后剩下3个继续上学，最后只有两个继续上大学，这就是孩子们最终的状况。 每当回想起这十几个孩子，我心情真的难受——年幼无知的我当年充当了应试帮凶或者说刽子手这么一个角色还不自知。虽然当时我没有意识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想越难受，根源是什么？ 为什么在我手上，我认为那么优秀的孩子，一个个会是那样的结局？ 如果在小学阶段不逼着他们拼命竞技，今天又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原来我没认为跟自己有关系，只是觉得太可惜。因为那个时候你也想不到那么深，只按照“正常”的老师们的思路，充满激情地做“正确”的事，只想帮他们得到什么，没想他们会失去什么。 复元伙伴：那个反思的过程有多长？你具体都在反思什么？为什么？ 黄杰：反思的问题就三个—— 一个就是什么样的教育能尊重人的独特性，一个是什么样的人适合做教育，一个是什么样的环境适合办教育。 从1997年开始，过程不算短，中间除去转行的时间，大约有十多年。 其中有两年，什么都没干，走上了一条游学之路。 怎么游学？在当时我能接收到的信息范围内，走访所谓的名学校名校长名老师，或者教育专家。当然有一些是悄悄的观察。 一路走下来，令我非常失望，凡是我去探访的那些名校，包括特级教师，绝大部分让我很失望，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比我做得更出格。 这是让我发现整个教育生态非常恶劣糟糕的地方。 当然，另外我也有收获，我对教育的反思有了一定的答案。恰恰是在这两年时间，在这个过程当中接触了一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很平凡的真正的老师，虽然默默无闻，但是很有洞见。 跟这些老师的交流，你可以看到他们在教育背后思考的东西，原来我从来没触及过，也是在此期间，我看到了更多的来自世界前沿的教育著作，也才真正地反省。 比如说教育的一些发展史，能看到欧美国家对于教育的一些探索，让我完全是脑洞大开的，原来教育可以那么多的视角去思考，那个时候才真正开始明白教育的本质是什么。 教育的本质是对人的尊重。
寻找答案 开始反鸡娃行动 复元伙伴：当意识到传统应试教育已经失去了很多教育本质的东西，甚至对独特的孩子会造成巨大伤害时，你除了反省和游学，是否也在做一些努力？当然，反省和游学本身就是一种努力。 黄杰：从2002年起，一直在做，虽然能做的很有限。 2002年底快过年时，有个朋友找我，他说杰哥估计你的三个追问有一本书里能找到答案，就是《夏山学校》，英国著名教育家尼尔所著。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到自主教育。我当时看完之后，我疯狂了将近一个多星期，且痛苦又欣喜。痛苦的是完全颠覆了你的认知。欣喜的是，原来我的三个追问基本有了答案，而且是非常好的答案。 夏山学校的原则是以孩子们自由生活为主，在此基础上自主学习，完全舍弃了灌输、训练、命令，培养其自动学习的能力。所有学习的基本原则是自由、责任与信任，除了知识的学习外，强调情意教育，学生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学习课程，负起安排与完成自己学习的责任。同时学习的空间不再限于传统的教室，它的学习是走出教室之外，甚至学校之外。 即使是在教室，教室的管理也是以学生是否指向有意义学习为原则，因此学生可以在不妨害他人学习的前提下自由地走动。校长尊重教师的人格与专业自由，教师可以自行从事实验工作，自行负责教学，并有权选择课程与教材。 教师所扮演的角色，由传统权威中心、注入式教学到处于辅导的立场。 它与我们社会现在越来越历害的应试场域形成鲜明对比。 我当时就想，要做就做这样的教育，要当老师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去，并且想好了计划，先从学校践行，一所学校不行就一个班。有人把我这种行为笑称为是一种反鸡娃行动。 因为我太了解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子，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就像我原来在老家教书一样，如果我不去觉察不去思考不去反省，我会一直自认为自己确实很牛，我教育的技能如何如何厉害，无论是课堂把控，还是学生的成绩等等。以前在当地我经常得意，你看我打了他的孩子，第二天家长还要提一筐鸡蛋来感谢你。你说会不会助长你的底气？你是不是觉得你打得很有水平？所以说坏的教育它会上瘾，因为它的操作简单、评价单一而且出效果快。 其实现在的教育只有两种分类，无论你是什么教育理念或者教育模式，教育只分两种：一种叫做自主教育，另外一种叫做非自主教育。 现在对自主教育的定义就是由学习者自主选择的活动和生活经历产生这样的教育。而非自主教育呢？我们会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虽然也会去分析孩子成长的规律，但你最后发现它的视角都是一帮成年人的视角，去居高临下地对未成年人实施各种各样的所谓的教育行为，而且实施教育行为基本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脱离工业化思维。 什么意思？就是按年级按年龄分班，按知识水平分实验班、尖子班等等，这样去实施教育。 它的问题就是完全抛开学习者本人是怎么想的，它需要的是什么？他当下认为的这个世界上他最想知道或者他认为的最美好的事物是什么。工业化思维不可能会去重视每一个个体的需求。 工业化思维他带来的必然就是流水线作业，为社会培养螺丝钉。 教育的本意是导出每个人心中的能量火种，目的是成就最好的自己，这是个真正的教育的本质。 工业化思维的学校却是相反，它必然会导致严重的心理问题，事实也是如此。 其实全世界大家都走过应试道路，这种残酷的工业化流水线模式，但是有的国家反思快，所以他们在基础教育阶段绝对不敢像我们本末倒置得这么严重。 你看他们在基础教育领域，即便是要考试，都是以帮助孩子、促进他学习和促进教育者反思的，而不是拿来对比的。 很多国家学业成绩都是个人隐私，但在我们这里完全反过来，我们相反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考试。 所以当你把学习不简单归结于在学校受教育，在课堂上正襟危坐正儿八经的刻板样子的时候，它就活了。其实任何一个人从出生起，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那么复杂的母语，我们任何父母都没有精心备过课，没有设计过教学目标教学计划的情况下，2~3岁的孩子基本上都能掌握，4岁基本上就很成熟，在这个过程当中有谁厌学吗？正常情况下有谁不会讲母语？ 按理来说孩子越大，他的自主能力应该越强，学习带来的快乐越多，我们越应该感到高兴，越应该放手才对。结果我们反而怎么样？反而人为地把这种能力给他消灭了。 按理说，孩子越大对世界探索的欲望应该是越来越强，只是每个人的领域会不一样。 我们人为地设定了一些学科，人为地设定了一些所谓的评价标准，人为地设定了一个人才选拔机制，结果是什么？结果学习就成了一件万分痛苦的事。 所以我说，要回归教育的话，只有一个理由，我就要尝试做这么一种教育，就是做自主教育，类似于夏山学校这样，但是我也非常清楚，没有人会信我，也没有人愿意给你一所学校你尝试。 包括当时很多人说你怎么不在老家搞，不去内陆？他们的理由是农村最需要这样的教育。我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去这样的地方做的话，我会被口水淹死，别人绝对说我是个神经病。所以当时我才决定接受朋友的建议，来广东试试看。 广东相对来说意识要先进一点，因为大家见多识广，相对更容易接受新生事物一些。 复元伙伴：顺利吗？我是说与你的预期相比？ 黄杰：当然不顺利，跟预期的差不多吧，我也从没想过很容易就被理解和接受。 2004年过来广东时，我的方式很简单。哪个学校需要老师，我就去应聘，我找校长聊，聊的一个重点就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班，我要做班主任。如果他同意，我就留下来，不同意我就接着找另外的学校。 最初找了多所学校，其中前前后后有三所学校同意，前两所因为换校长后理念不同不得不离开，最后一所学校坚持了将近8年。 前两所学校所遇到的困难大致相同。第一所，校长被我打动，他说好我给你一个班，结果没做到两年。他们有个校董不懂教育，但是什么事都要管，经常在校园里转来转去指手画脚，看到我这个教室大怒！我在上课的时候，这些学生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都在那里思想碰撞，看不下去了。 他说学生怎么可以这样子？他就要求校长必须把我这个老师炒掉，他在你那没看到规训，他就看不懂。因为我上课我根本不关注他们坐姿或者什么，我只关注他是不是自主的，我是看他们的眼神和投入度，当然学生有的就坐地上，有的就坐桌子上，但是所有的人都是围绕话题在进行探讨，就像你常看电影时欧美课堂里的那种场景。我的讲台也经常被学生占领，因为在我的理解里，一个老师你不能太聪明，你太聪明，太正确，你等于宇宙真理的话，你的学生根本不敢思考的，老师不能那样子。 所以后来为什么很多人叫我木头老师？有缘由的，我希望我在做老师的地方我就是个木头，所以没到两年我就离开那所学校，找另外一所学校。 找去时那校长不在，我跟校董聊。他很年轻，很感兴趣，说可以来我这个学校试试，结果校长回来后坚决不同意，校长说你以为你是唐·吉诃德？ 这是我第一次被别人这样说，当时心里挺难受，后来再找学校时遇到第二个再这样说的时候，就习惯了。 在我感到一个班的目标也已经很难实现的时候，运气来了。我了解到一个刚创办一年多的学校要招老师，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这所学校。我直接去找校长，跟校长聊我的想法，从早上一直聊到中午，他就一直在听我说，中间也不怎么插话。聊完之后他当时也没有表态，说你先回去，有需要的话，在电话里通知你。 结果直到晚上11:00，他打电话给我，他说黄老师你过来，我给你一批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你要做好至少带他们到初中毕业的准备。 我当时很开心，这种正是我想要的。 这个校长最可贵的，是真的对我100%信任，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教学方式。哪怕他巡视时走到我那个教室，他都要绕道。而且在我跟教导处就那些不必要的考试争吵时，校长都站在维护我的角度，他说这是个实验的班级，你让黄老师自己做主就行。 其实就算有校长支持，撑下去也是困难重重的，不仅与学校保守观念相冲，还要承受家长的压力。 同时，你随时担心换校长，一旦换了校长，你的空间就有被挤压或者彻底消失的危险。自主教育本来就不可能百分百地实施，在学校里，你能实施到30%都已经不错了，只能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争取。 我在做这8年的过程当中，其实大量的时间都花在应对家长的质疑上。后来我也才知道这个班级为什么会交给我。 原来这个班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个“钉子班”，有将近9个孩子叫做“熊孩子”，家长非常的牛，都很有背景。 我说一个很简单的案例，我刚接触不到一个月，一个家长气冲冲地拿着他女儿考了95分的数学试卷，直接跑来办公室，把试卷往我头上扔，说你怎么交的数学？她才考了95分？对这个分数极不满意。因为他自己是刻苦读书出来的，来到广东发展，企业又很成功。所以他就认定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走上刻苦学习的道路，是不能出错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后来我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知道原因后我发火了，我把他训得一无是处，当然现在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当时说要找校长，因为他知道我带的班级、包括上课都跟别的老师不一样，根本没有家庭作业，数学课都是玩数学游戏为主，不像其他老师打仗似的，我这里连周末也没有作业。他就问一句，说以后我的孩子小升初怎么办？你会负责吗？ 很多家长也这样质疑，说要去校长面前告你，如果不做调整的话，就把孩子带走。 你就可以看到情况有多复杂，即便是像他们一样所谓的成功人士，认知或者经济条件都很好，也是直到三年之后他们才闭口。 第一个是这个班确实出现了跟平行班不一样的生态，精神面貌等表现得活力持续强劲。听过课的就知道，以小学三年级为例，三年级就是个分水岭，三年级之前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很多，三年级以后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越来越少。原因就是活力和兴趣的消失。 但是这个班一直到六年级，任何课程他们都保持很强的好奇心，各种各样的活动他们都很积极参与。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一次抽考。 整个区来了一次抽考，无法拒绝的那种。包括学校老师和家长，无论从大环境和小环境都不看好我们班。大环境是数学抽考的平均成绩非常差，大家的理解这个班更不可能好。小环境是，我们班孩子调皮捣蛋的多，加上各种外部影响，家长的强力介入，怎么可能搞好教学？ 抽考考试结果，整个区平均分非常低，我这个班与原来平行班（最好的一个班）之间竟然拉开15分制度平均分！ 从那次开始，包括这些孩子各方面能力的肉眼可见的提升，以及其他授课老师的印象分——原来最讨厌的一个班变成了老师都最喜欢去的班，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包括那个将试卷扔我头上的家长。 我当时也不知道来一场考试，班上的孩子能不能考好，但我对孩子们有信心。我当时对他说，你想带孩子离开，你去投诉都是你的权利，我说你给我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我来找你，我再来反馈真实情况。 一个星期之后，我找到原因，他孩子是出问题了，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她是非常聪明的，也不会出错，但是她一旦做作业，拿起笔就开始手抖，哪怕是1 1=2的问题，更别说考试了。 我找到这个家长，语气很重，一点不客气。我说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是想要这个女儿还是想要你女儿的成绩？我给他讲了几个类似的案例，心理都出问题了，因为孩子不止一次跟妈妈说，想离家出走，活着没意思！他妻子从不敢告诉他，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种强控制型的，觉得自己很牛逼，所有人必须听他的，妻子也必须听他的。 我拍桌子，我说是你现在可以滚，我说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几天之后他亲自来给我道歉，又去找校长道歉反思。 各种的家长在初期不少，但最后都成为朋友。 复元伙伴：你以班为单位的形式进行自主学习探索10年，虽然意义重大，但从你操作的角度，你觉得它能持续吗？ 黄杰：太难，因为太被动。你的命运完全取决于校长或者有话语权的某个人的觉悟。而且一旦这个人岗位发生变化，通常就会刹车。毕竟学校的目标还是考试，因此还是在应试的单一轨道上血拼，我的班连补充都算不上。因此未来永远都是处于不确定中，这种状态很折磨人。
我改变一点 剩下的交给别人去改变 复元伙伴：所以后来你才决定不再依附于学校，自己办学习社区？独立行动6年后，同依附于学校做班主任比，有什么感受？ 黄杰：最大的意义，就是在学校做班主任的10年，我积累了更丰富的实操经验和获得了一大批家长的认同。不同是，学校里，自主教育最多能实施到30%就不错了。而自己办，我可以实施到100%。 最重要的是，在哪里做教育都可以，只要对孩子好，关键是持续性和确定性，我不再用每天焦虑于学校的领导人事变动而提心吊胆，心头很踏实。 这种踏实一方面来自于事情的可持续性，不用打一枪换个地方，另一方面来自于家长们的正反馈和长期支持。因为再好的教育方式，也只有长期坚持才会有效果。 所以我做“悦谷学习社区”的时候，拿出启动资金的就是家长。 不仅如此，在找场地、装修等一系列事情上遇到问题时，都有不少家长主动支援。 给我的深刻感受是，有自主教育意识的人正在增多，虽然速度相对还是不够快，但比我刚进入广东时好多了。这足于令人欣慰，因为里面不光让我看到过去付出的被认可，也看到教育未来的微光。 “悦谷学习社区”的6年坚持和实践，让我越发相信做教育完全是有不一样的生命活力，或者说是值得探索，甚至会推广。 老师如果他懂自主教育，家长懂一点点自主教育，对于改进教育生态一定大有裨益，至少可以改变一小部分。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在大环境不变的情况下，如果你能改变一小部分，就够了。剩下的，交给别人去改变。
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才是适合孩子成长的路 复元伙伴：从你的角度，对正处于教育迷途、陷于各种选择和抑郁等问题中的孩子家长有什么好的建议？ 黄杰：第一个建议，如果孩子成长出了问题，这真不是孩子的问题，要有这个认知，这是第一个建议。 第二个建议，即便做不到悦纳孩子，最基本的接纳就要做到。为人父母，无论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你都要接纳，无论他是什么状况。 比如我们夫妻就经常哈哈大笑，原因很简单，我们的孩子身心健康，虽然不是很聪明，人不能要得太多。 我第三个建议，觉得一定要让孩子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路，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路，才是适合他的成长之路。不要为了从众吊死在一棵树上，很简单，如果你老是执念于好学校好文凭，才等于好工作等于幸福，这样的逻辑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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