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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赵喇嘛学京胡

 cxag 2022-11-02 发布于辽宁

赵济羹操琴 谭小培【牧羊卷】反二黄

先师赵济羹(1898 一1975),别号喇嘛,是京剧界一位出类拔萃的琴师,不但琴艺超群,而且“六场通透”,是与杨宝忠,徐兰沅、王少卿并称的京胡四大圣手之一。
一九六二年冬,我经周翕园、郁锺馥介绍拜师赵门,第一次见面约在许晋甫家里,当时我拉了一段《捉放曹· 行路》西皮唱段,先生听后觉得基础尚好,手音不错,于是在淮海饭店举行拜师仪式,正式入门学艺。
当时我高中毕业,由于对京剧艺术的酷爱,是抱着准备下海的决心拜师的。学以京胡为主,兼及月琴、唢呐。先生见我贪学不厌,及收能力也强,很乐意教我。我为了多学些玩意儿,腹稿了一个学戏的计划,从曲牌到唱段,一段一段向老师唱。头几个月我每星期去先生家二到三次,学些东西回家练。时间一长感到不满足,去的次数也就逐渐多了。不久师娘因病住院,先生恰逢要带学馆学生下乡,就嘱咐我去医院照顾病人。师娘出院后,遵医嘱还得卧床养病,那时先生已届65高龄,每天还得上京剧院教学生,我就主动照顾二位老人的生活起居,诸如买菜做饭,看病打药等活,都由我揽了下来。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到先生家,风雨无阻,象我一个南方人,后来居然也学入了包饺子、擀面条这些标准的北方活。
每天晚饭后,当先生沏好茶,拿出烟斗吞云吐雾时,我就拿把琴主动上去“泡蘑菇',还经常请先生作示范。先生家不断有演员,票友前来串门,乘他们“喉痒'时,我就怂恿先生给他们拉一段,借此揣摩先生的弓法、指法、尺寸、气口。我师娘原先老旦唱得不错,那时虽因身体关系不能放喉高唱,我就经常请她哼腔我为她伴奏,拉得卡壳了,就请先生给现说,这对我艺事的进步帮助很大。那时我的快弓不够利索,节奏感不强,先生就让我多练诸如《八板》《哭皇天》之类的曲牌和《斩马谡》《定军山》中的快板,有时先生兴起,干脆拿起鼓键子在桌上敲点子,时紧时缓,提高我的节奏感和训练我对鼓点子的反应。有一个时期我还每天上午跟先生到京剧院去,一方面听他给演员吊嗓,我得以仔细领会他的演奏特点,回去后做好笔记,搞不清楚的晚上再能请教;另一方面,我也趁便给有些演员吊几段,以增加实践的机会。如果先生有演出任务,这对我来说,更是极佳的学习机会,绝不轻易放弃。就这样,我追侍先生左右,习琴有三年之久。六五年冬老师退休回京,我也跟着去北京继续学琴,又有半年的时间。

金少山【铡美案】赵济羹操琴

先生除在家教我琴艺之外,对我外出拉琴也很注意。经常叮嘱我不要到外面去胡拉,去的地方应有选择,拉的对象要有利于琴艺的提高。学琴的人总希望有几个人唱唱来给自己当“楦头。”楦头者,做鞋用模型也。楦头造型的好坏,直接影响鞋样的美观。学琴的人如果能找到好的楦头,很有利于琴艺的提高。从京剧的历史看,没有一位名琴师他们的“楦头”是无名之辈。那时我经常去周翕园、许良臣、王玉田、金佩贞家里拉琴,文革后我又经常为孙钧卿、张鑫林等吊嗓,他们对伴奏都会提出自己的要求,这对我的琴艺进步有很大帮助。
跟先生学琴多年,不仅是使自己的京胡水平有了明显地长进,而且京剧音乐的修养也有所提高。1982 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京胡曲谱《捉放曹》。这是由张文涓、王玉田整理,由我担任记谱。先生的琴艺奥秘,非亲聆者是难以体验的,可惜他的音响资料保存的不多,文革以前从电台广播里还能听到,现在已几成绝响了。
在诸多的胡琴名家中,我还特别钦慕李慕良的琴艺。李先生的琴音色之美,如饮醇醪,组字织腔,新丽流畅,富有雍荣华贵之气,为马派唱腔极尽红花绿叶之妙。1986年出版的《清官册》京剧曲谱是我根据两位大师的音响资料整理论谱的。
虽然我学琴的初衷是为了“下海',但终因机缘未遇而不能如愿。1982年著名老生孙钧卿先生应上海戏曲学校邀请在戏校剧场作了示范演出,第一天为余派名剧《伐东吴》,第二天与王玉田合演《将相和》,由王玉璞司鼓,我操琴;之后孙老又应镇江京剧团之请,与王玉田、吴江燕去镇江演出三天,戏码分别为《四郎探母》、大保国、探皇陵、二进宫》、《甘露寺》,其时我傍孙、王二位操琴,也可算是过一过下海的瘾了。
文章来源《上海戏剧》1990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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