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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荣‖怀念农渠

 陕南野山菌文集 2022-11-02 发布于陕西

看着眼前火蓬蓬、油焦焦的太阳,看着眼前被火辣辣的太阳折磨得卷起叶子且显露枯黄的田野禾苗,看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用手推车装载着盛满水的大小油壶,看着用电摩载着盛满水的油壶,看着赤裸着黑里透红古铜色上身,头戴草帽,肩搭毛巾,挑水抗旱保苗的人们, 看着路边有人用粉笔写的粗壮遒劲有力的“抗旱人,大干!”“抗旱人,加油!”“抗旱人,好样的!”激励人心的句子,不知不觉间大脑思绪不听使唤地游弋到了对家乡房子后面那条农渠的怀念。

乡下老家房子后面的牛头岭脚下,有一条从陈家沟河引流的自流水渠,家乡的父老乡亲称之为农渠,亦或“龙渠”。这条水渠从数里外的陈家沟接上苗沟河水,沿着那宽不过二尺,深不过一米的农渠穿村过崖,顺着两边长满野草的毛渠绕过牛头岭来到我们贾塬坪,浇灌着贾塬坪长坪(后来人们叫它312国道)公路两边、甚至贾塬村前墹塄下小河水浇灌不到的地块,它承载着父老乡亲赖以获取辛勤汗水成果的希冀,承载着父老乡亲“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丰硕期盼,如果没有这条农渠的水浇灌,一旦遇到三伏大旱,乡亲们头顶烈日黑水汗流种在地里的庄稼将会颗粒无收,将会怨天尤人,神情沮丧的望地兴叹。

据说这条农渠是解放初初级社转高级社以后,乡亲们为了响应毛主席“水利是农业的命门”的号召,提高“人定胜天”,打破传统的靠天吃饭思维的产物。再一次谝闲传的时候,我还听人说修这条渠的时候,因跨越一个小山涧,为了修一渡槽,父亲一大早就掮着扁担,带上牛皮绳,去八十多里外的商县买钢筋,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就挑着钢筋回来了,因路上跑得快,乡亲们送他一个绰字号:“烂汽车”。

别小看这条农渠,它其貌不扬,但它却肩负着陈家沟口数十亩稻地浇灌,肩负着贾塬和东街6个生产队数百亩土地抗旱保收,肩负着贾塬村前边高墹塄下小河水浇灌不到的地块的洋芋能否结拳头大、苞谷棒子能否似牛犄角。总而言之,它肩负着家乡父老乡亲的希冀与期盼。

小时候,那是人民公社的时代,人们的生产活动是以生产队为单位从事农业生产劳动,每年的冬季小麦地碾压、冬灌由生产队组织安排劳力实施,包谷苗移栽、抗旱浇地也是生产队组织人力进行,对我来说感受不深。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农村实行联产承包到户以后,我也娶妻生子成了一家过活,也分得了责任田。每年到了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干旱频发,老人们说三伏天“三天一小旱,五天一大旱。”可老天就是不听话,不按照人们的需要行事,我行我素,独往独来,想咋干就咋干,人们拿它没招。别说五天大旱,八九天甚或上十天不下雨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有时甚或一二十天不下雨,特别是地里的苞谷拔节冒稍挂红缨的关键时候,老天爷耍起牛脾气,就是专和人作对,你需要下雨,我就是不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人们眼看着地里长势喜人的苞谷叶子慢慢地卷成了桶桶,拧成了绳绳,可老天依然一副事不关己模样,那个大火轮仍然天天到岗不落晌,态度也愈来愈加热情。

旱情持续蔓延,无奈的人们就全家动员到农渠沿边看水浇地。俗话说:“关口渡口气死霸王。”渠水有限,即就是下游的人个个都成了“盼水妈”,把眼睛盼瞎,上游的人把自家的地里的水不浇满,水绝对是流不下来的。特别是陈家沟口那片稻田,闸、堵河水人家不去,等你把水引下来了,人家稻田水不灌够,是不会把水让给你的。有时候我们就远远地躲在隐蔽的渠沿转弯处,等人家把水引到他们的稻田里掮铣离开后,在悄悄地到大药树下的渠口把水堵好引下来浇地。记得有一年三伏天持续干旱,眼看着苞谷稍都戴白帽了,妻子天天嘟囔着让浇苞谷地,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浇苞谷,因为大热天钻在苞谷地里烤的人难受,甚至使人中暑窒息,还有苞谷叶子拉的人胳膊和浑身上下烧里乎辣疼痛难受。但妻子看着人家浇过的苞谷地青枝绿叶,牛犄角似的苞谷棒子吐红缨,生机盎然心不甘。拗不过妻子,我就只好拿着铁锨去农渠看水,渠底放白,连蚰蜒道道也没有。我就顺着农渠去陈家沟里边堵河里的水,好不容易把水引下来,还暗自高兴这下能安安静静的把那五六分苞谷地浇美。岂知水刚到地里浇了一行子苞谷,妻子就说水咋小了?我说不会的吧,再等等看。哪知水越来越小了,流在地里就不动弹,没法子,我就沿着农渠边去看水是不是让人给搬口子流了。果不出所料,还真的让陈家沟人给搬开口子浇稻田了,我就骂骂咧咧的堵水口子。堵着堵着,来了一个人他坚决不让我堵水口子,还说水是他从河里边堵过来的。事实胜于雄辩,在我的极力据理争辩下,那人无话可说了。最后达成协议,他一半我一半。但我刚一转身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哪人用铁锨在水渠中使坏,等我赶过去,那人不仅把水口子彻底扒开,就连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水也倒流过去了,一气之下我们就拧到一块了。后来在闻声赶来托架的人调解下,我才算凑凑合合的把地浇完。那年我们家的玉米大丰收,收获了数十背笼苞谷,夯实了我们家的余粮基础,那一年我们家一连买了两个四格子大板柜。

后来乡亲们为了摆脱引水浇地时受制于人的困境,在一个叫刘崖底下的河床上修了一座小型拦河坝,架起了抽水泵抽水浇地灌溉保收成。

如今,那条农渠因312国道拓宽改线,修建铁路改线,这不断的改线举措,使渠形尚在,尚完整,但流水不长。其实它真正毁形原因是村子里大多数年轻人外出务工,老年人在家里不种地了,加之人们把大块平地建成了新屋,农渠也被人们破坏的遍体鳞伤,失去了它昔日的风采,只能成为一代人抹不去的永久记忆。

岁月如歌,四季赓续。时至今日,我还是忘不了那条农渠,忘不了它给相亲们带来丰收欢乐,忘不了乡亲们怀抱沉甸甸麦捆,手捧牛犄角似玉米棒子时喜笑眉开的幸福喜庆丰收场面。

【作者简介】

刘春荣,男,生于1957年2月,家住丹凤县棣花镇棣花贾塬。退休教师。文学、新闻及新闻摄影爱好者。商洛市作协会员。商洛市“商洛好人”。个人信念是“宁做文学的囚徒,不做世俗的皇帝!唱一曲阳春白雪,献给我的父老乡亲——下里巴人!” 自19912月在商洛日报发表新闻稿件以来,先后在省市新闻媒体发稿3000余件,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文学作品数百篇。新闻稿件有10多篇获市级以上好新闻奖。散文《桃花情缘》获人民文学校园作家三等奖,散文《画妹》获李白文学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电视剧本《关山渡若飞》2016年获《今古传奇》杂志社举办的首届全国老年人才艺展示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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