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三千里 | 每日好诗

此去三千里

刘 娜

 

此刻我们已经登顶并在云雾中转身
风景在车中摇摇晃晃
为仍在青春里跳动的心而酩酊
告别总是要等到告别之后
携着欢笑
不曾意识到正行走在告别的路上

澎湃的青春适宜高举
一饮而下还有杯中的余晖
我们陆续说起
那些曾在乡村的田野孕育
曾在苍凉的边疆陈酿
曾在海的咸涩和沙的磨砺中
慢慢释出鲜香
彼此生命中诗的由来

沉默后有人突然高歌
如同独自走在深夜石鼓的街头
不同的人生里，一段青春在此重叠
我们将在无边烟尘里渐渐隐去熟悉的面孔
而回忆在此妥善安放

这首诗写一次告别，告别貌似寻常，其实又不寻常，因为这是一次发生在一群来自五湖四海、惺惺相惜的年轻诗人之间的告别。不过，作者没有采取那种浪漫主义诗歌的激情表达方式，而是以一种堪称平静的语调展开叙述。不难发现，诗中虽然也出现了酩酊、欢笑、澎湃、高歌等语词，但作者没有过分渲染或放大这些语词可能达到的表达效应，而是通过苍凉、咸涩、磨砺、沉默、烟尘等语词使之获得某种有效的节制与平衡。这种节制与平衡的话语策略，正是这首诗的抒情艺术张力的重要支撑。最后一节所呈现的情境，让我们想起米兰·昆德拉所说的“为了告别的聚会”，聚会是为了告别，告别也是为了下一次的聚会，人生就是一个聚聚散散的过程，像作者所写，“我们将在无边烟尘里渐渐隐去熟悉的面孔/而回忆在此妥善安放”，这里无疑有感伤，不过是一种被隐藏起锋芒的感伤。

特邀点评：伍明春

  诗人简介

刘娜，1985年生，湖南邵东人，作品散见《诗刊》等刊，写诗及其他。

  专家简介

伍明春，1976年生，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协和学院文化产业系主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福建省美学学会副会长。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发表学术论文80多篇，出版《早期新诗的合法性研究》《沉潜与喧嚣——当代诗歌论》《现代汉诗沉思录》《现代汉诗及其周边》等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