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够星星

卧室在阳面,太阳光也慷慨,给予我阳气和生气。说好了今天把《泰戈尔诗选》剩余的"新月集"和"飞鸟集"读完。我看了看前边的"古檀迦利"和"园丁集"这两集中最早的一首"吉檀迦利"在2019年1月1号开始读的。

一本诗选能让我读近三年,有几个原因是肯定的:它让我暖和,它让我不孤单,它像一掬放在我手心的光,我们彼此吸引。关键一个原因它在我写作时甘愿作我的情人。这是让我倍感幸福和享受的意境。别说三年,它陪我一辈子,我不说一个"不"字。

​

正午的日头爬到卧室的顶部,再也爬不上去了,掉回到我端着的诗选上,一个个金子般的字眼,让我的眼睛跟着它转了大半个下午。

我沉浸在诗意的柔软,滋养,能量培植的意境中,忽听有个声音,介于人间和地狱之间的那种阴阳怪气。我赶紧立起身,抖落一地金色,暗着脸走出卧室,把《泰戈尔诗选》扔到一边。嘴里念叨着那句话:"白昼还没有完,天色就差不多黑了。"

这怪气的声音不在客厅-----女儿上网课的地方,我下意识地看向阳台,不见人影儿,只听一声声鬼魅的声音从房间的不知哪个角落传出来,我越寻觅这声音越是看不见声音的出处,我的心越是提到了高八度,刚才被泰戈尔的诗润泽的心和泛红的脸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

我慌着神急步走进了最后一个高地-----厨房。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人影儿,我辨不出是哪一位?却听一句:妈妈,我刚刚完成了一个视频,你看看。我没敢看女儿的脸,想打开手机的手随着颤抖的心跳一起奔高高,好几次没有输对密码,女儿说:妈妈,用我的手机吧。

"数学你要干嘛呀?你要上天啊?那个"构造"(高三数学的一个部分)是我能学会的吗?我不理解呀!"

我刚才听到的就是这介于人间和地狱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是来自于我眼前这张扭曲纠结的脸,她被肆意放大拉长,留着刘海,刘海下一双萌的无奈的眼,那种心酸,不甘,无尽的悲戚和苦楚,同时集中在一张脸上,额头上还照着光,像是和上天在诉苦似的。我在嘀咕这张脸是我平日里怎么看都周正的女儿的脸么?!

看罢听罢,我先是带着颤抖的心跳笑,惯性似的笑拉得老长,反复看了几次,直笑出了眼泪,后来笑不动了,我冷静了下来,向前一步抱着女儿的肩膀,摸摸额头,搓搓手,看女儿还正常么?看她是我女儿么?女儿只是傻傻的笑,不说话,但我心里明白女儿当时是十分清醒的。

她是用自己的方式看似怪诞却十足放松的方式排遣数学学习对她的折磨。她是一万个不情愿学习数学这门课程的。可高考要考,还是主要科目,只好强迫自己学习,尽量去听明白。其实她的内心快发疯了。要不她能发出那般不是正常人发出的呐喊!?

此刻,我不能心疼数学对她的煎熬,只是感觉不擅长的科目比较折磨人。学生时期,这样的折磨是躲不过的,正如目前的静默你躲不过一样。那就接受善待它吧。

​

可我心里一时不能平静,默默对女儿说:妈妈明白你想够星星,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今年没够着星星,你哭了一脸灰,你一直说,星辰大海,这般诱人和浪漫,我不甘啊!明年我想够着星星...我这么想,没出声。

我俩默不作声。一起望向有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