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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礼拜:《美姐》

 没羞没臊看电影 2022-11-05 发布于浙江
最好的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经典礼拜:《美姐》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这部俗到根儿的独立电影。

《美姐》讲述了一个小男孩从懵懂到长大,从无知到有情性的成长蜕变。幼年时迷恋在自家学戏的美姐,长大后先后与美姐的三个女儿纠缠羁绊。晋陕蒙偏狭的地理空间,跨越式的叙事节奏,让观众深刻感受到一个不一样的人文环境,闭塞又野性,冲动又克制。

本片从第一个镜头开始,便奠定了全片质朴到极致的影像风格。据导演介绍这是由于预算不够,自己又太过另类,所以摄影师懒得配合,故而让本就又土又俗的故事干脆一条道走到黑,俗到根儿。

用今天市场化的眼光来看,郝杰导演的《美姐》既没有都市生活的光鲜亮丽,又没有流量明星的商业加持,全片除一位女主角之外,其他演员都以现实生活的粗糙皮实展现给观众。

加之故事所在地所处晋、陕、蒙三地交汇处,口音,习俗和艺术形式都相对冷门,所以在受众方面势必要小众又小众,绝对剑走偏锋。

影片中主人公的交流往往是通过民歌或地方戏曲来表达。流传于晋西北内蒙等地的地方戏种二人台,充当着影片主人公交流倾诉的媒介。木讷的乡下人,唯有在高亢明亮,或低回婉转的戏词里才能大胆表达自己的情和爱。

戏词里的故事,戏台上的人,往往一个动作或眼神,就能点破那层窗户纸,仿佛云遮月的朦胧情愫瞬间清晰了起来。

不同于绝大多数电影电视剧中对晋、陕、蒙地区男欢女爱的羞涩表达,《美姐》更通俗,通俗到美姐和丈夫上炕,铁蛋和大女子钻菜窖、三女子直接对着姐夫坦诚相见等众多“惊世骇俗”的镜头目不暇接。

更有小剧团下乡铁蛋被村里女主人生扑,男扮女装的旦角儿虎虎被大小伙子围攻抚摸亲吻等生猛表现,这种爱的炽烈和凶悍裹挟着郝杰特有黑色幽默直面于观众,令人捧腹的同时也感慨非常:这劲儿真野。

好的故事,一定能让人入戏,交代内容庞杂却清晰,故事线索缜密又令人回味无穷。《美姐》就做到了。

从文革之前,到改革开放,从铁蛋第一眼就懵懂爱上美姐,到美姐一家带着三个女儿和铁蛋一家结下不解之缘。92分钟的时间里,人物性格塑造完善,角色拿得出立得住叫得响。

铁蛋的扮演者冯四,是内蒙当地的一位民间艺人,有自己的剧团常年走乡串村巡回演出。北方特殊的环境造就了他特殊的人物气质,而那份当地特有的民俗韵味又让他获得了其他人难以驾驭的身份特质。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面相苍老,却柔情不减的铁蛋。看到了一个面似忠厚,却敢于为爱拼个你死我活的铁蛋,看到了一个二人台张嘴就来,却在爱情世界笨嘴拙舌的铁蛋。

影片中大量光怪陆离的情节在城市人看来颇有一种猎奇的感受。流动的篷车,流俗的表演,流浪的艺人,以艺术角度出发,从民众需求着手,台上台下的互动看似滑稽可笑,却并未有任何刻意修饰,商业市场的冲击,又迫使他们改变着唱腔和内容迎合着今天观众的需要。

观众互动也好,卡车后铁蛋等人的即兴创作也好,摄影师往往在没有导演的状态下完成了意识流的创作,信马由缰,随时取材。这种放任自由的镜头表现甚至比今天的贾樟柯更纯粹,人物塑造更真实。

铁蛋是个俗人。打小就爱美,爱美人,爱美姐。

所以他大着胆子在美姐和丈夫亲热时候闯进家,要和自己母亲一般岁数的美姐将来嫁给他。在成年之后快速与美姐大女儿陷入爱河,偷尝禁果,其憨憨傻傻的模样与果敢直接的作为反差甚大,真让人不容小觑。

他和美姐大女儿的行为(性行为)给美姐三女儿留下深刻的印象。可谓惊世骇俗,浪漫狂野。而作为补偿,美姐二女儿与铁蛋的婚姻,像极了这世上任何一对包办婚姻,无情又无趣,无爱又无力。反倒是多年后美姐三女儿主动找上姐夫慷慨献身,颇有想当年大女子的风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铁蛋与大女子的情爱,是原始朴素的男女之爱。你情我愿,你侬我侬。宛若铁蛋对着狂野吼一嗓子民歌,让内心炽烈的情感借空旷的土塬绕一大圈再进到心上人的耳朵里。

铁蛋与三女子的情愫,则像极了落花有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有缘无分,更夹杂着铁蛋对妻子的责任,对昔日大女子的“忠诚”。哪怕三女子敢于“潇洒走一回”,狠狠给姐夫脸上扣上一吻,但冷静下的铁蛋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回到了家庭。

很多人评价《美姐》这部作品具有一股自由散漫的狂野气质。男主人公生猛,直接,大胆。女主人公健康,丰腴,敢爱敢恨。地方民俗与戏种的交互进行,让更多不熟悉这片热土的观众有机会领略黄土高原上特有的腔调。

观看本片时我隐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仿佛本片是另一个版本的《黄土地》,《小武》,亦或是《巫山云雨》。故事主人公只有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才能有这样的生活,才能展现出这样的情与爱。

在导演技巧,拍摄特点之外,故事与人,又回到了人与土地的共生关系上。铁蛋对美姐,大女子的情与爱,对二人台的执着与热情,实际上都依附于这片土地。美人如斯,艺术如斯,相伴相生。

导演郝杰也曾说原本设想铁蛋干脆和小姨子发生关系并在高潮中猝死。如果那样还真就是以一己之力祸害美姐全家了。最终导演选择了放弃那种设定,让小富即安的铁蛋回到了妻子身边。

任何男人都一样,都有生龙活虎的壮年,也都有力不从心的暮年。世事沧桑下的铁蛋早已没有当年钻菜窖的性冲动和热情,踏踏实实回热炕头也挺好,虽说和媳妇没有话可(能)说,可自己的孩子正在长大,正在延续他的血脉,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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