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吴妮妮 / 图：堆糖   音乐 几乎每天早晨，当太阳还处在酣眠之中的时候，我就踏上了上班的路途，下公交车后，必是要经过一处集市。也许商贩为了赶个早，也许买家也惬意夏天清晨微风轻拂，所买的东西也新鲜，这些人就不谋而合地聚在一起了。颇有雅兴的人还给这样的集市冠以“早市”的名号，听起来虽略显直白，但却让人感到亲切自然而又富有生活趣味。 赶早市的人比较多，大多是老年人，也有送孩子上学返身的年轻妈妈在其中穿梭。一条人行道摆成的商品长街，一时人潮涌动，甚为热闹。如今北方的夏季，瓜果蔬菜品种繁多，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樱桃圆润饱满，令人垂涎；小巧的甜瓜，青翠碧绿的样子，让人唾津；黄澄澄的杏，红瓤无籽的西瓜，看着就让人眼馋。还有西红柿、黄瓜等各类蔬菜，一律都是十成的新鲜，似乎是从地里刚采摘进城，身上的绒毛还闪着月色莹光，随便拿起来轻轻嗅一下，大概还可以闻见露水的气息。 商贩里面除了几个固定的摊位是熟人，其余大多是变化着的陌生面孔。他们大多是近郊土地征用后，田地所剩无几的农民，靠种一些蔬菜传承做普通农民的本分。因为偶尔在和他们简短的对话中，我总能在猝不及防中听到已经好几十年未曾听过的方言土语，一时会让我的心里莫名的温暖。不知是因为他们为人朴实，卖东西从不缺斤少两，还是他们的瓜果蔬菜中总有一缕泥土的清香，我莫名喜欢把一些时间泡在他们营造的情境氛围中。 临近端午节的前几天，这条早市街更是呈现出了一派节日到来的浓重气氛。新增加的几个商贩手持T字型的木架，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木架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香包，还有长短相等的五彩绳绕在横杆上，特别的醒目。他们不需要吆喝叫卖，每个商贩跟前都围着一堆人，捧起这个，放下那个，左挑右选自己心仪的香包，还不时将香包放在鼻尖处嗅闻一二，之后让旁边的人帮着比对一番，才开始进行热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佩戴着中意的香包继续在早市上溜达。 DUAN WU  一阵紧似一阵的雄黄药香随着清风，以及人们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弥散。这一切牵引着我的视线，也触摸着我敏感的神经。我置身人流，不由自主地在每一个卖香包的摊子前流连，看看这个十二生肖的香包，又摸摸那个粽子型香包，却总没有找到令我满意的那一个。时代在发展，就连缝制香包都与时俱进了，我在心里不由发出这样的慨叹。因为摆在我面前的这些香包都是机器缝制，尺寸大小规范以及针脚细密程度的确无可挑剔。这样的制作工艺也曾令我产生过新奇的感受，但在欣喜之余，一种失落感在我的心头潜滋暗长了。 我的目光在人潮人海中搜寻，终于将脚步停驻在一个年迈的妇人面前。依据我母亲的年龄判断，老人约莫有七十岁左右，她的头发染过黑，根部又泛出了白，黑红的脸膛，眼角布满深深的皱纹。她避开行人，坐在路边的第二层台阶上，地上铺展着一方小小的桌布，布上摆着几个桃心形的香包，缎面质地，颜色有大红、桃红、绿色和蓝色，每个香包上还搭配着不同颜色的缨，小巧精致的香包一下子推动了我内心的波澜。我拿起一个桃红色的香包，未及轻嗅，一种奇异的雄黄药香令我精神振奋，似乎眼睛一下子都明亮起来了。 老人也许看出了我对小香包的喜爱。就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喜欢就带上，这是我自己用手缝的，雄黄是我走过几家药店选的，你闻着是不是很香！”我真诚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的赞同和感谢，就挑选了桃红色和蓝色买了下来。然后，又半开玩笑半好奇地问：“您缝的？您能将线穿过针眼么！”她笑着说：“看不见喽！我孙女帮我穿的针，她喜欢看我做针线活呢！”听她说到这里，我的眼前立刻闪现出一幅过往的生活图景。 我奶奶针线活做得特别好，我曾经很多次依偎在奶奶的身旁，看着她做活。每到端午节的时候，我就央求她给我缝香包，奶奶也只缝这种桃心形的香包，她引线，我的任务自然就是穿针，她做的香包特别精致。在端午节的那一天，戴着奶奶手工缝制的香包在村子里招摇，简直就像是过年一样的兴奋，直觉就是一种幸福和荣耀。随着年岁的增长，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奶奶去世了，我记不清之后的好多年自己怎么过得端午节。但却清楚地知道，直到现在我仍然拿不起一根针一丝线，为我的孩子手工缝制一个小小的香包。没有传承这种手艺，不得不说是一种小小的遗憾。 DUAN WU  但我从来就没有甘心生活过成空白。去年端午节那天，我回到老家，在和母亲闲聊的当儿，我忽然突发奇想，让母亲给我缝一个香包。母亲听后也起了兴致，嘴里边说着“好多年都不缝了”的话，却打开柜子找出了布头和针线，然后拿起剪刀，剪出了桃心的图案。母亲年岁大了，自然穿不了针。我帮她穿针，她引线。看着母亲低着头用心缝制香包的样子，我心里倍感温暖和踏实。我其实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简单香包，而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母亲缝着缝着，才想起我们家没有雄黄，这时她急中生智，把五香粉调料装进了香包，同时还用红色的丝线打了缨。粉色的香包，红色的缨带，看起来别有清新脱俗的模样。我左看右看，又深深地嗅着五香粉的味道，好像品尝到生活的另一种滋味。母亲对我兴奋地说着话，言说什么地方缝得好，什么地方差强人意。我们笑谈着，似乎多少年过去了，以这样老旧的方式，才真正过了一个像样的端午节。 我把这个香包一直挂在我们家车子最显眼的位置。每当车子在路途中前行的时候，它就在我的眼前晃动，似乎给我在提醒些什么。看着它，我的心也沉静从容起来，跟随着它的节奏跃动着喜悦。 又一年端午到了，我的心儿已踏上了回老家的路。我想着，和母亲一起再缝一次香包。  作者简介： 吴妮妮，中学高级教师，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先后荣获咸阳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咸阳市知名教师等荣誉。有多篇文章散见于网络平台及各级报刊。  香落尘外书斋 作伴结庐工作室 总编：湛蓝 主编、后台：王倩倩 你以双眸燃烧我的诗句，我以苦修等待天涯的相逢。把我的思念寄给你吧！就以月光为筏，以清风为摇橹，划进你冬意深沉的梦想......在长江浩流的梦境中，在雾霭重围的日子里，我是一枚小小的舟子，从未停止向彼岸的你进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