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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巧智取豫皖，勇力破汴粮 左民归队，几个月后便随祖逖队伍从淮阴北上，进驻皖地芦州，在那里扫荡了拥兵自重的张平，招降张平的兵士，壮大了自己的队伍。很快，祖逖挥师东北，占据了豫州的太丘。 在太丘，祖逖大营遭到了另一地方割据势力樊雅的夜袭。那天夜里，左民正在睡梦里，忽听喊杀声起。他抓起刀，一跃而起。急速跑到祖逖帐前，“祖将军，有敌营来袭！” 祖逖已经起来，也抓起了长刀，“张平死了，来者一定是樊雅之兵。左民，你领左路军先冲杀出去，我随后就到。” 左民一声“是！”随即奔跑出去。他对营中战士喊：“兄弟们，樊雅的乌合之众想趁半夜占我们的便宜，不用怕，跨上你的战马，跟我来！”说着，自己跃身上马，挥刀喊杀而出。 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士兵。两军短兵相接，左民在马上左右劈杀，下面的敌兵凄叫而倒。身后的祖军一涌而上，一时兵器铿锵，撞出了火花。 祖逖率另一队人马赶到，樊军慌乱，节节后退。 左民还要追赶，被祖逖叫住了。左民问：“祖将军为何不趁势追击？”祖逖说：“我们慌忙应战，没有准备好。待我们好好商议后再给他一击。” 回到营中后，左民才发现自己肘上出血。 祖逖亲自给左民上药，包扎。还在此前，多次的行动里，左民都表现勇敢且出色，祖逖喜欢这个年轻人。击退樊军的当晚，祖逖就授予左民督护的头衔，另北伐精勇将军的名号，还说：“你可调度三千人马！” 左民手臂还疼着，心里却欢喜，连忙作揖说：“谢谢祖将军信任赏识！” 那以后，军中士兵们都亲昵地称呼左民“左督护”。 那次夜袭反击胜利后，祖逖率军追击樊雅，却不成功。左民向祖逖请求领一支人马再去奇袭。祖逖摇头道：“我们孤军北上，一切靠自己，本来就诸方薄弱，多犯兵家禁忌。我不想出师未捷先损将折兵。于今之计，唯有小心谨慎，智取为上。” 左民点头表示理解。祖逖陷入沉思，突然想起来南中郎将王含，也是随司马睿南下的洛阳宗族。次日，祖逖便亲自去拜见两支地方军的首领：陈川和王含，说服他们出兵相助此次北伐。两人皆被说服了，派出了部将相援，北伐军声势进一步壮大。王含派来助战的参军桓宣，是一个性情谦善笃厚的人。祖逖见他可靠，便请他去劝降樊雅，以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桓宣智勇双全，单马入谯城，面见樊雅。 樊雅见了桓宣，一开始冷冷地问：“桓将军，许久不见，今日忽而光临，有何贵干？” 桓宣说：“我此次乃奉豫州刺史、奋威将军祖逖之使命而来。” 樊雅头一甩：“哼，上回殷乂亦是奉他命而来，狂妄无礼。而今又遣你来作何？” 桓宣耐心地：“将军勿怒，且听我细细解说。奋威将军如今奉朝廷之命北伐，正准备荡平河北刘聪、石勒，途径于此，需要将军的后援。祖将军仁厚之人，先前殷乂乃他自己轻薄无礼，绝非祖将军本意。樊将军如听我劝告，与祖将军和解，既可建立功勋，又能保全富贵，实为两全其美之上策。若仍固执，凭你手下乌合之众依据一座危城，要面临朝廷猛将和北胡强贼，断无一全。” 樊雅在踌躇思虑中。 桓宣趁势再进言：“俗语曰：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形势如此，还望樊将军顺乎时应乎势，以成忠义富贵之果。” 樊雅终于被说服，“桓将军说的倒是在理。好吧，看在你的面上，就依你所言。” 几日后，祖逖率大军兵临谯城。樊雅打开城门，出城归降。 攻占谯城后，皖豫连线，祖逖军在豫州站住了脚跟，北伐的通道终于被打通了。桓宣见形式转好，便率部返回王含营地。不料，他刚离开不久，石勒的侄子石虎便来围困谯城。桓宣又受王含之遣再度来救。此时桓宣已经威名在外，石虎闻听桓宣前来，恐惧而撤军。 石虎军退了，祖逖感谢桓宣再度大义相援，却不好出言相留。桓宣看出祖逖的意愿，便自动留在了谯城。左民喜欢桓宣，两人走得很近。桓宣多次出击，协助祖逖征讨不肯归附的坞堡武装。每次左民都是冲锋在前。 一日，左民一觉醒来，看太阳从东边的原野上冉冉升起，听见军营中有人喊道：“琅玡王司马睿在建康当皇帝了，江东晋朝廷成立了！”左民心喜，赶去和祖逖会面。到了祖逖住处，却没见他有兴奋的样子，左民问：“皇上登基，群龙有首，北伐更有主心骨，祖将军为什么不高兴呢？” 祖逖脸色阴郁，说：“你随我多年，这些话就说在你我之间。当今皇上历来是一意营造江左，并无多少心思返回洛阳。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北伐呢，还是对祖逖存有戒心。” 左民只知道跟随祖将军杀回北方，不曾去忖量朝廷的心思。听祖逖这么一说，心中不免败兴失落。祖逖看出来了，便安抚：“左督护不必受此事烦扰。我们只按既定的目标行事便是。” 很快，左民便发现祖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东晋朝廷正式成立后，并没有对祖逖军的北伐提供更多的资助。而豫州这边，祖逖也遇到了许多麻烦。在降伏樊雅中有功劳的陈川部将李头，得到了祖逖的礼遇，被赠一匹马。此事却引起了陈川的嫉恨，竟将李头杀死。李头部众不满，索性投奔祖逖。陈川恼羞成怒，在豫州诸地为非作歹。祖逖看不下去，遂发兵将他击溃，并把陈川所掠夺来的子女财物各归原主，因而深得民心。陈川见状十分畏惧，次年便投奔石勒去了。 陈川与石勒为伍，意味着豫州的一块土地变色，祖逖岂能坐视。于是他率领大军在开封西南的蓬关讨伐陈川。石勒闻讯，便遣石虎领兵五万来救援陈川。没有晋室的后援，祖逖从来不想和敌锋硬碰。石虎五万军过黄河而来，祖逖便往后撤至淮南。石勒更派遣他那“十八骑”之一的桃豹领兵占领了蓬关。祖逖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因而再往南撤，退回了离淮南不远的寿春。 祖逖退回了，石虎看上去却也没有要盘踞中原豫州的意思。相反，他开始收兵，同时大掠豫州。然后他令桃豹留守在陈川原来的属地西台。 石虎军俘掠陈川部众五千余户,迁往后赵都城襄国。祖逖见机会来了，便重新展开北伐进程。他先是遣军击败桃豹,占据了陈川旧城的东台。桃豹部兵还死守着西台。在两军对峙的四十天里，左民见祖逖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巧胜。 这日，祖逖让士兵们用布囊盛土，看上去像装着米一样，然后把布袋子运上台。紧接着，他把左民叫过来，让他领着几个人挑着米担子，在西台那边的路上歇息。桃豹兵见了，就去驱赶。左民几位佯装害怕，弃担而走。桃豹兵远离后赵大本营，本来就缺食短粮，饥肠辘辘。见了几担米，以为祖军士众丰饱，都觉得心虚惧怕。 左民手下两个小战士见了桃豹兵的狼狈样，止不住偷笑。祖逖过来了，一脸严肃地：“先别笑，石勒恐怕很快会派救兵过来。” 果然，消息传到后赵，后赵将领刘夜堂便用一千头驴子运送粮食给桃豹。祖逖一获信息，马上派部将韩潜和另外一个将领冯铁在汴水阻击。战斗打响，杀声震天，赵军一时弃粮而溃散。祖军突袭成功，尽获桃豹的命根子粮食。 这下，连左民也忍不住哈哈了几声，想到西台桃豹军粮将尽复丢其援，此时该会是脸如土色。 桃豹得知食粮被劫，大惊，连夜仓皇逃出了西台，退兵东燕城。冯铁占据了东西二台。祖逖命令韩潜乘胜追击，进屯黄河以北的封丘，对桃豹形成威逼之势。祖逖自己则镇守黄河南边的雍丘。 左民从来没有到达过黄河北岸。在这一次与桃豹的争夺战中，他第一次到了北岸，亲眼看见了河北的乡亲，亲自和他们一起躬耕，听到了他们对祖逖一片欢迎赞赏和爱戴的口碑。之后左民返回雍丘。从那里西望，洛阳就在不远的地方。左民心头激动，遂写下家书，捎回广陵。家书里还赋诗一首： 京口发雄兵，太丘忽血溅。 巧智取豫皖，勇力破汴粮。 西台米作土，河北笑耕田。 谯城连中天，雍丘望左园。 作者： 曾明路，笔名虔谦，福建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及研究生毕业，海外华文女作家。作品发表于海内外报刊杂志。短篇小说曾获郁达夫小说奖提名，搬上银幕;两度获北美华人图书馆协会最佳图书奖，两度获长篇小说华文著述奖，数度获汉新文学奖。2018年“和平崛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小说银奖，2019年首届“大湾区”杯长篇小说历史大奖，2019年大运河全国主题征文小说三等奖，2022年首届华人影视文学优秀创意奖 。散文诗作多次获得海内外奖项，编入教材，收入多种选集。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集及诗集等。 虔谦作品展示区(点击以下阅读)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洛阳左家（ 2）三月心苍茫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3）小蝶抗婚（4）盟誓女娲陶像前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5）南迁之计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6）逃生代价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7）左民救蝶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8）左门虎子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9）跪别左梁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0）细雨飘咫尺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1）多福栈外杀声起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2）到达平顶山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3）陷前蹄，雨桥碎语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4）无眠荒野岭，北斗指故园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5） 同为逃难人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6）帝都离散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7）魂留淮水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8）凤林山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19）缘结千里孙掌子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出洛阳（20）大息桥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1）四十贯铜钱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2）第一顿晚饭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3）淮河护盐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4） 如履薄冰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5）大哥左玄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6）左纳大婚 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二部 ：淮左中原（27）从京口到宣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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