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里四儿有一些特权,印象中有一个情况是每周的班级大扫除,教室后面有两三把铁锹,其中最好用的必定属于他,其它给了他的亲信,然后扛着铁锹,去班级活动场地或是大操场上,学成年人的样子挖坑填土,平整场地。剩下有实力的同学抢到大扫帚去教室外扫树叶。像我这样身单力薄的,只能和女生一起打扫教室擦黑板。 教室门口外有一块用砖铺砌的一步台阶。四儿从外面干活回来,都会把那些踩得松动的砖翘起来,坏掉的换成新的,地面撒上细土,把砖稳稳的放平整,然后勾缝,手艺专业,颇有专业泥瓦匠的风度。我们坐进教室里上课,他还在外面干,只能眼巴巴羡慕的着看他。 入冬教室里会生起一个火炉子,这个时候就是四儿的另一个特权体现。每天傍晚下学前,老师都会安排值日生把火炉子用煤膏封好,防止晚上火熄灭。但四儿往往趁大家下学回家,带几个同学,或泼水,或撒尿,故意把火弄灭。 第二天老师准备上课,一看火炉子灭了,就只能找个同学上前生火。这个时候,四儿自告奋勇,上前备纸备柴。伴随着阵阵青烟,老师教课,我们在下面听课,中间是忙碌着的,呛的流泪的四儿。此情此景,往后不会再有了。 既然是老大,平时总会找些矛盾“安抚”一下后面的同学。他最喜欢找老二和老三的事。正面冲突少有发生,但隔段时间就会带领大家孤立某个人,不让别人和这个人说话,更不能在一起玩。直到这个人低头服软。不过老二老三也比较强硬,一直会形单影只的扛上好长时间。 有次四儿实在是没意思,既然拦住我问我“服不服”他。我自然没有轻易开口,躲又躲不开,旁边的同学一看有热闹,立马用长条板凳围了个一平米见方的场地,我和四儿站在里面,继续问我“服不服”。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四儿一看,顿时没了兴致。大家也都扫兴的离开了。空留我难受了好长时间。 老师有时候外出有事,让我们上自习,临走前会安排一个班干部监督大家的纪律。等老师回来,都会当着大家的面问问班级情况。有次是女同学雅芬领了这个任务。照例站在教室里点名汇报说谁谁说话、捣乱、不认真学习等。这次说到了老三亭儿,这下他可急了,站起来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和雅芬争执起来。言语他自然争不过我们班有名的刀子嘴雅芬同学。气的亭儿大叫“郝雅芬!下学在校门口等着!”雅芬也气的哭起来。老师喝止到“看你本事大的,还人家等的你,我看看你能怎么着!”。坐着旁边的我们一脸惊愕和崇拜,硬汉啊。话虽然这样说,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村里的小学一般都是一个年级一个班。我们那届特殊,两个班。另一个班里的老大是军军。此人相貌平常,说话不急不慢,喜欢说笑。但却是整个年级的霸主,没有不服气的。他家就紧邻学校,绕过一条小巷就到了。 有一天的下午课间活动,军军带我去他家转一圈,说是拿个东西。进了院子他才说是要偷钱花。他进了正屋,我在院子里紧张的后背发紧,心想他爸要是突然回来发现了会不会连我一起惩罚?还好他马上就转身出来,手里就多了一张两块钱的绿票子。那时候可是一笔巨款啊。 来到操场上后门,正好每天卖雪糕的的大叔在,靠墙依着个二八自行车,后座两边是两个白色的木头箱子,上有两个醒目的红字“雪糕”,掀开盖子是棉被,下面就是裹着纸,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牛奶雪糕了。 临近傍晚,雪糕也软和了不少,平时一毛一根,现在按批发价五分钱。军军小手一挥,在周围的,认识不认识的每人一根。我和他是最贵的两毛钱的红豆沙雪糕。他边吃边和大家说笑,我在他身后着着急急的吸溜,心想吃完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根。 军军不怎么欺负人,但似乎对他们班里的老二强儿看不惯,三天两头让他哭一次。终究有一天,强儿他爸来了教训了军军一顿,从此军军退位给了强儿。这下可以放开打击报复了,按照惯例,不让任何人和军军玩,而且经常找事情打架。军军和他弟弟常拿着铁锹铁棍和一群人对峙。当时的我总以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找家长替自己出头算什么呢。 周末一般会去奶妈家放肆一天。邻居家有个比我大两三岁的男孩子,小名叫臭毛。这人平时也感觉不到特别的地方,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偶尔还帮他爹干活,见了我的姐姐都会叫姑姑。按辈分我还是他叔叔。我们常在一起玩,爬高上低,摸鱼点火。有次他拿了一把新手枪在我家玩,我看着喜欢,偷偷的藏起来。企图蒙混过去这件事。他发现枪不见了,急的上蹿下跳,缠着我三姐让找出来。最后实在于心不忍,自己又偷偷的把枪放在柜子上,自作聪明的说,枪在这里。臭毛立马转急为喜,啥事都没有似的。 后来才听说他几乎是个村里的小赖皮,会摔倒别的孩子骑在人家身上打架。好吧,算自己运气好。臭毛也会偷他爹的钱花,有次请我去录像厅看录像,一位八毛。心想,这钱买了吃的玩的多好。那是自己第一次进录像厅,光线暗淡的一间小屋子,满屋子的烟草味。我们就坐在最后一排,电视里一帮穿着古装的人,打打杀杀了一下午。从录像厅出来,日头偏西,自己脑壳都有点晕。 远远看见奶妈坐在巷子口。她一看见我,立马眼前一亮,上前质问我干啥去了,说家里人都出去找我,以为丢了,还想着怎么向我爷爷奶奶交代。我倒是不慌不忙,大人就会大惊小怪的,我这么个大活人,怎么能丢了呢。 上五年级的时候,自己随父母来到太原,入学在理工大学的附属小学。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和人,自己普通话都说不好,每天形单影只的想故乡的每一个人。不过也渐渐的和几个新同学相处的来。 有次他们对我说,班里的一个叫真的同学背后说我像个傻x,我听了立马火顶到了脑门上,就他那身板,比蛋哥都瘦弱,而且看不惯不是应该当面质问服不服,画地干架么?背后说坏话是个什么事情?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找茬么。 新班级还有个自己不习惯的地方,每次课间活动,总有几个同学往老师的办公室跑,和老师说说笑笑。当年在村里上学,老师的办公室绝对是个禁地,管你是四儿还是军军,老师不请,谁也不会想着主动进去。他们怎么能随便进出呢,还聊的那么热闹。 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和同学夸张说,做不到什么就从窗户跳楼下去。一次数学老师和我半开玩笑的说,你有本事跳楼啊。我一听,后背发凉,这些寡淡的话都会传到老师的耳朵里,何况别的事情!从此自己更加谨慎细微起来,觉得身边有好多东厂的人。心中鄙视他们:老师只喜欢学习优秀的同学,你们顶多算个中等生,天天和老师凑那么近起什么劲。 新班级自然会有个老大,此人名叫义忠,更是其貌不扬,小眼睛,尖下巴,身子骨绝算不上强壮。但的确是一个年级四个班的霸主。 我记得他干过最出格事情是叫了两个社会青年,在校园里截住数学老师,就一些事情说个长短。我们趴在过道的护栏上就能看到。一会儿数学老师进了教室,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说没办法再教学了等等的话。我心里想,此话当真?我们岂不是可以放个长假?其他很多同学倒是面露同仇敌忾的面貌。自己又惭愧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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