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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打过的架

 婉若水 2022-11-09 发布于山西

本文来自二先生。图片也来自二先生,图片内容均为故事发生的环境。
简单介绍一下二先生:83年生建筑师,不爱加班、爱喝茶。对小时候的农村生活有着深深的眷恋。
以下为正文:
古人云:三人行,必然有个是老大。
小孩子们亦然。当年上学,每个班级都会排个梁山座位次序。评判的参照是:力气、块头和胆量。
1、小学
现在以一名建筑师的眼光看,当年村里的小学教室近乎完美的符合建筑设计原理:
一排排高大敞亮的双坡屋顶教室,坐北朝南,两间教室间夹一间老师的办公室,方便教学管理;南北向的大窗户,满足教室的采光系数要求;屋前屋后是班级活动场地,方便每个班的课间活动,也减少班级间的上课干扰;学校北侧通过一个小门,可以到达大操场,学生体育课在这里进行。
可能唯一的不好因素就是冬天的采暖保温问题。每年的秋末时节,村里都会拉来好多煤块,煤灰和黏土。几个工人每天和泥做煤糕。然后在操场上晾晒干。这时候不分大小年级,全班人员整体出动去操场上往教室搬煤糕。
你一次搬两块就气喘吁吁,自然比不过一次搬五块的同学。这个时候就简单分出个大概次序和档次。

幼儿园大家都相安无事。上了小学,班里就渐渐理清楚了眉目。当年的老大叫四儿,我们尊称为“四老板”,老二叫二子,老三大概是亭儿。剩下的是一群理不清楚的中间档次,最后一位是叫毛蛋的同学,有小又弱,可是后来我们都称他为“蛋哥”。别看他最弱,但是前面的几个老大都罩着他,谁欺负他就会招大家鄙视。

 在班里四儿有一些特权,印象中有一个情况是每周的班级大扫除,教室后面有两三把铁锹,其中最好用的必定属于他,其它给了他的亲信,然后扛着铁锹,去班级活动场地或是大操场上,学成年人的样子挖坑填土,平整场地。剩下有实力的同学抢到大扫帚去教室外扫树叶。像我这样身单力薄的,只能和女生一起打扫教室擦黑板。

教室门口外有一块用砖铺砌的一步台阶。四儿从外面干活回来,都会把那些踩得松动的砖翘起来,坏掉的换成新的,地面撒上细土,把砖稳稳的放平整,然后勾缝,手艺专业,颇有专业泥瓦匠的风度。我们坐进教室里上课,他还在外面干,只能眼巴巴羡慕的着看他。

入冬教室里会生起一个火炉子,这个时候就是四儿的另一个特权体现。每天傍晚下学前,老师都会安排值日生把火炉子用煤膏封好,防止晚上火熄灭。但四儿往往趁大家下学回家,带几个同学,或泼水,或撒尿,故意把火弄灭。

第二天老师准备上课,一看火炉子灭了,就只能找个同学上前生火。这个时候,四儿自告奋勇,上前备纸备柴。伴随着阵阵青烟,老师教课,我们在下面听课,中间是忙碌着的,呛的流泪的四儿。此情此景,往后不会再有了。

 既然是老大,平时总会找些矛盾“安抚”一下后面的同学。他最喜欢找老二和老三的事。正面冲突少有发生,但隔段时间就会带领大家孤立某个人,不让别人和这个人说话,更不能在一起玩。直到这个人低头服软。不过老二老三也比较强硬,一直会形单影只的扛上好长时间。

有次四儿实在是没意思,既然拦住我问我“服不服”他。我自然没有轻易开口,躲又躲不开,旁边的同学一看有热闹,立马用长条板凳围了个一平米见方的场地,我和四儿站在里面,继续问我“服不服”。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四儿一看,顿时没了兴致。大家也都扫兴的离开了。空留我难受了好长时间。

老师有时候外出有事,让我们上自习,临走前会安排一个班干部监督大家的纪律。等老师回来,都会当着大家的面问问班级情况。有次是女同学雅芬领了这个任务。照例站在教室里点名汇报说谁谁说话、捣乱、不认真学习等。这次说到了老三亭儿,这下他可急了,站起来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和雅芬争执起来。言语他自然争不过我们班有名的刀子嘴雅芬同学。气的亭儿大叫“郝雅芬!下学在校门口等着!”雅芬也气的哭起来。老师喝止到“看你本事大的,还人家等的你,我看看你能怎么着!”。坐着旁边的我们一脸惊愕和崇拜,硬汉啊。话虽然这样说,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村里的小学一般都是一个年级一个班。我们那届特殊,两个班。另一个班里的老大是军军。此人相貌平常,说话不急不慢,喜欢说笑。但却是整个年级的霸主,没有不服气的。他家就紧邻学校,绕过一条小巷就到了。

有一天的下午课间活动,军军带我去他家转一圈,说是拿个东西。进了院子他才说是要偷钱花。他进了正屋,我在院子里紧张的后背发紧,心想他爸要是突然回来发现了会不会连我一起惩罚?还好他马上就转身出来,手里就多了一张两块钱的绿票子。那时候可是一笔巨款啊。

来到操场上后门,正好每天卖雪糕的的大叔在,靠墙依着个二八自行车,后座两边是两个白色的木头箱子,上有两个醒目的红字“雪糕”,掀开盖子是棉被,下面就是裹着纸,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牛奶雪糕了。

临近傍晚,雪糕也软和了不少,平时一毛一根,现在按批发价五分钱。军军小手一挥,在周围的,认识不认识的每人一根。我和他是最贵的两毛钱的红豆沙雪糕。他边吃边和大家说笑,我在他身后着着急急的吸溜,心想吃完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根。

军军不怎么欺负人,但似乎对他们班里的老二强儿看不惯,三天两头让他哭一次。终究有一天,强儿他爸来了教训了军军一顿,从此军军退位给了强儿。这下可以放开打击报复了,按照惯例,不让任何人和军军玩,而且经常找事情打架。军军和他弟弟常拿着铁锹铁棍和一群人对峙。当时的我总以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找家长替自己出头算什么呢。

周末一般会去奶妈家放肆一天。邻居家有个比我大两三岁的男孩子,小名叫臭毛。这人平时也感觉不到特别的地方,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偶尔还帮他爹干活,见了我的姐姐都会叫姑姑。按辈分我还是他叔叔。我们常在一起玩,爬高上低,摸鱼点火。有次他拿了一把新手枪在我家玩,我看着喜欢,偷偷的藏起来。企图蒙混过去这件事。他发现枪不见了,急的上蹿下跳,缠着我三姐让找出来。最后实在于心不忍,自己又偷偷的把枪放在柜子上,自作聪明的说,枪在这里。臭毛立马转急为喜,啥事都没有似的。

后来才听说他几乎是个村里的小赖皮,会摔倒别的孩子骑在人家身上打架。好吧,算自己运气好。臭毛也会偷他爹的钱花,有次请我去录像厅看录像,一位八毛。心想,这钱买了吃的玩的多好。那是自己第一次进录像厅,光线暗淡的一间小屋子,满屋子的烟草味。我们就坐在最后一排,电视里一帮穿着古装的人,打打杀杀了一下午。从录像厅出来,日头偏西,自己脑壳都有点晕。

远远看见奶妈坐在巷子口。她一看见我,立马眼前一亮,上前质问我干啥去了,说家里人都出去找我,以为丢了,还想着怎么向我爷爷奶奶交代。我倒是不慌不忙,大人就会大惊小怪的,我这么个大活人,怎么能丢了呢。

上五年级的时候,自己随父母来到太原,入学在理工大学的附属小学。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和人,自己普通话都说不好,每天形单影只的想故乡的每一个人。不过也渐渐的和几个新同学相处的来。

有次他们对我说,班里的一个叫真的同学背后说我像个傻x,我听了立马火顶到了脑门上,就他那身板,比蛋哥都瘦弱,而且看不惯不是应该当面质问服不服,画地干架么?背后说坏话是个什么事情?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找茬么。

新班级还有个自己不习惯的地方,每次课间活动,总有几个同学往老师的办公室跑,和老师说说笑笑。当年在村里上学,老师的办公室绝对是个禁地,管你是四儿还是军军,老师不请,谁也不会想着主动进去。他们怎么能随便进出呢,还聊的那么热闹。

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和同学夸张说,做不到什么就从窗户跳楼下去。一次数学老师和我半开玩笑的说,你有本事跳楼啊。我一听,后背发凉,这些寡淡的话都会传到老师的耳朵里,何况别的事情!从此自己更加谨慎细微起来,觉得身边有好多东厂的人。心中鄙视他们:老师只喜欢学习优秀的同学,你们顶多算个中等生,天天和老师凑那么近起什么劲。

新班级自然会有个老大,此人名叫义忠,更是其貌不扬,小眼睛,尖下巴,身子骨绝算不上强壮。但的确是一个年级四个班的霸主。

我记得他干过最出格事情是叫了两个社会青年,在校园里截住数学老师,就一些事情说个长短。我们趴在过道的护栏上就能看到。一会儿数学老师进了教室,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说没办法再教学了等等的话。我心里想,此话当真?我们岂不是可以放个长假?其他很多同学倒是面露同仇敌忾的面貌。自己又惭愧起来。

一次课间活动,两个四年级的男生抢一二年孩子的足球玩,自己看不惯,截住球给了孩子们。他俩气势汹汹的立马走近我,自己正在盘算怎么应对。这时感觉从操场的另一边飞奔过一个人影,飞起一脚踹在那个稍微强壮的男孩子的肚子上,我一看是义忠,他俩就在惊愕中和义忠对视了一下,转身悄悄离去了。我想和义忠解释一下情况,他倒是不当回事,搂着我的肩膀说回教室。
还有一次在千峰路口,我被几个初中生拦住,大概是要抢点钱。这时候又是义忠看到了,他往我这里走,初中生就往后退,最后在相互眼神的交流下,骑上车子跑了。义忠问,他们是不是要欺负你?走,上去干他们!何止是霸气,杀气都算有的。也正应了那句话,总有一个差生保护着班级的平安。
2、初中
上了初中,有段时间和武宏做同桌。此人性格绵和,凡事要占个礼字再行动。没事的时候喜欢和我闲聊天。他当时喜欢班里的一个女同学,给人家买猫咪,买礼物。最后没有啥零花钱了,我出主意去理工大一起偷摘玫瑰花送给他的心上人。
站在工大的校园里,面前人来人往,终究我俩顾面子没有下手。

有一天,武宏偷偷让我看他带来的东西,有亮闪闪的铁链子,一根钢笛子,前端拧开一截,里面是个尖刀。问我,他昨天被别人打了,今天是问那个仇人要点钱算了,还是打回去?我心想,我哪经历过这种事?这好比美国苏联准备互扔原子弹,向一个非洲吃不饱饭的穷国家拿主意。
他犹豫再三,说最近手里没钱,还是忍了这口气要点钱算了。我立马点头说是是是。一场血光之灾就此消散。
3、高中
继续升学到了一所普通高中,班里更是鱼龙混杂。年级老大是范辉,此人更是瘦弱不堪,有次我和他居然打闹了个平手。但他的确是重机一片的扛把子,认识好多社会上的人。大家都怕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倒是很愿意和我凑在一起。周末还去他家混饭吃,给他补补课。随便一讲题就能听懂,我都很是佩服他。可惜脑瓜聪明,就是不学习。平时喜欢叫上几个同学去一个居民楼下打双升。后来知道楼上有他喜欢的姑娘。还指给我看,哪家的窗户就是她家。放眼望去,没有花没有草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住户么。
姑娘是同年级快班的一个优秀学生,人长得漂亮,学习也特别好。范辉几乎是学习最差的一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段时间每天尾随姑娘回家,吓得人家放学都要找个伴。然后又让我去找姑娘问习题套近乎,打算曲线救国。我拒绝了,这算什么事。

有次因为一些误会没有说清楚,我们班准备和另一个班打群架。范辉立马兴奋起来,出谋划策,拎东西抄家伙。转身看见我,和别的同学一起说,你起来这里,别被误伤着,你是班里的保护动物。
当时楼道里黑压压一片人,自己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站在最后观望。范辉跳来跳去就是挤不进去。突然人声鼎沸,一阵混乱,对方躺下了两个人。战斗就此结束。
第二天就见有个人头上裹了个纱布去上学。后来听说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准备叫外援继续干架,但终究叫来的外援比不上范辉的人缘,就此罢手。再之后是文理分班,打架的双方居然成了同学,一笑泯恩仇了。
大学打架是要开除的,一切没啥可说的。
再之后自己步入社会。偶尔会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这些朋友和事情。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成人的世界很复杂,霸道讲究的是关系,是权利,是金钱利益的交往。当年面对面的碰撞几乎不可能,心里看不惯你,照样可以表现出亲切的样子,可以嘘寒问暖,开开玩笑。
霸亦有道,霸再无道。
全文完。
 婉若水叨叨叨:都是些琐碎的趣事,却看得我热泪盈眶,再也回不去那么单纯的童年。
谨以此文致敬我们美好的童年。
 英雄且留步,点个赞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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