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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江兴轮”遭日军机袭击致沉船事件

 A松毛岭634高地 2022-11-13
抗日战争的武汉会战期间,蒋介石吸取了南京陷落的惨痛教训,提前布置了武汉军民的撤退。在武汉大撤退时,在长江上,上演一场人间悲剧,中国版“泰坦尼克号”——“江兴轮”沉船事件,这场悲剧的制造者,是日本空军。

1938年10月24日下午两点,“江兴轮”装满了人,按这艘巨轮的计划,将于午后两点,接走最后一批离开武汉的公职人员和市民,然后准时开出。

就在它开出武汉3个小时后,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突然接到白崇禧来电,说此时在汉口日租界还有6座高射炮、500箱弹药和一个高射炮队,叫“江兴轮”立即返航,等守备日租界的部队撤退时,把高射炮、弹药和士兵运送出来。

船舶运输总司令部本来就是为战时运输而设立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白崇禧的命令无可指责。如果说有指责的话,就是这个命令下迟了。白崇禧不知道,此时“江兴轮”上,除载有最后一批撤离的军事人员外,还有大量决定最后一刻离开武汉的市民。

电报中,白崇禧说:“此事倘有贻误,以军法论处!”

也就是说下了死命令。因为当时中国军队缺少对付日本飞机的防空武器,所以白崇禧很看重这批高射炮。没办法,船舶运输总司令部只好叫“江兴轮”掉转船头,拉着满满的一船人,重新向武汉驶去……

更知道。这已是日军攻入武汉的前一天了。


此时的武汉,除“江兴轮”外,船舶运输总司令部还有一艘速度更快的待命小火轮,叫“建兴”,定于24日晚9点撤离武汉。 接送日租界的武器弹药,派“建兴轮”去再适合不过了。大约是因为这艘船太小了,所以最后决定叫大、小两艘火轮同时返航。

“江兴轮”开出武汉是10月24日下午两点,在傍晚5点多接到的指令,回航3个小时,在晚8点多重新停靠在汉口码头。船上的人员尤其是市民陷入巨大的焦虑中。他们都清楚:日本军队已经逼近武汉,多停靠一秒就会增加一秒的危险,而这种危险是呈几何递增的。

但此时高射炮守备队还没撤离,士兵们正在破坏日租界的建筑,当联系上他们并将6门高射炮和500箱弹药装上船时,已是10月25日凌晨3点。弹药可以装到船舱,而高射炮却没办法下舱,只好放在船面上,用帆布蒙了起来。

就这样,“江兴轮”重新起航,像个落伍的伤兵一样,奋力向上游开去。

“建兴轮”则显得轻便快捷,最主要的是可以不选择水线,自由地直航,所以开着开着,就甩下“江兴轮”了。“江兴轮”呢,作为当时的超级货轮,必须按“曲线水槽”前进。也就是说大船受吃水深度限制,必须按一定线路航行,而不能像小船一样在江面上直行。当行至新堤江面(临近洪湖)时,“建兴轮”已超越“江兴轮”20多公里了。


天色已亮,到10月25日清晨了。

“建兴轮”追上了军委会侍从室的“建武轮”

蒋介石走前,曾命令侍从室的主要人员先撤。武汉撤离虽不像南京撤离那样仓促,但对最后的撤离者来说,仍有自己不可知的命运。蒋介石本来想叫陈布雷坐飞机走,但后者表示和同事坐“建武轮”走水路就可以了。

“建武轮”上除陈布雷等侍从室人员外,还有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的机关人员,包括副司令庄达和秘书陈良屏等人。他们启程时,已是10月24日下午。相对于飞机,水路撤离自然更危险。当天他们就遭日机袭击,造成十多人死伤,当时陈布雷藏身锅炉旁,身上的长袍被子弹打了好几个洞,幸而本人没被击中。

按当时的规律,船只离开武汉超过15公里,也就是说超出武汉卫戍区防空范畴,就随时可能遇到目机。攻击长江航道的日机通常是水上飞机,不携带炸弹,只配备机关枪,两架编为一队,看到中国船只后,先用机枪扫射,来个下马威,随后一架在空中监视,另一架俯冲,或干脆跟个大蜻蜓一样落在江面,机上日军做出检查手势,用蹩脚的汉语说:“你的国军??”“检查检查!”“武器的有?”值得一提的是,长江航道上空的日机,见到中国船只后,不是一律攻击,如看到船上有士兵和军用物资,攻击当然是肯定的,但如果是纯粹的民船,或船面上贴有“百姓回乡”之类的字样标志,日机通常在确定不是军船后,就会兀自飞走。这不是日军飞行员有多好心,而只是出于最大限度地在军用船只上取得战果的考虑。


对中国这边来说,如果是军用船只的话,通常都会把物资塞到舱里,船面上放些别的东西迷惑日军,在日军询问时,穿便衣的押送人员会揭开篷布一角,表示都是百姓用的东西,并无军用物资,会来事儿的船工再鸣笛三声,表示向日军“致敬”这样的话,日机就会得意洋洋地飞走。

日军对长江航道的袭击从战争爆发后就开始了。一年来,航行于长江上的中国船只都积累了不少经验,“建兴轮”开出后也曾遭日机多次袭击,但由于船工经验丰富,所以始终比较安全。问题就出在重新由武汉回航的“江兴轮”。

这时候,一名引水员走进底舱。聊天时,引水员告诉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的几个人,一个小时前,两架日本飞机飞过去了,后来听到下游传来枪声,两轮之间相距30多公里,“江兴轮”可能遭日机攻击了。后来又看到那两架日机飞走了,一架好像被打伤了。半小时后,又来了几架轰炸机,看来“江兴轮”凶多吉少!

大家几乎同时闭上眼,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副司令庄达随即叫3名船舶运输总司令部人员外加一名水手,乘火轮上的一艘备用小木船前往下游出事地点进行查看,命令他们3日内赶到沙市会合。

几个人领命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出事地点,也就是新堤江面,但那里已归于平静,此时天空晴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江面空空荡荡,“江兴轮”消失了。他们下船后,到附近村子打探,有村民说,不久前听到激烈的交火声和巨大的轰鸣声,有人爬到房顶上观看,远远望见江中大轮船上的士兵用机枪射击日本人的飞机,但船最后还是被炸沉了......

正如村民描述,此时“江兴轮”已沉卧江底。

我们回到事发当时,1938年10月25日清晨,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约在6点钟左右,两架日军水上飞机发现并迫近“江兴轮”’。此时轮船上人满为患,军民混杂,日军发现军人后,立即用机枪扫射,随后飞行员打手势,叫“江兴轮”回航武汉。自然遭拒绝。船上高射炮队的士兵悄悄拉开所蒙帆布,朝日机开火,当即击中一架,但没有坠落,跟另一架跑掉了。

日机跑掉后,“江兴轮”上的船舶运输总司令部的人员觉得事情危急,建议立即将船搁浅岸滩,疏散人员登陆。但由于船上人太多,这个建议传了半天没传下去,而且高射炮队的一位连长认为,日军水上飞机不足为惧,因为他们不携带炸弹,只有几挺机关枪,火力十分有限,根本不是船上高射炮的对手。


在连长的命令下,6门高射炮对空架设。但他忽略了一点:日本人的水上飞机确实不能携带炸弹,但他们却可以给轰炸机报信。也就在高射炮队的士兵还在架设炮位时,4架日军轻型轰炸机在两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呼啸而至。

接下来的场景可想而知。

日机循环往复地盘旋俯冲,除了炸弹外还投下大量燃烧弹。一时间,“江兴轮”上妇女的嘶喊声、孩子的哭叫声、老人的咒骂声和炸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

高射炮手倒是勇敢,在轰炸中对空还击,虽然击中一架俯冲的日机,但于事无补,另外几架日机死死咬住“江兴轮”,船上的炮手也接连受伤。此时中舱起火,船尾中弹严重,船身开始缓缓下沉,为求生,很多人都跳到江里。

武汉船舶管理所书记李世芳和妻子以及三个孩子在船上。在阵阵爆炸声中,位于三层边舱的他,先是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把妻子和自己连在一起,叫妻子抱着最小的孩子先跳入江中,随后李世芳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也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跳到江里,如何就是脱身之策?


但这时候,船上的人除了跳江外再没其他办法。日机像带刺的马蜂,无论怎么驱赶都驱赶不走,一圈圈地把毒刺扎过来。“江兴轮”已遍体鳞伤,船尾完全沉下,船头悲怆地翘起……

一个浪头打过来,绷带开了,李世芳的妻子和最小的孩子消失不见。

李世芳大叫一声,喝了口水,两手下意识地一松,另外两个孩子也被湍急的水流卷走。江中人头攒动,日机上的机枪不停扫射,很多人中弹,江水渐红。会游泳的人,拼命往岸上游;不会游泳的人,很快就下沉了。

李世芳顺流被冲了30多公里,才被村民救起。

“江兴轮”沉没时载有乘客一万多人,只有84人生还,遇难人数是泰坦尼克号的6倍还多。

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有关“江兴轮”沉船事件的历史档案,被国民党政府隐藏,事件的详细情节只能等待未来档案的公开。

这场人间悲剧,是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的又一罪行,长江江底一万多亡魂就是这一暴行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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