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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付廷 五台山山脉中叫湾的村落真的不少，所说的湾一般最少也是二面依山傍梁，村落前还大多有一条河水，这样冬天能挡住风寒，平日里人畜用水又方便。 三十多年前喜恩的爹就是柳树湾的支书，虽说全村人伙加起来也就不过三百多点，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支书掌控着一村人的生杀大权。 那时已经二十七八的喜恩在村里是第一懒人，吃喝嫖赌都沾，就是不愿地里受苦，个头像父母都不高，脑壳又没像了他爹会算计。老支书时常对村里人骂他：没脑子纯粹像了她娘，馋懒不带动是让那女人惯的…… 一天，黯淡的灯火下，老支书把喜恩喊到炕头前，他娘也在锅头前站着，他爹冲着他说：就你这样下去光棍是打定了，我也快死了，趁我现在在村说话还算数，我和你娘也说了，拿你傻二妹把村里喂牲口王三的闺女翠花换亲过来，只有她能管束住你，我死了你才能活成个人…… 一旁他娘插嘴：怕王三家嫌咱闺女出言慢…… 他爹眼一瞪：你知道个屁，为啥让他喂牲口。他偷了一袋喂牲口的黑豆，让人揭发那是要绳子捆到乡里的，谁给他摆平的…… 就这样，喜恩有了媳妇，有了儿子。改革开放后喜恩到处乱跑，钱没拿回来过几个，人也不着家时多。 山里没矿山前更穷，女人更是稀缺资源，柳树湾一个村里有一半是光棍，于是村里另一个在外包工的便把他老婆带去工地，过了年出去冬季时就回来。后来他老婆又生了个闺女，眼睛大大的，村里人说一点也不像喜恩。 喜恩现在六十多了，在矿上是看井口的，因为矿上有和他一个村那个工头的股份。喜恩也常和我夸工头对他家的好，前年他女儿出嫁时工头随了三万的礼。 这些年国家提倡退耕还林，山里植被一下多起来，山上的树也越长越高，越密，夏秋时节山青水秀，莺歌燕舞，即使是冬天沟凹里一丛丛沙棘胜过梅花，红彤彤一片连着一片煞是耀眼。 专家这说是退耕还林的成效，村里一个在这上班的员工白了我一眼：屁，要是人们还家家生火，烧材，年轻人城里不买楼房，村里盖房，山早光顶了……这年代不知是专家做的对还是百姓说的对。 现在柳树湾的村长据说是捐款捐来的，怎个捐法？ 自从十几年前这里探出了矿，柳树湾的人又回来不少，特别是村民们更是养车的养车，上班的上班，几年就富了起来。村干部更是牛气冲天，因为矿上占的每一寸地都属他管。 现任村长本来以前城里开超市的，他哥在县里当什么局个局长，他哥先让他给村里修学校，修路，没几年竞选村长时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必须给村里做过公益才能胜任。于是他毫无悬念地上任了。 村子西头养羊的那一家女人是山那面五台的，叫润兰，这里人们说的：我不饿，到了她嘴里就成了：蒙不饥。矿山没开前他们一家都投奔女方姐姐，帮她姐在太原红太阳卖家具。两口还供出个大专闺女，在太原卖高端楼房了，听女人回来给人们讲特赚钱，只要说的富人买成了，有时一套房提成就十几万，村里五十上下女人里她是第一个见过大世面的。 五台那面比山这面开放，刚嫁过来时她是村里第一个穿裙子的女人。那会村长也结婚不久，她一出街他就瞪着她看，有一天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正好让村里个哑巴看见了，给人们一比划越传越玄乎，最后让村长女人知道了，在街上指桑骂槐了半天也没闹出个啥名堂。再后来他一家去了县城，她一家去了太原。 村长上任第二年就把她从太原招呼回来，先给她家审请了个国家补贴的养羊项目，又把她男人弄成个有红袖箍的护林防火队员，平时她男人羊场看守，润兰一个人晚上不敢在时村长也时常过去给她壮壮胆。本来润兰就爱打扮，这下村长从县城给她取回来的化妆品快递更是不断，据她邻居光棍二狗说，润兰只要一出院他就能闻到。 去年下山村做核酸时，才和她对上号，个头高挑有一米七，从后面看不出五十上下的年龄，对面看去一个大口罩下眼睛忽闪着比一般村乡妇女要灵番的多，胸部也丰满，此刻她正在和另外妇女说：她叔（村长）前几天下太原找敏敏（她女儿）太原看楼房去了，说想和敏敏的挨着，以后有事好关照……声音很叧类，五台话夹杂着太原话。 每当夏秋时节宿舍前面沟壑边，林间空地中便会盛开着一丛丛叫山棉花的木本植物，叶片似莲叶，花朵似荷花，让人赏心悦目。 雪后今天山间转游时发现那些曾经让人可心的精灵，如今除去枝间枯萎的叶，曾经灿烂的花变成一团污垢的白絮，雪水浸过，尘土一罩如同一个年老色衰无人问津的老妓。 什么人说过：男人创造世界，女人装点世界。也有个哲人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为你打开一扇窗。 对于库房老王的闺女，上面的理对，也不对。 村里年轻一代最硬核的女孩是谁，在柳树湾非老王闺女莫属。 县城上高中时被一干部子弟看上眼，高考前怀上了孩子，领导一家亲自上门道歉递款才让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偃旗息鼓了。 不到二十岁又让一陕西矿老板包养了，香车宝马几年下来，这个五十多的老板上村里提亲了，农村人传统爱面子，老王女人把这个半大老头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以为我不知，你有几个钱就爱玩弄年轻娃娃们，真不要脸……把个财神爷给轰走了。 名也出了，普通人家不敢接盘，这女孩就混社会，高不成低不就，听人们说前些年就开始涉毒了，才三十脸成了土灰，也不回村，一提起闺女老王就长叹一声：死了，就当没生养。 对于她，也许上帝已经把门和窗都关上了。 见过她的人很少，熟悉的人说：顺眼着了，不然有权势的人能入了法眼。 第一场初雪过后，站在山巅之上，山下羊群如白云在旷野上慢慢飘移。山谷里分布着的几湾村落依次排列着，炊烟袅袅，隆隆开山放炮声来自山体几百米深处，里面孕育着的财富让世人狂奔不已。一阵风声吹起，极目远眺，五台山山脉延绵不绝，初雪融化，云蒸霞蔚……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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