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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纵”一部过江后，苏北形势陡然紧张起来。国民党江苏省代省主席韩德勤命令二李将我部队打回江南，二李虚与委蛇，敷衍应付。韩一时对我别无他法。  陈毅常考虑北进的问题。记得1938月10月中旬，他来我“挺纵”视察，一定要去新老洲看看。这个江中小洲，有居民十万，情况复杂。我们刚占领不久，我怕出危险，劝他不要去。我告诉他说: “那里江面很宽，危险性较大，是否等些时候再去?” 他说:“只要掌握好江上敌人巡逻的时间规律，我们就可以去。” “情况基本上可以掌握。” “那我们今晚就走。”他兴奋地说。  我知道他的意图。当司令员的哪会不想了解当前的敌情和地形?!这是准备渡江所必须的。 我陪同陈毅去新老洲，为他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我们的行动严格保密。 我们到达大港附近的江边时，天色还未晚，我们就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稍事休息。陈毅叫警卫员拿来望远镜，对着江面和对岸远眺，赞叹道:“真雄伟啊，江水滚滚，后浪逐前浪。”他回头，望望附近的村落和树林，一阵江风吹过，落叶飞舞，真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西北方向是什么地方?”陈毅望着暮霭迷茫的大江对岸问我。 我告诉他:“那是扬州，离这里不过七八十里路。” “这么近!兴化呢?” “也只有一百多里。” 他提醒说:“扬州是日军的重要据点，兴化是国民党顽固派的江苏省政府所在地。要当心哪!你们在江那边的部队，要十分小心他们会联合起来把你们打过江来，千万要提高警惕哪!” 陈毅又谈起历史，他说： “扬州是个好地方，宋高宗赵构从那里不战而逃。金兵来了，把扬州烧杀一空。后来姜夔做了一首《扬州慢》，这首词写得比较好，能反映当时战后的情况。词里有这么几句:'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这写出了民族战争使国家遭受严重破坏的惨状，字里行间寄托着人民群众对南宋统治者的濡怯无能导致老百姓吃尽苦头的愤慈心情。 现在日本帝国主义者入侵，铁蹄所至，城市大多被烧光，成了一座座空城。当年南宋十万大军一触即溃，八百年后的今天，国民党蒋介石的军队不也是如此吗?只要你自身腐败，就无法抵御外来的侵略者。历史经常是会重演的。我们这个国家不能依靠这批腐败的家伙来挽救，还是要靠人民，靠我们的党。可是，现在还有那么一些人不相信我们自己，倒去相信那些腐败的家伙，真是可悲!” 他说得激昂慷慨，充满爱国诗人的气质。他对于日军入侵和国民党统治者的腐败的愤恨，对于党内少数幻想依靠国民党抗战的同志的焦虑，深深地感染了我。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从一间小小的农舍中出来，叫参谋人员准备渡江。当晚正是东风，大约三级左右。江面开阔，风力嫌小了一点。江面是敌人封锁的，他们的巡逻艇每隔二十分钟就对驶一次，见到民船就开机枪扫射。我们事先将船只隐蔽在江边岔道的芦苇丛中，在敌艇驶过后就迅速渡江。如果在江心遇到敌人，那是很危险的。这天我们选的一只船，是我们兵站最快的。船老大是在江上度了半生、饱经风浪的人，他保证不会出问题。我们看了一下船舱，觉得小了一点。船老大说，船小，用两个帆，一大一小，航行快。 长江上的船一般只用一个帆，为了安全迅速，我们接受了船老大的意见。 我们带了一个班上船，天乌黑，船开得很快。刚到新老洲岸边，就听到背后江面传来敌巡逻艇的马达声，随之探照灯光也向我们这边射来。我们迅速隐蔽到堤岸下，船还没有来得及驶进河岔，敌人的机枪就扫过来，紧跟着汽艇也突突突地吼叫着向我们冲来。我们的警卫班不让敌人靠近，立即给予迎头痛击，我们人数虽少，但火力却较强。这是我们为保证陈毅的安全，事先特意加强配备的。 敌艇见势不妙，逃走了。 船老大爬起来，见船已被打了几个洞，只得把它拖上岸。 当晚，陈毅就在我“挺纵”二支队驻地附近宿夜。接着，后继的一个警卫连也过来了，他们没有遇见敌人。 翌晨，我陪同陈毅在新老洲巡视了一番。这里原属扬州管辖。 过去由国民党扬州县政府的一个保安中队驻守。后由我“挺纵”二支队缴了他们的枪，并将俘虏遣散。我军占领了这块地方。陈毅往北去看了夹江，江面不宽，只要几分钟即可渡过。他详细询问了江边情况，考虑以后大军是不是可以从这儿过江。并顺便了解一下二支队的情况，和二支队司令员方钧谈了一次话，询问他上海如何被日寇占领的。 方钧原是川军的一个连长，上海沦陷时他带领十余人投奔我部。我抽调一部分各乡抗日自卫团的基干武装，扩充百余人，命他驻守大港大路镇一带，相机向北发展。他占领新老洲后，招收一部分地痞流氓，扩充部队，纪律较差。陈毅到这里时，他已扩充到一千三百余人。陈毅听他汇报了部队情况后，向他指出扩充部队是对的，但要注意部队的纪律，切不可侵害人民的利益。 第三天，我们返回大港。他在归途中对我说:“这边江面太宽，危险性较大，江对面又是游击区，大部队行动无法保密。要早日把扬中拿下，并加强江北的工作。这里，只能作为第二渡江点。但工作也不能放松。” 陈毅南去后，我们立即将“挺纵”司令部北移到姚家桥一线，积极做好北进的各项具体准备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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