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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毛叔的眼泪

 荆楚文史哲 2022-11-16 发布于广西


▲李正阳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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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毛叔坐在深城世界公园一株榕树下的长椅上,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就用他那双有着粗大指关节的厚实的双手搓着他那显得白润但并不光滑的脸。偶尔一次抬头,你只要留意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眼睛周围有些发红,似是流下了眼泪。 

今天把孙子送到校车上返回的路上,他听见了很熟悉的乡音。那声音把他心中久违的思乡情结挑动了。从语音上判断,说着他家乡话的那两个路人,准确点说,是一对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尽管他不认识他们,但很肯定就是他老家附近村里的人。

细毛叔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家乡了。自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后,他和婶子就跟着儿子生活在一起,先是省城,住了几年后,又随儿子来到城,如今也有四五年了。

在省城还好,儿子给安排了一份门卫的工作,节假日有时还能找到本村的人聊聊天,日子就这样在工作中和闲聊中轻易地过去了。

自来城后,儿子就没有再安排他工作,也没必要了,因为儿子有钱。他的儿子是华为公司一名高管,据说年薪超过百万。省城那套房子在闲着,又在城买了一套。婶子主要是做做家庭卫生。

他就是早上送孙子到去学校的校车上,下午去接乘校车上的回来的孙子,中间就无所事事了。他发福了,曾经饱经风霜的脸,变得白又红润了。来堔城后有一段时间思乡的情绪一度很强烈,无奈赶上儿子和儿媳派驻东南亚,孙子的学业要紧,就压下了心中那份情愫。

在儿子长驻东南亚的几年间,细毛叔和婶子就再也没有回到生他养他的老家了。老家有还健在的三姐、四姐和二哥,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是在老家。大哥和大姐、二姐已经离世。但外甥众多,亲戚也不少。每年的红白喜事总还是不少的。

在省城的时候,乡间的人情礼尚往来还能正常来往,但来城后,有时候就不能正常运转了。失去一次礼单,再失去一次礼单,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了。有些礼是根本不能补的,这样一来,就只能狠下心肠,忘却家乡,忘却家乡那些亲戚和朋友。

但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要亲情、友情?忘掉祖人和生养自己的父母恩情?

住在城里对清明祭祀祖人这事,稍不留神也就过去了,但春节是我中华民族传统的大节,无论天南,无论地北,不管东西,几乎所有外出务工人员悉数提前十天半月地往家里赶,赶回去清清闲闲,游山玩水,无所顾忌,修缮祖坟,张灯挂彩,热热闹闹,轰轰烈烈,辞旧迎新。

城市里一时不再是车水马龙,夜里也不再是万家灯火,街道,公园,超市,寂静,落暮,萧条。人的情感受环境影响还是比较大的,热闹繁华会带给人欢愉积极向上,寂静萧条却会给人带来沉闷忧郁等消极影响。对于一个从乡下来到大都市的老人来说,这春节期间才是最难难熬的。每日只能围在电视机前,但总有不称自己意的节目的时候。

他想到了老家在小年开始祭祖,他的父母的坟茔他有几年没有烧过纸钱了。由此,他又想到了他百年之后,终归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最终也会葬在家乡的土地上父母的坟茔旁。他寻思,儿子终究一直在外,除了小学初中,就是一个人一直在外面,偶尔能回一次家,也不与村里人聚。大学毕业后,回家也只是看看就走,再也未住过一宿。

“现今,父母的坟前,清明还有哥姐的彩纸祭典,春节还有哥姐买的烟花爆竹纸钱燃起的青烟,不知我的坟前除了女儿还有谁来祭典?”

他真的落泪了,坐在长条椅上的他,低着头在心里默想:“明年回家!哪怕遭受乡亲咒骂,骂我无情无义也都默默受了,母亲生我时落下的胞衣罐还埋在老屋的地下呢!”

二二年十一月四日晚

于无锡华侨城工地工棚

作者简介

周三毛,六〇后,黄梅县蔡山镇人文史爱好者,业余写点诗词、散文,长期在工地上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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