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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静:张载责任思想的义理脉络

 東泰山人 2022-11-17 发布于广东

摘要

张载责任思想的本体论基础是“太虚一气—乾坤父母”,因而具有生生之理、价值伦理、道德责任同源同构的特点。在此基础上,以“位天德”来诠释责任,体现了性分即职分的义理,道德本分是责任的内涵。阴阳交感的“感之道”是责任的发生原理,感应是直接触发责任的发生之机(感应之几),由此层层开展为“交感—感应—责任”的因果链条。知礼成性是责任实践的工夫,从而在现实中将性分、道德本分落实为个体的道德行为。“通天下之志”是责任主体的意志特点,责任主体将人己感应活动所反映的众人的公共意志作为自我意志的目标和事项内容,确保责任实践得以实现。由上述梳理而呈现张载责任思想的义理脉络,并通过与现代责任伦理思想的比较,彰显张载责任思想统合道德责任与道德本分,以及转化道德情感为道德理性的实践路径特点。



张载责任思想的义理脉络

撰文|雷静

雷静,华南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哲学系副教授。

张载哲学的责任承担精神,尤其体现于“横渠四句”与《西铭》,这是20世纪以来哲学史的诠释重点,以及新哲学思考的原点。现有研究已揭示了张载将人伦道德价值奠基于太虚一气、乾坤父母的本体论,并将道德价值落实为主体责任担当,凸显了张载责任精神与其本体论、价值论的关联。但是,张载责任思想的内在理路仍有不少论域值得深入细致思考。如何基于本体论来论述责任的内涵,以及责任的发生原理、责任的道德实践、责任主体特征等核心问题,都尚无定论,需要系统的理论阐明。本文将进一步梳理张载责任思想的义理脉络:(1)如何由太虚一气、乾坤父母的本体论来推演责任的内涵(位天德、职分、责任之为道德本分);(2)责任产生于“感之道”的原理;(3)责任实践体现为知礼成性的工夫;(4)“通天下之志”之责任主体的意志特点。另外,通过将张载责任思想与现代责任伦理思想相比较,凸显一种统合道德责任与道德本分、转化道德情感为道德理性的责任实践路径。

一、 位天德:责任之为道德本分

张载《西铭》的万物一体观体现了宋代士人的道德与政治共识,由一体之仁来阐发君臣一体、共治天下的责任担当。一体观所蕴含的责任承担的道德自觉,也集中表现于广为传颂的张载“横渠四句”(“四为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人之能够负责的情感与行为是由主体而非自然来完成的,但张载并没有因责任直接产生于情感意识而将其本体论根据赋予心。这体现于他反对以心为易,而认为“造化也,心又焉能尽易之道”。在张载太虚一气、乾坤父母的本体论视野下,作为人道的责任源自天道。

“横渠四句”以及《西铭》体现了张载的责任承担精神,但责任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可从《西铭》来考察如何由本体论推演出责任的内涵。《西铭》以天地为父母,认为人与物乃是同源一气而生。继天地乾坤父母生成万物之后,由君王作为天之宗子来承担养护同胞的责任,张载由此建构了“君王(宗子)—大臣(家相)—吾(士大夫)”的责任主体及其事项的系统。《西铭》和“横渠四句”所彰显的责任,源自天地生生之道,“太虚一气—乾坤父母”是主体承担对万物责任的本体论基础。其中,太虚一气侧重于本体之所以能够活动流行,并呈现出“神化”“一两”的体用同源的根本原理,乾坤父母侧重于本体流行开展的具体生理。乾坤父母既是化生万物的生成论意义的起点,也是构成万物之间伦理关系的起点。对应于本体、伦理价值、社会(包含责任)三者的层次,林乐昌指出了形而上、形而中、形而下的三层结构,其中仁孝礼等伦理价值作为形而中层面,贯通了形上本体(道性神)与形下现实(道德工夫与政治思想)。由此来看,虽然《西铭》的伦理价值与责任系统具有形而中、形而下的层次区别,但二者实质为同构的,即“君王(宗子)—大臣(家相)—吾(士大夫)”的责任系统首先是伦理关系的系统。乾坤父母之所以能够作为伦理、责任系统的起点,乃在于其首先是万物生成论的起点,即伦理和责任秩序必须以生生秩序为存在前提。故由此而呈现了生生之理、伦理价值、道德责任的同源同构,体现了太虚一气的本体通贯天道与人道,伦理责任对应于天道生生之理。

伦理责任与生生之理的同源同构,使得责任被赋予了天德本分的内涵。因此,张载将责任相关的职位视作“天德之位”,以“位天德,大人成性”而称之,以伦常来诠释责任。明清之际大儒王夫之也以“性分即职分”来诠释张载的责任理念。他在《张子正蒙注序论》中说道:“圣人之存神尽性,反经精义,皆性所必有之良能而为职分之所当修”,彰显了张载以位天德作为性分、职分的含义。“不言'帝王’而言'天德’,位不足道也,所性不存焉”,“不曰'天地’而曰'天德’,言德则德位皆造,故曰'大人造也’,至此乃是大人之事毕矣。”君王、大人的职位合法性源自乾坤父母化生万物之天德,德、位的一致性,体现了责任就是道德本分,由道德本分决定了其相应的政治职位。

二、感之道:责任的发生原理

除了赋予责任以天道本真、道德本分的意义,将伦理责任与生生之理同构,以性分为职分,张载还深入讨论了责任产生于天道感应,从而更清楚地揭示了责任之所以是道德本分的发生原理。

首先从张载理学价值观根源之“神道性”三句:“故所以妙万物而谓之神,通万物而谓之道,体万物而谓之性”来看,神、道、性分别指太虚在时空中的感通形式、贯通万物全体、呈现万物本性。从三者关系来看,“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体”,张载以“感”诠释“性”,性是万物相感的基础,感是性的神妙作用,吾人由感通证成天人合一境界,在此实践中力行人在天地间的责任。太虚是最高本体,性是现实万物所呈现的太虚本然之体,感则是性本体的作用流行。由此可知,感应是性本体的流行内容,责任是基于感应流行的社会性内容。

顺承阴阳交感的天道而论人道,张载提出“教化设施皆是用感”,圣人通过感应之道,来履行教化万民的责任。“有两则须有感,然天之感有何思虑?莫非自然。圣人则能用感,何谓用感?凡教化设施,皆是用感也,作于此化于彼者,皆感之道,圣人以神道设教是也。”有两则须有感,两两交感是天地万物运动的根源。如葛艾儒所论,张载的“阴阳交感即为道的理念”,这种“天地观构成了张载哲学的基础”,由感应之几来诠释本体流行,圣人神道设教即遵循“感之道”,基于人己感应来感化教化民众,从而其“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得以完成。因此,阴阳交感的“感之道”是责任的发生原理,感应是直接触发责任的发生之机(感应之几),由此层层落实开展为“交感—感应—责任”的因果链条,从而深刻地回应了《西铭》将道德本分作为吾人责任的天道。

由感应而触发责任,人己感应、感化显现出彼此间的道德情感,可见责任奠基于道德感动。在诠释“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时,张载强调了感应是人类共通的道德情感:“感之道不一:或以同而感,圣人感人心以道,此是以同也;或以异而应,男女是也”。天地感而万物生,是基于男女二气彼此相异的生理构造,从而能够交感而有生育行为。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则是感之以道、感之以同,是基于人类同理心的道德情感之感应。故张载又明确其为“风动”:“'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是风动之也;圣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而人欲老其老,此是以事相感也。”从宇宙构成而论,两两交感是动力源,故天地感而万物生。从责任行为的来源而言,同类同情的情感感应是个体主动对他人负责的触发源、初几,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呈现为圣凡之间的“感应—教化”双向互动关系,而非单向的反应。张载包括后世王阳明基于感应之情来讲道德责任的理路,被认为是“将天地人事之感应感通与道德人心之情感感动关联在一起”,以及“情感本位的德性伦理”,即“道德不在于外在的强加义务、命令或律则般的普遍性规范,而是起于和源自原初生活中人心的感受和感动”。值得注意的是,张载是经由圣人的感应来引发普通人的责任意识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意识并不是人人生知能行的自然的选择,而是基于儒家仁学的感应、教化而成立的。不同于西方哲人往往从个人主义或群体主义出发来讨论责任意识,张载的责任思想并不单从个人或者群体的角度,而是基于一种“伦理本位”的立场,即尊重伦理关系中“我”与“你”之间的交互关系,感受我们之间的交感互动,由此回应并感染教化对方。

综上所述,从张载的宇宙论与认识论来看,责任在成为人们主动选择的行为之前,主体须经由感应的触发而推动其道德选择,这彰显了基于生生一体的彼此感应的情感动力。但这种情感动力又并非自然的生理性的冲动,而是以天地乾坤为父母,将自然的生生一体之情转化为父母子女亲情,又将亲情拓展推及为家国天下的伦常之情。与生理性冲动短暂的,而且仅满足个体肉身欲望的情感不同,一体感应的情感是持续不断的、关怀生命共同体所有成员的仁爱之情。

三、知礼成性:责任实践的工夫

责任是道德本分,而且触发责任的感应之道需要圣人来引导,责任内涵及其发生原理,都导向了责任实践作为道德修养工夫的问题。对于圣人的工夫境界而言,“其心以天下为己任,规模如此”,是以天下为己任、承担养护天下万物的责任。圣人处于九五之至高境界,“位天德”,是“极致处,不论时”,以至“圣人之至若天之不可阶而升”。圣人在道德境界上具有至高地位,体现为“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担当。

圣人、大人履行责任有不同的境界,张载以《易》乾卦的九四九五来说明其差别。圣人境界可以用“化”与“熟”来说,是大人的工夫纯熟之后自然演化的境界。“直待己实到穷神知化,是德之极盛处也。”“故尝谓大可为也,大而化不可为也,在熟而已。盖大人之事,修而可至,化则不可加功,加功则是助长也,要在乎仁熟而已。”大人圣人本是“一节妙处”,圣人境界,是大人修德工夫到了穷神知化、仁之熟的境界,故于圣人境界无须再增加修炼工夫,否则就有助长之弊。

从工夫的一般性原理而论,普通人以学习圣人规模为己任。“人能以大为心,常以圣人之规模为己任,久于其道,则须化而至圣人,理之必然,如此,其大即是天也。”以天下为己任对于普通人而言,展开为逐渐去除己私、扩充本心的工夫过程,责任的实践就以修身为内容。普通人承担对天下万物责任的内容,是学习圣人如何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公无私。

圣人树立的工夫原理是知礼成性,“圣人亦必知礼成性,然后道义从此出,譬之天地设位则造化行乎其中。”通过知礼成性的工夫修养来承担道义责任,这是圣人参与天地造化的道德本分。知礼成性说来自《周易·系辞上传》“知崇礼卑”与“成性存存”:“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首先,知礼兼具知与礼两端,是“知崇礼卑”的形而上与形而下两层。“'知崇礼卑’,叩其两端而竭也,崇既效天,卑必法地。”其中,知崇体现形而上天道,礼卑则是天道呈现为现实中的形而下条理。“[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昼夜之道而知,其知崇也。知及之而不以礼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设]位而易行。”“知礼成性”观念强调“知以崇为贵”,知为德性所知的形上天道的内容(崇“天”),突出“天”作为道德本体的意义;同时还彰显了“礼性之”,即以形下的礼来具体展现形上之知,在现实中开展出人性的道德内涵。“'形而上[者]’是无形体者(也),故形(以)[而]上者谓之道也;'形而下[者]’是有形体者,故形(以)[而]下者谓之器。无形迹者即道也,如大德敦化是也;有形迹者即器也,见于事实(如)[即]礼义是也。”从道器关系看,知体现的是超验的天道,礼是见诸事实的经验规则。“夫《易》,圣人所以崇德广业,以知为德,以礼为业也,(盖)[故]知崇则德崇矣。”从道德实践来看,知礼是体用(德业)关系,知所体现内容是道德形而上法则,落实为日常生活各个层面之具体的礼则。

张载通过诠释“知崇礼卑”,以知与礼作为实现道德本性的根据。现实中所完成的“性”,是知礼体用一贯、落实于个体人性的呈现,故兼具知礼之体用两方面。性兼具知礼体用,符合“合虚与气有性之名”的张载哲学纲领,亦即牟宗三所指出的性体、道为综合词,包含了“由虚以立体,由气化以达用”的体用两面。性合虚气侧重于从本体论角度讲性体,知礼成性则侧重于从工夫论角度讲性体在个体经验的落实。牟宗三进一步指出,性体兼含“性能”与“性分”,“性能”指性能起道德创造之大用,“性分”则指道德创造中的每一道德行为都是吾人性体的本分、必然的义务,以及吾人之“大分”。性体合性能性分之义理,即性体为体用流行之全体,知礼成性作为性体在工夫实践中的个体落实,体现了道德本体创造(性能)道德行为(性分)的体用一贯之全体,从而将天道落实为人道的道义责任、道德本分。

四、通天下之志:责任主体的意志特点

无论是《西铭》还是“横渠四句”,都体现了君子大公无私的精神格调。明代东林党人、殉难辽城的名臣袁应泰,在万历本张子全书序中,就将《西铭》民胞物与的一体观,对应于“四为句”的责任理念,并将此责任宣言落实为君子立志。张载“四为句”之君子立志,建立在“通天下之志”的基础上。“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圣人感化人心,其前提是“通天下之志”,即基于人己感应的原理,通晓天下人的志趣意向,在尊重他人个人意志的前提下,才能感化教化民众。

由感应而通天下之志,体现了个人意志的公共性关怀。为何个人意志以公共性关怀为其特点?这对于责任实践有什么意义?这就要回到责任的本体论基础、人己感应的天道来获得根本的理解。《西铭》民胞物与的基调不是单向度的爱民,而是责任主体与他人之间的个人意志的双向感应。

“无所不感者虚也,感即合也,咸也。以万物本一,故一能合异;以其能合异,故谓之感;若非有异则无合。天性,乾坤、阴阳也,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天地生万物,所受虽不同,皆无须臾之不感,所谓性即天道也。”基于此感应原理,人心的活动本来是“有无一,内外合,此人心之所自来也。”“有无虚实通为一物者,性也;不能为一,非尽性也。饮食男女皆性也,是乌可灭?然则有无皆性也,是岂无对?庄、老、浮屠为此说久矣,果畅真理乎?”人心兼具有无内外虚实等二端,故能产生心灵的感应活动。佛道两家摒弃人伦、否弃饮食男女等自然欲望,是人为将人心的丰富内容消弭为空虚的一,而产生不了现实的交感融通为一。符合感应原理的认识活动应当是“无所不感者虚也”,虚静的心灵不囿于闻见之狭,无所不感就是无所不合。张载提倡一种和合贯通的认识论,其背后是万物本一、一气流行的本体论。感、合、一,都是一气流行的表达,分别侧重于运动两端、运动形式、运动趋势的面向。由此可知,圣人感人心即合人心、通达众志之意。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主体,将人己感应活动所反映的众人的公共意志,作为自我意志的目标和事项内容,从而兼具了实施责任行为所需要的主体与目标之核心要素,确保责任实践得以实现。

五、从比较的视野看

从“道德应当”的两种基本方式来看,张载所揭示的君子立志、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意识,既是基于君子意志所做出的价值选择,是为“道德责任”;同时又是基于民胞物与的伦理关系的“道德本分”。王庆节认为,道德责任与道德本分是“相互区别又相互关联”的,“道德责任立足在道德主体的自由意志上,而道德本分则植根于道德主体的存在境况里”。从人的生存境遇来看,“道德责任”事实上也是一种“特殊的道德本分”,即“人的历史性、社群性、社会性的存在论特性,要求人与人之间有相互关爱、尊重与帮助的本分”。张载的君子立志之个人意志,同时也是对物我同体的性分、本分的认同。在一种“伦理本位”“互以他人为重”的关系中,主体的自我意志回应他人的意志,将他人生存的意志诉求容纳进自我的意志,并感染教化他人,使“横渠四句”的理想成为你我共同的志向。由此,主体基于自我意志,在民胞物与的伦理关系中,将承担对万物的责任作为自己的道德本分,进而实现万物一体的道德境界。在张载思想中,责任既是天德性分,也是“通天下之志”的自我意志,兼具道德本分与道德责任的双重面向。

基于我与世界的整体生存与命运,而把对他人的责任视为自己的道德本分,也同调于以汉斯·约纳斯思想为代表的责任伦理学。约纳斯认为,随着科技的发展,现代人类的行为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成为命运攸关的共同体,其行为方式还将直接决定未来人类的存亡命运。责任伦理学的前提是普遍的、人的存在的本体论。张载的万物一体观念,也是一种联系了“我”与他人以及万物,乃至“我”与未来子孙(蕴含在其所说的宗法制家族的繁衍关系中)的万物全体存在的本体论。经由一体感应,个体意识到自己应当继承天地生生之德,承担对万物存在的责任。

同时,约纳斯特别提到,责任的情感基础,是人的道德本性,即人具有响应善的呼吁的先天情感,这便是责任感。责任的理性基础,使得主体对善的呼吁的感应,不是出于偶然的偏好,而是选择“我应该对此负责”的绝对律令。由此,主体的责任感在情感感应中被激发,并产生了“应该负责”的理性认识与行为。正如约纳斯所说,“这使我的洞察力所指明的东西自动地成为我的责任”。从张载的观念来看,以一体之情的感应感通为基础,主体由这种感应之情激发起对万物的责任感,并进而立志承担对他人和万物的责任,即主动认肯、担当“我应该知礼成性、以天下为己任”的天德本分。这正反映了约纳斯所说的由责任的情感基础到理性基础的演进过程,从而显示了情感与理性之作为责任的两个相辅相成的面向。

张载责任思想与约纳斯责任伦理学具有思路的相似,但张载更侧重于儒家道德工夫实践。在工夫实践中,情感、意志、理性的认知,都不是自发的、偶然的、日常的情感与意识经验,而是去除私欲、变化气质之后的知情意。因此,张载“四为句”的为天地、生民、往圣、万世承担责任的整全维度,是即体即用、即情感即理性的体现,显然是经过道德教化之后高度自觉的“洞察力”。约纳斯所说的“洞察力”、隐藏在人类情感中响应善的道德本性,尚需经过理性确定化、绝对化为道德律令,但他并没有说明从情感到理性是“如何”转化的。尽管张载提供的是传统儒学的工夫理路,但理学家擅长使用工夫方法,贯通人道与天道,将日常情感转化为道德理性,为现代人展示了人类道德的丰富面向与可能性,也启示着我们在道德实践中,如何寻找由情感感应而升华为对他人负责的理性之路。

以上文章原载于《学术研究》2022年第10期,文章不代表《学术研究》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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