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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梅雨潭到荷塘月色

 鲸鱼腹 2022-11-17 发布于广东

  在温州的时候,我自个去了一趟梅雨潭,但那天搭错了公交,枉绕了许多路,到得仙岩已经不早了,盛夏里烈日如灼,时间又紧,从山门一路小跑而上,如此心境本实在不宜来探访这经典的“绿”的。梅雨潭的亭、岩、潭在方寸地方里非常精巧,绿树成荫,水色明媚,景致其实还是很不错,可以细细盘桓半晌。但每个人都知道,梅雨潭的脍炙人口,绝大部分还是源于朱自清的名篇。

  那个时候,朱先生他们用自己的文字探索着垒下了现代语文最初的基石,他们每一个新丽的词组、每一个传神的句子都可能成为白话文发韧期的经典。青年们忽然发现,文字原来还可以这样组合,这样直白地表达着真挚的感情、丰富的想象和浓郁的诗味。他们深厚的韵文功底,让他们的散文充满了音律美,他们炽热的情感让古老的文字焕发了青春。

  但不到百年,这种文字已份属古典,在今天的语言体系里再无法赢得流量,眼下需要的是简捷的敲击,恣肆的调侃,辛辣的嘲讽,淋漓的痛骂。我想,如果把朱先生的散文切一段下来,隐去作者放到网上,只会被视作矫揉煽情,正是人们所最最蔑视的,或只聊胜于照本宣科言不由衷的官话套话。这并不奇怪,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背景和潮流。不过,当下的转眼即逝,而经典的终归永恒。

  我到仙岩的时候,我对梅雨潭的绿已不再惊诧,实际上,我也没有对它怀有期待,但我还是愿意争分夺秒赶来,只为向这伟大的前辈致敬。朱先生在温州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他是在1923年应聘来当中学教员,那次著名的出游是在重阳前后,却已是第二次,可见朱先生对梅雨潭的钟爱,而次年春天他就离去了。我坐在梅雨亭下,竭力让自己宁静,去体味那离合的神光。但我差得太远了。

  到了秋天,我恰好又到了清华,我自然也要去寻找那著名的荷塘,只是不在月夜,而在清晨。清华似乎一直在缅怀着过去,所有可观的无不是过去的,似也唯有过去的才可观,这就好象中国一度的缩影。荷塘并不特别美,其实朱先生也没如何说它美,只是我们因之朱先生的文字而当然的想象着它的美。与《绿》的清丽纯美不同,《荷塘月色》多了无限又淡淡的低沉的情绪,写心里的颇不宁静,写路的幽僻、寂寞,写月和云的淡淡、朦胧,树影的参差、斑驳,远山的隐隐、约约,而蝉声与蛙声虽然热闹,但却与我无缘…

  每个时代都有对作者实意的揣测,而我更愿意说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平常思绪,略有起伏自然不过。一次平常的夏夜之游,到一个清静的所在,享受一个人的孤独,寻找一时的自由空间,看到的景物可能使他忧,也可能让他喜,也会由此而想到久远,想到他事。只是因为他是朱先生,于是成就了不朽的传世名作。而我,这清早,这寻常的荷塘,只是一次多了点感怀的晨旅。

  201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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