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600年的遗失悬案（上篇）

正本神秘消失，副本命运多舛，万册巨制今仅剩400余册。

2020年7月4日，巴黎德鲁奥拍卖公司的一场拍卖，牵动着中国人的神经。当天下午，两册《永乐大典》嘉靖副本以64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5247万元）拍出，买家是中国内陆人。

《永乐大典》诞生于明成祖朱棣在位期间，被后人称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永乐大典》的身世坎坷离奇：经历明清两朝藏书阁发生火灾、数百年中国的风云、正本神秘消失，不见片纸只字。副本也从万册巨制流失到今仅剩400余册。

自永乐六年正式成书至今，《永乐大典》已经历600年风雨历程。其编纂、收藏、散佚、遗失、收集、研究等，备受世人瞩目，此也是中华古籍聚散遗失的缩影。

一项“超级文化工程”

1402年，历经4年战争，朱棣终于从侄儿朱允炆手中夺下皇位。野心勃勃的朱棣，在已经成为一代帝王后，想通过“盛世修书”向世人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介武夫。他希望借此笼络文人，炫耀文治，确立正统地位。

大才子谢缙被召来，朱棣对他说：天下古今事物，篇轶浩繁，不易检阅，朕要将有文字以来的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还有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的资料都收集起来，汇集为一书。

可见，朱棣要编纂的是一部前无古人的类书，这可谓是一项“超级文化工程”！

谢缙不敢懈怠。两年后，《文献大成》即成。此时朱棣已经即位，年号永乐。开始，永乐帝还很欣喜，当场下令嘉奖编书功臣。但不久，他觉得《文献大成》体量太小，够不上辑“百家之书”的标准。

1405年，令宰相姚广孝和礼部尚书郑赐，重修大典。这一次，除朝廷官员外，参与修书的还有民间学者，甚至术士僧侣，“编辑者3000余人”。当时有人形容修书盛况，“天下文艺之英，济济乎齐咸集于京师。”3年后，“扩充版”大典方告成功。

明朝之前，我国已经有一些类书，比如《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册府元龟》，但都仅1000卷。《永乐大典》则多达22973卷，11095册，3.7亿字，体量前所未有。作为大型类书，《永乐大典》按各个门类事物辑录。上至前秦，下至本明朝的散载诸书，从此成为前后有序的系统文集。而从书法价值上来看，誊抄手们使用的是明代小楷台阁体，全书温润古典，成为写本中的精品。

这一次，永乐皇帝很满意，正式定名《永乐大典》，并亲自写序，将其藏于南京文渊阁。1421年，朱棣迁都北京，《永乐大典》随其他藏书一同被运到紫禁城，存于文楼。

然而，这部倾举国之力编纂的大典，永乐帝翻阅并不多。它被束之高阁，沦为朱棣修饰“文治”的点缀品。

真正对《永乐大典》爱不释手的，则是嘉靖帝朱厚熜。在历史上，这位明朝的第十一任皇帝饱受争议，他常年不上朝，但政事又一件没落下，内阁的运转都在可控之中。这位处事独特的皇帝，却十分爱看《永乐大典》，案头常有几本。且常查阅。

1557年，紫禁城失火，奉天门等大殿被烧，《永乐大典》并未受到损失。这场大火起了警示作用，嘉靖帝决定“重录一部，贮之他所，以备不虞”。

用了6年时间，《永乐大典》抄录本完成，无论字体太小，格式装帧，全部伤照正本，抄录工整，一点涂改、删除、添加的痕迹都沒有。自此以后，人们称重抄本为“嘉靖副本”，而永乐年间的修撰本为“永乐正本”。

蹊跷的是，副本完成后，正本却下落不明了，似人间蒸发般一张纸都没留下。明末时，出现几个关于正本下落的猜测。一是李自成撤离北京时，放火焚烧宫殿，正本被烧。二是可能嘉靖帝将正本作为陪葬品带入了永陵地宫。至此，正本下落仍是未解之谜。

在明朝时期，《永乐大典》只是帝王的私人图书，利用率并不高，即使高官也不准接触阅读。正因为如此长年锁于库房，嘉靖副本在明朝时保存完整。

到了清朝雍正年间，翰林院进士全祖望和孛绂在书库中发现《永乐大典》的副本。自此，两人常读，发现了许多“世所未见之书”。他们向雍正提出建议，通过《永乐大典》中的大量文献，“补人间之缺本，正后世之伪书”。一年后，两人已经揖出王安石《周官新义》、张淳《古礼》、高氏《春秋义宗》等十余种失传已久的古籍。

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朝廷开设四库全书馆，准备利用《永乐大典》，编纂《四库全书》。到1781年，翰林院的学士们辑出失传古籍365种，包括《春秋释例》等著作。可以说，没有《永乐大典》，就没有如今的“二十四史”。

到了嘉庆、道光年间，朝廷修《全唐文》与《一统志》，翰林院内的学士，继续利用《永乐大典》辑佚。《宋会要》《中兴礼书》的编辑都是在嘉靖副本的基础上进行的。

然而，这些成就的背后，掩盖着一个巨大的损失——《永乐大典》嘉靖副本正在流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