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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权威的《周易.系辞》原文和译文

 悟无误 2022-11-18 发布于湖南

【说明】此为十余年前旧稿《启世箴言:我说周易》(同时还有《究世恒言:我说老子》《 观世喻言:我说庄子》),当时为袖珍本4册,故只出版了甲编(易经本义)和乙编(周易本论),未出丙编。再版,将改为《启世箴言:周易通辩》大开本。这里所转系丙编(周易本文)的第五篇。十年后回看,《周易》迄今未有核校(传世已有:郭店楚竹本、长沙汉帛本、阜阳汉简本、洛阳石经本、王弼通行本)和翻译能超越的本子。有问,故发。

第五篇  系辞 

上篇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⑴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 无咎者,善补过也。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⑵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⑶ 

子曰①:《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幾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⑷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②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神祐矣。 

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幾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⑸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功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③,圣人则之。《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⑹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乾坤,其《易》之缊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⑺

下篇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⑻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偶。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⑼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则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戒,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屦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幾乎?幾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幾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邪?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⑽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⑾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惟其时物也。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邪。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材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⑿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⒀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能说诸心,能研诸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者。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将叛者,其辞慙;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⒁ 

【注】⑴以上说乾阳坤阴之理以明《易》之认识论价值。⑵以上说《易》具有衍变化、明凶吉的演示功用。⑶以上说《易》认识论的内在机理。⑷以上说解《易》涵盖天下事理的创作手法。⑸以上说解阴阳爻卦筮法的象征意义。⑹以上说圣人穷尽天下规律以示后人的创易主旨。⑺以上说易对后人有指导作用的基本道理。⑻以上说八卦(及六十四卦)功用的基本原理和最高目的。⑼以上说以《易》观象制器、类比事物的机理。⑽以上说《易》文辞所蕴含的人事大义之理,及象物类理的基本特征。⑾以上借《易》说解“德”。⑿以上说编撰《易》的三大原则———变化原则,警世原则,辞爻相应原则。⒀以上说作《易》的忧患意识和警世作用,推证《易》的成书年代。⒁以上说乾健坤顺之《易》理以论人事之情理。

[译文] 上篇

天高大,地低卑,乾、坤因此确定。高上、低下一旦陈列,尊贵、卑贱因此定位。运动、静止自有常规,刚健、柔顺因而可以判断。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凶吉因而产生。在天形成景象,在地构成形态,变化因而呈现。这样,阳刚阴柔相互摩擦交感,自然万象相互激荡影响,凭藉雷霆得以振奋,借助风雨得以润泽。日月运行,寒暑更替。乾道成全雄阳之性,坤道成全雌阴之性。乾之明智在于肇生万物,坤之功用在于养成万物。乾之理通过平易显示睿智,坤之理通过简约展现功德。明白而容易知晓,简约而容易掌握。容易知晓才好亲近,容易掌握才有建树。能亲近方可持久,有建树方可光大。可持久乃贤人之德,可光大乃贤人之业。《易》,简明方能涵盖天下之理;囊括天下之理,就能在其中成就自身地位。 

先哲创设《易》卦,观象寓意于文辞,寓示凶吉;阳刚阴柔相互影响,产生变化。所以,凶、吉是得失之兆,悔吝是忧虑之兆,变化生进退之象,刚柔成昼夜之象。《易》卦六爻的变动,涵盖了天地人之理。因此,君子居守并安心的,是《易》理的次序;喜好且玩味的,是卦爻之辞。君子安处就观察征象品玩卦辞,行动就观察变化研究占算,因而得到“来自上天的佑护,吉祥,没有任何不利”(《易·大有》)。 

彖辞,谈卦象;爻辞,谈变化。吉凶,讲其中的得失;悔吝,讲其中的小毛病;无咎,善于弥补过错。排定贵贱取决于位置,比照大小取决于卦象,辨析凶吉取决于文辞,忧虑悔吝取决于分寸适度,大的行动举措要无咎取决于事前悔悟。因此,卦象的寓义有大有小,文辞的征兆有险有易。每条辞文,各有所指示的意向。 

《易》与天地之道相吻合,故能涵盖天地规律。仰可观析天上万象之变,俯可察究地上万物之理,所以能够推知幽深或彰显之现象的因由。穷究本始,探求结果,因而知晓生死规律。 

精气凝结成为形物,元气散逸产生变化,因而知晓神鬼的情形状况。与天地连通而且神似,则不会悖反偏颇;懂得周及万物并以其道理济助天下,则不会有过分。慎行而不随大流,顺应自然安于命运,就没有忧患;适应环境,致力于仁义,就能够博爱。典范地包容天地变化又不过分,曲折地成就万物又无遗漏,贯通昼夜的阴阳规律而且睿智神奇。所以,神奇的自然规律没有固定模式,《易》也不拘泥于固定体例。 

阴阳的对立互补,就是“道”。承继这种认识方法,就是向善;学成这种认识方法,就有德性。仁善之人读《易》就能发见其中的仁义,悟性之人读《易》就能发见其中的智慧,普通百姓平日常用却全然不知。可见君子此“道”曲高和寡。 

显现于仁德,蕴藏于日用,鼓动万物却不跟圣贤一道忧时济世,增大德行壮大事业的作用大极了。如此富有能壮大事业,不断更新能增大德行。生衍不息叫“易”,宇宙运行构成万象叫“乾”,效法天道形成规律叫“坤”,穷尽数理预测未来叫“占”,精通变化叫“事”,阴阳方法难以预测叫“神”。 

《易》,广博精深。用来说遥远事物,无所抵御阻隔;用来说近前事物,无不稳当准确;用来说天地万物,无所不备。乾,安静时专一,运动时刚直,以其创造性肇生万物;坤,宁静时闭合,运动时展开,以其广适性养育万物。博大广阔配天地,变化交通配四季,阳刚阴柔的寓义配太阳月亮,《易》简易的长处吻合最高德性。 

子曰:《易》,已至高无上了。这《易》,圣贤借此来高尚德行、扩大事业。智贵在崇高,礼贵在谦卑;崇高是模仿天,谦卑是效法地。天地构成万物位置,《易》道的运行就在其中。把握既成之性在于秉承天地应存之理,即大道精义的门户。 

先哲发见天下幽深玄奥的事物本质,比拟成具体形象品性,类比事物的相通之处,这叫“象”。先哲发见天下的运动变化,观察其中的会合变通,用以总结出经典规范,写成文辞用来推断凶吉,这叫“爻”。论说天下最深奥的道理,不可凭好恶;论说天下最纷繁复杂的变动,不可随意。模拟类比之后再行论说,分析审议后再作变动;类比和审议是为了成全其变化。 

《易·中孚》说:“鹤鸣深处,其子和应;我有美味,与你共享!”子曰:君子居处家中,发表的言论很好,千里之外也会响应,何况近处呢?居处家中,发表的言论不好,千里之外也会悖离,何况近处呢?言论出自本身而施加于民众,行为发自近处而反响很远。言和行对于君子如门之枢、弩之机一样关键。门枢、弩机的开启,是荣与辱的关键环节。言和行,君子用来鼓动感化天下,岂能不慎重? 

《易·同人》说:“同道之人,先是痛哭,后是欢笑。”子曰:君子的处世准则,或出游或静处,或沉默或言谈。两人同心同德,其力量锐利得可断金属。推心置腹的谈话,其味道如同兰草一样馨香。 

《易·大过》说:“一开始就铺上白色茅草,没有咎错。”子曰:将就着摆在地上就够了,还垫上茅草,哪有咎害呢?慎重至极。那茅草乃微贱之物,这样一用是很看重了。遵循如此谨慎的方法去办事,那不会有什么过失。 

《易·谦》说:“践行谦逊,君子有始有终,吉祥。”子曰:劳苦而不夸耀,有功而不骄矜,敦厚至极,谈论功劳总置于别人之下。功德讲求富有,礼节讲求谦恭。谦逊,做到恭敬是用来保护其名位。 

《易·乾》说:“高亢之龙,终将后悔。”子曰:尊贵却无地位,崇高却失民心。贤明之人居处低下位置而无法辅佐,一旦行动就会后悔。 

《易·节》说:“不出庭院,没有咎害。”子曰:祸乱的产生,以言语为台阶。君主不慎密会失去臣僚,为臣不慎密会殃及自身。机密不能慎守则危害形成,故君子慎守机密而不出格。 

子曰:创作《易》之人,该知晓盗寇吧?《易·解》说:“负重而且乘车,招致强盗前来。”荷重是小人的事,车马是君子之器,小人乘君子之车具,强盗就图谋夺取。上面怠慢,下面骄奢,强盗就图谋征伐。怠惰隐藏会招来盗窃,妖冶媚态会招来淫乱。所以,《易·解》说“负且乘,致寇至”,盗贼是这样招来的。 

广泛用于推衍的测算之数为五十,运用时取四十九(50根用49根);一分为二象征阴阳两仪(分49根为两份);又悬挂一(夹一根于小指间)象征天人地三才;揲分(两仪中的一份)即每四根一分象征春夏秋冬四时,归并揲四以下之余数(夹于中指间)象征闰月,五年再出现闰月;再行揲分(两仪的另一份),最后形成卦的爻划。天数一,地数二;天数三,地数四;天数五,地数六;天数七,地数八;天数九,地数十。天数五个,地数五个,五数的位置相得益彰各有吻合。天数之和25,地数之和30,天地数之和55。所以,它能形成变化且产生神奇作用。乾卦策数(以乾为例,卜筮过程的蓍策总根数)为216,坤卦策数为144,总共360,相当一年的天数。《易经》上下篇六十四卦共需11520策,好比是万物之数。这样,四个步骤(分二、挂一、揲四、归奇)的筮营过程,是求卦爻的基本方法,经过十八次筮营形成一个六爻卦,筮营九次则形成一个三爻卦。引申推广,触类旁通,天下所有事理便涵盖无余。弘扬易理且造诣出神入化,从而能够应酬交际,犹如求得神明佑助。⑵ 

子曰:知晓变化规律,大抵知晓神明所作所为吧? 

《易》涵盖圣贤之道有四个方面:言论家崇尚文辞哲理,实践家崇尚变化规律,工艺家崇尚卦画物象,预测家崇尚占卜方法。君子打算有所建树,有所作为,询问它就给回答,它接受指示也有反响。不论近前或遥远、隐秘或深奥,都能如愿知晓未来之状。不是天下极致精粹,岂能达到这般境界?错综反复,推究变化,参杂综合得到数。精通其中变化,能囊括天地变幻万象,穷究其中数理,能确定天下最终特征。不是天下终极规律,岂能达到这般境界?《易》,没有主观倾向,没有功利作为,静寂安然不受感化,领悟便可通晓天下万事万物的缘由。不是天下绝顶神妙,岂能达到这般境界?这《易》,先哲因此精深至极而穷究玄机。只有求得精深,才能贯通天下趋向;只有探知规律,才能实践天下事业;只有心领神会,才能不疾而速达,不躬而已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点,就是这个意思。 

子曰:《易》,主旨是什么呢?《易》,揭示事物,成就事业,涵盖天下的一般规律和基本法则,仅此而已。所以,先哲用来沟通天下的趋向,用来定夺天下事业,用来决断天下疑难。蓍算的特征圆满神奇,卦象的性质耿直机智,六爻的寓意简明而有诉告。贤哲用此陶冶心性,退隐幽居而远功弃利,趋吉避凶与民同患。神妙以至知晓未来,睿智以至藏匿已往,谁能达到如此境界呢?古时聪明睿智、神明威武、不滥杀戮的圣贤,由此彰明自然规律而又体察百姓情感,故兴创这种神妙的《易》用以引导民众应用。贤哲使用时先行斋戒,是为了神圣地彰显其功德。所以,关闭门户、受纳万物是坤阴之内蕴,开启门户、生发万物是乾阳之品德。一合一开叫作变,往来无穷叫作通,可见叫作现象,成形叫作器物,制造并使用叫作法则,有益于实践且百姓都运用叫作神奇。 

总之,万物之理先有混沌太极,从而产生阴阳两仪,两仪进而生成阴阳四象,四象生成《易》理八卦;八卦可以推演事物凶吉,知晓凶吉可以促成事业。效法万象无法大于天地;变化沟通无法大于四时;昭示景物最明显无法大于日月;推崇尊显无法大于富贵;准备物资以便使用,讲求功效制成器具便利天下,没有超过圣贤的;探究奥秘求索幽隐,钩取沉迷引导深远,从而定夺天下凶吉,促成天下大业,没有超过《易》道预测的。因此,天生《易》这个神奇之物,圣贤遵循它;天地变化,圣贤仿效它;天垂景象,显示凶吉征兆,圣贤模拟它;黄河出马图,洛水出龟图⑶,圣贤效法它。《易》有阴阳四象,故有演示功能;寄寓于文辞,故有解答作用;最后定夺出凶吉,故具有判断功用。 

《易·大有》说:“来自上苍佑护,吉祥,没有任何不利。”子曰:佑,扶助之意。得到上天扶助,在于顺应自然;得到人们帮助,在于恪守诚信。履行信义凝思顺应,且崇尚贤哲,所以能得到来自上天的佑护。 

子曰:文字难以完整表述要说之言,言语难以完整表达所想之意。那么,先哲的准确意思大概难以寻究了吧?子曰:先哲创立“象”是为了完整表述意思;创制“卦”是为了完整表达内心情意和外表情感;创作“辞”是为了完整表白要说的话。变易贯通而能穷尽利害,阐扬演示而能展示精要。乾坤天地之说,大概就是《易》的本源蕴藏吧。乾坤诸象排列成序,《易》理便确立其中;乾坤之说毁亡,则无法考察《易》理;《易》理不能察见,乾坤天地规律几近湮灭。所以说,超越形象之上的理,称之为大道之理;潜藏形象之下的理,称之为器用之理。融合而能裁夺就叫变易,推广而会履行就叫贯通,举措而施用于天下百姓就叫事业。因此,什么是“象”?先哲观察发见天地万物的深奥之理,从而模拟于形貌性状,象征事物的特性,这就是“象”。先哲观察发见天地万行物的运动规律,从而观察相互吻合沟通,用来施行典章礼仪,编写文辞用来判断凶吉,这就叫爻。穷尽天下奥妙而包容在卦象之中,阐扬天下变动而包容在文辞之中,融合并且裁夺在于变化,推广并且施行在于贯通,神奇而又明了在于人,默默修养而有成就、无需宣扬而有信誉,在于道德品行。 

下篇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卦排成序列,事物的象征意义便包含其中;重叠成六十四卦,爻画及其意义便包含其中。阳刚阴柔相互推演影响,变化则在其中;牵系于文辞而明白昭示,变动则在其中。凶吉悔吝,产生于运动变化中;阳刚阴柔,确定变化之根本。变易贯通,在于抓时机顺潮流;凶险吉祥,在于会谋划能胜算。天地之道即认识规律;日月之道即明暗规律。天下大千变化,关键是归一规律。乾阳,坚实地向人昭示着平易之理;坤阴,安顺地向人昭示着简明之理。爻卦,仿效这些;卦象,模拟这些。卦爻卦象的变动在《易》卦的数理中,凶吉的显现在卦象外。功业的造就蕴藏于变化;贤哲的感想寄寓于文辞。天地最大的功德是创造生命,圣贤最宝贵的是拥有地位。怎样守护地位?靠仁政;怎样凝聚民众?靠利益。理顺利益匡正舆论、禁止民众为非作歹,叫道义。 

远古的伏羲氏统治天下,仰观天上变化万象,俯观地下变化万象,观察鸟兽的特性与环境关系,近取法人类本身,远取法万物,开始创制八卦学说,用来沟通神奇圣明的道理,类比万物的情状形态。编织绳子制成罗网,用来捕鸟兽、捞鱼虾,这可用离卦来说明。伏羲氏去世,神农氏兴起,砍削木料制成耙锹,烘弯木料制成耒耜,把耕种的好处教授给天下老百姓,这可用益卦来说明。约定于日上中天的正午赶集成市,招来天下百姓,聚集各种货物进行贸易,各取所需,这可用噬嗑卦来说明。神农氏过世,黄帝尧帝舜帝相继当政,融会贯通其中变化,促使民众不懈怠,出神入化加以运用,促使民众适宜。《易》,穷尽原理便能知晓变化,掌握变化便能融会贯通,懂得贯通便能长治久安。这叫“上天保佑,吉祥,没有不利。”黄帝尧帝舜帝发明纺织制作服饰,实现文明礼治,这可用乾坤卦来说明。挖空大木头制成小舟,砍削木条制成船桨,借助舟船用以渡河远行,益于天下,这可用涣卦来说明。驾牛骑马用来搬运重物到远处,利于天下,这可用随卦来说明。设多重门还值更击梆,用以防范窃贼强盗,这可用豫卦来说明。砍削木条制成杵棒,掘凿岩石制成臼坑,利用杵臼舂米碎物的便利,广大老百姓获得便利,这可用小过卦来说明。绷弯木棍制成弓,削尖木条制成箭,借助弓箭的用途,用以逞威天下,这可用睽卦来说明。远古先民居洞穴宿野外,后代哲人替换成宫室,屋顶架栋两侧铺檐,用以抵御风雨,这可用大壮卦来说明。古代先民丧葬用柴草厚裹置于荒野,不封土不建墓,守丧服孝时日很长,后代哲人替换成棺木土葬,这可用大过卦来说明。远古结绳记事,后代哲人改用文字记刻,百官用它来施政管理,广大百姓都能明察,这可用夬卦来说明吧。 

所以说,《易》的推理方法是取象。象,具体而形象的类比。彖,先选择取舍再判断裁定。卦爻,仿效天下万事万物的运动变化。于是,凶险、吉祥也就产生了,悔憾、艰吝也就显现了。 

八卦中,长男震卦、中男坎卦、少男艮卦是阴柔旺盛,长女巽卦、中女离卦、少女兑卦是阳刚旺盛,其中缘由何在?男卦的刚爻单一,女卦的刚爻成双。其德性品行怎样呢?男卦一刚表示君王唯一,二柔表示臣民众多,是君子执政之道。女卦二刚表示君王多,一柔表示百姓少,是小人当朝、国家分裂之道。 

《易·咸》说:“陶醉于频频往来,双双吻合于对方的思绪。”子曰:普天下有什么可思虑的呢?天下不过是同归而殊途,一致而异谋。普天下有什么可思虑的呢?日落月升,月落日升,日月推移方见光明。冬去夏来,夏去冬来,寒暑交替方成年岁。过去出于收敛,来到为了伸张,收敛、伸张相互感应,益处由此而生。尺蠖屈体缩身,为求得随心所欲;蛇类冬眠蛰伏,是适应保身蓄锐。精研事物理义而能出神入化便可致力于运用,借鉴用以修身养性便可高尚德行,超出这些就不好说了。穷究神妙且知晓化变,德行修养乃至极高境界。 

《易·困》说:“遇险于山石中,还被荆棘困扰,回到家后又找不到妻子,够凶险倒霉了。”子曰:不该受困反遭困顿,名声必然受辱蒙羞;不当遭扰反遇厄难,人身必然遭受危害。既受辱又遇险,预示死期快到,妻子怎能见到呢? 

《易·解》说:“王公到高墙上张弓射鹰,射获了,没有什么不利。”子曰:鹰,是飞禽;弓矢,是武器;射箭,是人。君子备好武器藏在身旁,等待时机再采取行动,怎么会有不利呢?毅然行动不受约束,因而一出动便有收获。号召成为旗帜,就可采取行动。 

子曰:小人不会羞辱于不仁,不会畏怯于不义,不见到利益便不会接受劝勉,不受到威慑便不会引为鉴戒;给予小的惩办则能得到大的警戒,又是小人容易避大祸的福分。如《易·噬嗑》所说“脚上戴着大得遮住足趾的枷锁,没有咎害”,就是这个意思。善行不日积月累,不会真正地成就美名;过咎不酿成罪恶,不至于自取杀身之祸。小人认为小善没有益处而不做,认为小恶没有伤害而不改,因而过错累积以至无法遮掩,罪大恶极而无法解脱。正如《易·噬嗑》所说:“戴着大得遮盖耳朵的枷锁,凶险。” 

子曰:危险,在于只知安享权位;灭亡,在于只是维护现状;动乱,则需要治理。所以,君子居安不忘败,治理不忘危,享成不忘乱,故可安身立业保全国家。正如《易·否》所说:“危险哪危险,维系在幼弱的桑树上。” 

子曰:品德浅薄而地位显赫,才智低弱而谋划宏大,力量微薄而负担沉重,很少不因此殃及自身。《易·鼎》“鼎足折断了,倾覆了王公的食物,还弄得四处狼藉,凶险”,就是说不能胜任职责。 

子曰:知晓玄机和征兆,是极神奇了吧。君子与显贵交往不谄媚,与庶民交往不轻慢,这该明白做人诀窍了吧。玄机,运动变化的微妙所在,即吉祥、凶险的迹象先兆。君子发现迹象适时行动,无需等到最后时刻。《易·豫》说:“耿介如坚石,并非恪守一成不变,这样考虑才吉利。”耿介如石,岂需始终不渝一整日?这断然可以辨识把握。君子既知晓精微,又把握主流,既知阴柔一面,又知刚强一面,乃万民所期望。 

子曰:颜回学子,或许差不多吧:有不好之处能知晓,知晓后又不重犯。正如《易·复》所说:“走出没多远就返回,不会有真正的后悔,十分吉利。” 

天地混沌交变,万物交流进化;男女交媾繁衍,万千生物孕育生长。 

《易·损》说:“三人同行就会丧失一人,一人独行就能得到朋友。”这是因为两人言谈交流容易达成一致。 

子曰:君子先安定自身尔后采取行动,先改换心态尔后发表言论,先建立交情尔后求得帮助。君子修养好这三条,也就完备了。有危险还要行动,民众就不会参与;有疑虑还要鼓吹,民众就不会响应;没交情还要求助,民众就不会给予。不能相互帮助给予,伤害危咎极大。正如《易·益》所说:“不仅没来帮助,甚至给予打击,立下决心又不持之以恒,凶险。” 

子曰:乾坤之理,大概是《易》说的门户吧。乾代表阳刚之物类,坤代表阴柔之物类,阴阳两性有相互融合的德性,而且阳刚阴柔之性各有形体,用来体现天地自然的造化功能,沟通大自然神妙的本质规律。卦画各自类物拟象来冠名称述,虽然错杂却不纷乱。对于稽考类象拟物的寓意,或许是对衰败世道的感慨吧?创《易》的旨意,既昭显以往又洞察未来,还能微缩广袤、阐发幽深,开阔深广且名实相副;辨析事物,匡正言论,判断道理,则完全具备。它取名称述虽然细小,但类比事理非常深广。它主旨深远,文辞隽永。它论理委婉且中肯准确,论事明白而深刻。由于这两条并行不悖,便可用来帮助百姓决策行事,从而明晓得失的最后结果。 

《易》的兴盛,大概在中古时期吧?创作《易》之人,大概怀有忧患意识吧?所以,履,实践,道德的基础;谦,谦逊,道德的外现;复,反复,道德的本性;恒,持久,道德的巩固;损,自省,道德的完善;益,增补,道德的充实;困,困厄,道德的考验;井,民本,道德的根基;巽,服从,道德的约束。履,行为,持中和而到极致;谦,谦虚,能自尊而且光大;复,回归,处细微却能辨识事物;恒,恒久,应对繁杂但不厌倦;损,自责,先是困难后是容易;益,增益,坚持充实而不炫耀;困,窘迫,走投无路尔后通达;井,故土,居守自己居所又能择善迁移;巽,顺势,表露内心却能保留隐私。履,履约,用以中和行为;谦,谦让,用来制定礼仪法度;复,反复,用来自我反省;恒,守恒,用来专心修养;损,减损,用来远避祸害;益,增益,用来拓兴功利;困,艰难,用来减少埋怨;井,民需,用来辨明大义;巽,顺服,用来行使职权。 

《易》成书传世,应当不会很久远,所阐述的道理屡屡变迁。它变化运动不拘泥固定程式,而周流虚拟世界;上下变化无常,阴阳互相变易;无需奉为典章要则,唯有变化规律可以遵循。它教人出入应忖度节制,从里到外让人知晓厉害加以警惕,还明白忧患及其原由。没有师长呵护,犹如面对父母。开始遵循文辞琢磨其中方法,便有了经典常规。假若没有如此懂《易》之人,《易》的认识方法不就白白推行了? 

《易》撰写成书,推究初始,概要终结,是其本质。《易》卦六爻阴阳,参杂交变,是反映特定时空的事物。其中初始较难明白,最后容易知晓,是本源和结局的缘故;开头的文辞是类比事理,到最后已发展为终结。这般杂叙各种事物来阐述道理、辨明事非,缺少卦画中间的爻划及其文辞也就不完备。嗨!需要知晓存亡和吉凶,安坐家中就可以明晓。聪明之人观察《易》卦包容的事物征象,思索理解也就头绪过半。 

第二爻与第四爻,功用相同却位置不同,各自擅长也不同:第二爻多是赞同称誉之词;第四爻多是担忧疑惧之词,因为靠近上面。阴柔的作为之道不利于长远之计,其关键是力争“无咎”,具体做法便是阴柔中和之道。第三爻与第五爻,同样功用但位置不同:第三爻多是险阻,第五爻多是功效,皆因有贵贱等级之分,其中又是阴柔危难而阳刚胜任吧。 

《易》立说成书,广大完备,有关于天的规律,有关于人的规律,有关于地的规律。兼顾天人地三才并且两两相对呼应,便产生“六”的象征:六爻为卦象体系,六向为立体世界。可见,这里的“六”,不是别的,即天人地三才之理。事物法则有变化运动,故用爻来象征;爻划分等第,故用事物来寓言。事物真象相互错杂,从而构成纷繁表象;表面现象不合实际,也就有凶吉相应产生。 

《易》的兴盛,大概商殷末世、周朝盛世之际吧?应是文王和纣王的史事吧?所以,其中文辞显出忧患意识。洞察危难便可促使其平稳,沉湎升平便可促使其倾覆。它的道理非常广博,各种事物无一偏废。忧虑就可善始善终,其关键是力争“无咎”。此乃《易》之道。 

乾阳,代表天下至极的刚健,品行德性是坚持平易而知晓险难;坤阴,代表天下至极的柔顺,品行德性是恪守简约而知晓阻滞。《易》能够沟通和愉悦心灵,能够探究思虑,定夺天下凶吉,成就天下勤勉之人。因此,变化才有所为,好事自有祥兆;模拟事物而懂得器用,占算事态能测算未来。天地确定各有位置,先哲藉此成功显能。人谋天算占卜谋算,普通百姓也可运用这种功能。 

卦画借助卦象作表述,爻辞彖辞凭藉情势作阐释,刚爻柔爻错杂交叠,凶吉便可见到。行动、变化根据有利与否来论说,凶险、吉祥根据情况变化而变迁。所以,爱好与憎恶,相互排斥而产生吉或凶,远离和接近相互取舍而产生悔或吝,心思和表情相互影响而产生利或害。大凡《易》所阐述的情形,与其贴近却互不融洽,便有凶险,或有危难,也就是悔憾或吝惜。心态叛逆,其言语惭愧;心中疑惑,其言语支吾。安详之人话少,浮躁之人啰嗦。毁谤好人者,言辞闪烁游离;丧失操守者,言辞卑微屈就。 

【注】 

通行本《系辞》,相对帛本,虽大同小异,但小异处不可忽略。最大的不同是:传本有的章节见于帛本第二篇,及第三篇《易之义》、第四篇《闻易》;帛本《系辞》没有“大衍数”一节。 

①子曰:或记孔子言,或托孔子名。 

②筮数节有三种文序,《汉书·律历志》最畅文气,朱熹最具逻辑,传本最避“占筮”。此用律历志序。“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句移至稍后“子曰夫易何为者也”之前,则成传本序。 

③河图洛书:即十数阵图,九数阵图。传说,河图出自黄河,洛书出自洛河。又谓,数阵图写于马侧腹和龟背,故曰马图龟书。其实,这是数阵神化的产物。 

对于数阵“图书说”,最本原的解读,通常沿用汉代之说。十数阵,郑玄集大成,即天地生成“金木土火水”五行。九数阵,古代称九宫数。以数学而言,称“幻方”,杨辉称纵横图,现代玩家称“数独”,九宫数是最简单的一种。古代中国则与天象运行相联系,赋予了非常神圣的意义,所谓“太一行九宫”。最完备的实物是王莽新朝建筑。 

【按】《系辞》亦称《系辞传》,最早的“一部周易学概论”,即全面通俗说易、言术、谈《易》的阐理论道之说。既阐发易理之精微,又解读《易》书之要例。传世本《易传》七篇,唯《系辞》超出《易》本经六十四篇的原有内容,以更大尺度说《易经》之义,更广范围论周易之理。若要深入把握周易理念、易学精神,必读。 

河出图洛出书/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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