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991年3月10日,张学良、赵一荻夫妇在恢复自由不久,即动身赴美探亲。 也就是在张学良抵达美国后,3月29日,张学良嘱咐老部下,原东北大学校长宁恩承发专电给国内阎宝航的子女阎明光:
张学良电文中所提到的“玉衡基金会”,是他以原来老部下阎宝航的名义筹建的基金会,“玉衡”是阎宝航的字,“上海阎宝航基金会”从1991年4月创建以来,前后十多年的时间里筹集到各个资助的善款,全部都用于社会公益事业。 就在国内紧锣密鼓地筹备吕正操将军赴美一事时,远在美国的张闾蘅也专程给阎明光打来电话,希望阎明光姐弟能够与吕正操将军一同赴美。 为了实现父亲多年的心愿,阎明光随同吕正操将军一道前往美国,替父亲完成心愿。 阎宝航与张学良的交情阎宝航与张学良结实,始于1916年。 那时的阎宝航,就以热衷于慈善闻名,他在奉天开办贫儿学校的时候,张学良就曾慷慨资助,还发动军政各界的朋友一起支持。 从1918年4月18日,阎宝航创建贫儿学校,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夕,该校已经扩大到四个分校和一个工厂,培养学生近一万余名。 图|张学良 张学良那时就与阎宝航往来颇多,两人结为莫逆之交,不仅如此,当时奉系将领、张学良的老师郭松龄以及其夫人韩淑秀对贫儿学校的工作也相当支持,考虑到当时奉天城中,有很多贫困家庭妇女外出工作,无人照顾家中的孩子,阎宝航还与郭松龄夫妇在1927年创办了奉天工儿院由韩淑秀、阎宝航分为正副院长。负责照料这些孩子。 1925年,奉系将领郭松龄起兵反奉,结果兵败被杀,那时阎宝航还与张学良一起营救过,只是遗憾的是,营救郭松龄计划并未成功,阎宝航在气愤之余,决定出国留学,张学良不仅出资支持,临别时还感慨称:
也许是从张学良的话中听出了他的孤独。1929年,阎宝航听说张作霖在皇姑屯炸死的消息后,立即中断了在英国的学业,提前回国帮助张学良。 就这样,阎宝航就在张学良身边,充当起他的政治参谋、高级幕僚,特别是在张学良主政东北以后,那时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了对中国的侵略,阎宝航就与友人一同在民间创办抗日组织,支持张学良。 也因为进行了一系列的反日斗争,阎宝航在九一八事变后,不得不化妆逃到了北平。 图|蒋介石 1931年9月27日,阎宝航联合高崇民,在北平发起成立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并不断地筹集各方的资金支援东北抗日义勇军。 在张学良推荐下,阎宝航出色的组织能力也被蒋介石、宋美龄看在眼力,于是从这一时期开始,阎宝航就被留在了蒋介石身边,先后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营参议、军事委员会政治部设计委员。 更重要的是,在张学良身边,阎宝航是最早主张联共抗日的。 就在西安事变前一个月,张学良将阎宝航接到了金家巷公馆,一见面,张学良就推诚置腹的与阎宝航谈: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联合杨虎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扣押了蒋介石。 事后,张学良不顾反对,执意要亲自送蒋介石到南京,结果一下飞机就被抓起来。从此开启了长达54年的软禁生涯。 阎宝航闻听消息后,立即动身飞赴南京,在反复要求之下,终于与张学良见了一面。 图|阎宝航与家人合影 12月28日,宋子文通知阎宝航到扣押张学良的北极阁公馆见面,但局限于环境,张学良与阎宝航并没有深谈,事后宋子文嘱咐阎宝航:
更为关键的是,宋子文还许诺:
也许是担心宋子文说话不算数,阎宝航又去问了宋美龄,得到宋亲口保证:
然而阎宝航带着张学良的亲笔信,如约劝说杨虎城放回陈诚等人后,宋美龄、宋子文却并未信守承诺。 图|阎宝航 1937年1月3日,阎宝航再赴南京,那时张学良已经接受完军事法庭审判,并从宋子文公馆迁居别处,不允许与任何人见面。 阎宝航气愤难当,当天就飞赴上海,指责宋美龄、宋子文:
经阎宝航一再指责,宋子文最终答应赴南京面见蒋介石求情,可惜由于何应钦恶人先告状,大谈阎宝航在西安如何为张学良伸冤等等。本来蒋介石还很赏识阎宝航,经此事后,他决定派陈布雷与阎宝航见面,转达了蒋介石只同意转移张学良到奉化的意见。 阎宝航第三次到上海,积极筹划营救张学良,未能成功。 1937年2月中旬,阎宝航再赴奉化,恳请蒋介石释放张学良,尽管仍未成功,但蒋介石同意阎宝航可以见张学良一面。 据阎宝航回忆此次与张学良会面:
图|1936年阎宝航与友人在南京合影 几番营救张学良不得,也成为阎宝航一生最大的遗憾。 阎宝航的女儿阎明光后来回忆:
“阎家老店”阎宝航第一次带着张学良的亲笔信到西安时,就与周恩来有过一番长谈,那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一见面,阎宝航就对周恩来诚恳地说:
事实上,阎宝航早在过去,便与中国共产党人有过交情。早在1927年,时任奉天基督教青年总干事的阎宝航,就通过苏子元向时任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吴立石申请入党,只是因联系中断而未能实现。 图|阎宝航(右一) 1934年,时任平津特委组织联络负责人张希尧等七名地下党同志因在北平街头贴宣传标语被国民党中统特务逮捕,在通过关系找到时任新干会总会书记的阎宝航后,阎宝航找到了时任新运总会推行股股长邵华,并对他说:
也因为阎宝航一句话,被捕的几名地下党同志都被营救出狱。 早在1936年西安事变时,中共隐蔽战线负责人的李克农就注意到了阎宝航,还评价阎宝航在过去革命历史上“做过许多工作”。而也就是在西安事变期间,阎宝航通过与中国共产党人接触,特别是周恩来的接触,使得他对中国共产党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几番营救张学良不得的情况下,阎宝航于1937年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在上海八仙桥成立了“东北抗日救亡总会”。该抗日救亡总会隶属于中共中央北方局领导。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契机下,1937年夏,阎宝航正式提出了入党的请求。 尽管有不少人对此事表示反对,但唯独周恩来却非常赞同,他曾在会议上义正言辞地说:
图|周恩来 经周恩来、刘澜波介绍,阎宝航在南京梅园新村八路军办事处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出于工作需要,阎宝航对外是以民主人士的身份进行活动。 从此开始,阎宝航利用身份,游走于国民党党政军警高层中,不断地获取有关的国际战略情报。 阎宝航的党员身份,一直到1962年才被公开。 1938年10月,阎宝航率东北抗日救亡总会迁到了重庆,而地址就选在了阎宝航的家,即重庆村十七号。也因为当时许多从事抗日救亡的志士都是穷困潦倒、居无定所,所以大多数人后来都慕名前往阎宝航家中就食住宿。而且全部都是免费。 后来时间一长,人们就习惯性地称重庆村十七号为“阎家老店”。 阎宝航为了筹措经费,都是与家人一起上街去摆摊、变卖字画、旧衣服。 阎明光、阎明复那时尚年幼,对于大人的一些事情尚不完全清楚,但每天家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他们也形成习惯,基本上不会表现出生疏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小就受父母教导,这些来家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所以不用担心。 图|阎宝航与家人们合影 重庆村十七号的活动,不可能不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意,特别是特务们,国民党复兴社创始人、别动总队负责人康泽就曾有意无意敲打阎宝航:
戴笠也在一次宴会上委婉地对阎宝航说:
可即便如此,阎宝航还是为党做了许多工作,特别是在情报工作上。他为世界反法西斯战役立下了赫赫功绩,一直到半个多世纪过去还被反复提起。 阎宝航后来将自己几个子女都送到了延安,后来大多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其中长女阎明诗还曾被派往重庆担任报务员协助工作,因为一次下雨,阎明诗穿着高跟鞋走路很不方便,索性光着脚跑回家。 没想到刚回到家,阎明诗就被父亲训斥了一顿。
张学良谈阎宝航据阎明光回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阎宝航替张学良实现了他心中未了的愿望,也正因为如此,两家的关系也非同于一般。 图|张学良、赵一荻夫妇 1991年5月23日,阎明光与吕正操将军一到前往美国,5月29日,一行人在纽约贝祖贻的夫人家中,与张学良会面。 张学良一见到阎明光姐弟,就忍不住感慨,在谈到阎宝航时,他对身边的吕正操说:
阎明光也记得很清楚,当时张学良一见面,就急不可待地询问他阎宝航去世的情况。 当时在到美国前,主持对台工作的杨尚昆曾嘱咐阎明光,考虑到老人的身体,不要过多地提起伤心的事。 尽管阎明光没有详细告知,但张学良后来还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并始终为此伤感。 值得一提的是,张学良见到吕正操后,曾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咋跑到周恩来那边了?” 如果说换了阎宝航,相信张学良也会报以同样的问话。 图|张学良与吕正操 与大多数国人的心愿一样,阎明光也很想让张学良在有生之年能够回家乡一趟,在得知张学良眼睛不好的情况下,阎明光还出主意:
张学良当即表示,要回大陆去治疗眼疾。 可遗憾的是,随着后来时间推移,这个想法并未完全实现。 自从这次去美国探望张学良后,阎明光每年的六月都要去美国一趟,为张学良祝寿。 1995年6月18日,辽宁省委在沈阳举办了“纪念阎宝航诞辰100周年”大会,张学良虽然没有亲自赶到,却应邀题写了“阎宝航文集”、“阎宝航书画集”、“阎宝航图书馆”,还派自己的儿子张闾琳出席大会并发表了讲话,当时阎宝航的子女中,包括阎明诗、阎大新,弟弟阎明复等等都出席了大会,两家后代在时隔五十年后见面,也算是了却了长辈当年未了的心愿。 因为张学良喜欢京剧,阎明光于1996年6月联系了著名的京剧大师于魁智等人,并请他们赴美国夏威夷为张学良祝寿,张学良的女儿张闾瑛还动情的说:
图|阎明光 从1991年开始,阎明光每年都要到美国去探望张学良,有时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也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阎明光这些晚辈们见了张学良,都会喊一声“大爷”。 阎明光后来撰文回忆时,曾深情地说: “大爷是我们心中最可爱的老人。” 阎明光记得有一次问张学良: “您是怎么保养得如此年轻的?” 张学良哈哈一笑: “我不发愁,睡大觉。” 尽管张学良晚年生活得十分安逸,但阎明光与他在交流的过程中,还是能感受到他对家乡东北的怀念。 “(他)希望有朝一日回归故乡,更希望祖国统一。” 得益于两家的关系,阎明复也于1996年首次赴美探望张学良,一见面张学良就高兴地问: “你担任什么职务。” 阎明复答: “民政部副部长。” 一旁的赵一荻还开玩笑地称: “明复从事的慈善事业需要捐款,你捐不捐。” “我捐我捐。”张学良在一旁笑着回答。 张学良很喜欢阎明复,与他私交甚厚,也许是阎明复颇有乃父之风,张学良从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 阎明复也记得很清楚,张学良与他见面时,不止一次地表露出过想要回老家的想法。 2001年10月14日,张学良在美病逝,享年101岁,阎明光与阎明复代表已经故去的父亲,还专程到美国去吊唁,当时美国《世界日报》上还刊载了这一消息,其中副标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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